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讓我斷指賠罪？”
警備司令部外。
“勞煩沈兄相送了”，鄭繼榮朝身旁的一位軍官伸手笑道，“說起來龍華鎮離閘北不遠，以後沈兄有時間的話，歡迎你來閘北做客，讓我好好招待你一次。”
“鄭先生客氣了”，