第4章 白鹿村

王師北微覺疑惑:“顧巡撫的女兒顧秋千,不早早就和你訂下婚約了嗎,你難道忘了此事?”

聶歡心亂如麻,卻故作鎮定:“沒有,隻是一聽將軍要登門賀喜,觀浪激動不已。”

沈逸舟道:“先前觀浪閉關修煉,導致婚期一托再拖,以顧巡撫的脾氣,估計這幾天內就要辦事。”

“說的也是,他可日思夜想把女兒嫁入武門呢。”王師北大笑。

王風雷卻一臉憤恨地看著聶歡。

“逸舟,之前多有得罪,改日登門道歉,與你一醉方休,我就不送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免得老門主掛念。”王師北又道。

三人施禮告別,出了將軍府,此時天已經黑了。

聶歡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但心中的石頭並未放下,一直想著王師北所說的親事。

他們回到武門後,弟子們皆出來迎接,紛紛訴說自己的擔心,沈逸舟安撫好眾人後,便帶著老計與聶歡,來到了自己房間。

剛一進門,沈逸舟便冷冷地看著聶歡,他身為人父,即使兩個人長得再怎麽相像,他也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早在將軍府時,他便看出了端倪,當下問老計:“他是誰,這是怎麽回事?”

老計正要回答,聶歡搶先一步。

“沈門主,你們有什麽話,之後再說,計管家,我已經幫你把沈門主救出來,是不是該付我報酬,讓我走了?”

老計看了沈逸舟一眼:“你先回你房間歇息,明天我再和你說。”

“還說什麽,事情都辦好了……”

“你還想不想要錢?”

“我……好。”

聶歡悻悻地走了,沈逸舟看著他的背影:“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個人,觀浪怎麽樣了?”

老計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沈逸舟雖早有準備,但還是身子一顫,但他身為門主,不能在別人麵前流淚,隻是眉頭緊皺。

老計問道:“老爺,王師北那麽輕易地放您走,您是不是答應他什麽條件了?”

“武門的三分之一店鋪,允許官府入資。”

“啊,這……”

沈逸舟擺擺手,打斷了老計的話。

“老太爺身體快不行了,又兩年沒見自己孫子,明天若是老太爺醒了,就讓他見完老太爺,了了老人家心願後,打發他走吧。”

“可眼下事情剛剛解決,不能那麽快放他走,王師北正緊盯著我們,何況還有與顧家的親事呢。”

“老計,你在想什麽。”沈逸舟怒拍桌子,“這人怎麽可能裝的好觀浪,你糊塗了嗎?!”

“老爺,我知道您看到他就想起公子,可為了武門上下性命,您要三思啊,何況將軍府的事,他表現也不錯。”

沈逸舟緩緩坐在了椅子上,沉默良久。

“那就將錯就錯吧,讓他代替觀浪成親,不能在這個檔口,再把顧伯成得罪,等風聲過去後,盡快想辦法送那人走。”

“可是聶歡走後,顧巡撫那怎麽交代,還得好好想想。”

“他與武門聯姻,無非是想合力對抗王師北,就算數年見不到觀浪,他也不會在意,何況現在的朝廷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老計點點頭,沈逸舟道:“你想辦法去把公子的屍……屍體挖出火化,將骨灰帶回來。”

“是。”

次日一早,老計來到聶歡房間,將昨晚的計劃告訴了他。

聶歡無時無刻不想離開武門,一聽便急了,說什麽也不幹。

老計勸了又勸:“聶公子,就當老奴求求你了,老爺現在是救出來了,可王師北一直盯著武門呢,現在還說不上安全,請你大發慈悲,老奴給你跪下了。”

聶歡忙拖住老計:“別別別,你年紀大我這麽多,你跪我,我是要折壽的!”

“求你救救武門!”

聶歡見狀,隻好勉為其難:“好好好,我答應就是了,隻是我昨晚沒回白鹿村,我朋友該擔心了。”

老計喜道:“那不如今日我就陪你回去一趟,除了你的心事。”

聶歡心心念念地就是此事,當即就拉著老計出門。

……

中午時分,白鹿村家家戶戶冒起炊煙。

一群青年手拿長矛,身胯弓箭,七八個人抬著一頭斑斕猛虎,又有扛著獐子,提著野雞的,一齊進了村。

村頭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一見他們回來,都圍了上去。

“葉大哥,這老虎是你打的嗎?”

那身材高大的青年笑道:“我一個人哪有那本事,大家一起布了陷阱,才逮到的。”

忽聽身後有人叫道:“大哥!”

他轉頭看去,隻見聶歡與一中年男人向這走來,立即喜上眉梢,與另一麵容清秀的青年跑了過去,拉著聶歡仔細地看了看。

“三弟,你可回來了,那天我和玄石見隻有你的馬回來,都以為你出事了,結果找了半天都不見你蹤影。”

聶歡笑道:“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嘛。”

與聶歡相熟的這兩人分別是葉不平與劉玄石,他們與聶歡乃是結義兄弟,都是白鹿村的獵戶,皆以打獵為生。

一群人邊往村裏走邊交談著,葉不平與劉玄石皆詢問他近幾日去了哪。

聶歡撒謊說在城中碰上店鋪招聘,給的工錢極多,自己要在那耽擱數天,這次回來就是跟兩人說一聲,至於老計,他隻說是朋友。

一人笑道:“三哥,你為了攢那三百兩,真是費了不少功夫啊,抓緊把錢賺夠,可別讓你媳婦清越等急了。”

眾人一齊大笑,聶歡也有些害羞:“快了快了,到時候請大家喝喜酒。”

老計聽到他們說什麽媳婦,心中微驚道:“他成家了,為何沒聽他提起過?”

眾人有說有笑,進了村後,慢慢各自分別回家了,最後隻剩下劉玄石。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後,來到一岔路口。

聶歡道:“二哥,我去趟清越家,把我的事告訴他,你先回去吧。”

他正要離開,劉玄石卻叫住他,看了看老計,後者識趣地走開了。

劉玄石麵色凝重道:“二弟,你真要取那柳家姑娘?他老爹可是有名的賭鬼,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啊!”

劉玄石平日話極少,聶歡見他一下說那麽多,不免有些驚訝。

“二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是真心喜歡清越,難不成你怕我之後為他老爹找你借錢?”

劉玄石的臉色並未因他的笑話而有所緩和,眼神中依舊散發著憂愁:“不是,是大哥……”

“大哥?大哥怎麽了?”

劉玄石沉吟片刻,笑了笑:“沒什麽,就是他讓我勸勸你。”

“不用擔心,我走了。”

二人互相告別後,聶歡便帶著老計來到一戶人家,他接過後者手裏的東西,叫他在外麵等候,然後進入院子,走進屋中。

屋內正有一名老者與一名姑娘在吃著飯,這姑娘正是之前老者調侃的,聶歡的“媳婦”柳清越。

柳清越一見他來了,立馬起身:“三哥,你來了。”

聶歡正要進去,柳老漢卻頭也不抬:“別進來了,有事就站門外說吧。”

他隻好站在門外,提起手中東西:“清越,這是給柳伯抓的藥,其他的送給柳伯補補身子。”

柳清越趕忙接過:“三哥,你來的正好,留下吃飯吧。”

柳老漢冷哼一聲:“吃個屁,窮小子,別想著這樣就把我老頭子收買了,告訴你,三百兩銀子一文也不能少!”

“爹……你又說這個。”柳清越有些生氣。

柳老漢自顧自地繼續道:“你快點湊,我們清越好看著呢,不然你聘禮下晚了,我可就托人往城裏說親去了,不怕沒人要。”

聶歡慌忙道:“柳伯,您這說的哪裏話,您放心,這銀子我正湊著呢,到時絕對一文不少交到您手裏。”

“這還差不多,東西放下,你走吧。”

聶歡心知這三百兩一日湊不齊,這柳老漢一日不會拿正眼瞧他,便說了自己近幾日不會回來後的事情後,跟二人告了別。

他剛出院門,他剛出院門,老計就發問:“怪不得你一直跟我叨叨你那報酬,原來是為了娶這姑娘。”

“你都聽到了?”

“他爹方才喊得估計全村都能聽見。”

忽然,柳清越就從屋中小跑出來,叫住了他,聶歡將她拉到一邊,喜笑顏開:“清越,怎麽了。”

柳清越道:“三哥,我爹人就那樣,你別生他的氣,他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

聶歡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柳伯的藥快吃光了吧,幾天後我進城時再給他抓,吃完後就該好了。”

”謝謝你。”柳清越身子慢慢湊近,頷首低聲,“三哥,你一天不娶我,我就等你一天,一輩子不娶我,我就等你一輩子,就算你身無分文,我也跟定你了。”說完跑回屋中。

聶歡愣在當場,然後癡癡地笑了出來,方才受的氣一掃而光。

老計湊上前來道:“這姑娘長得不錯,不過,比顧巡撫女兒差遠了,我看你不如娶她不如娶巡撫千金。”

“去你的,趕緊回去吧,晚了城門就關了。”

老計微微一笑,二人迅速回了城。

聶歡一路思考,明日就要與顧巡撫女兒成親了,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二人剛進武門,迎麵便見到一個弟子火急火燎地跑到他們麵前:“公子,你可回來了,老太爺方才醒了,老爺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快過去吧!”

聶歡吃了一驚,心道:“這可不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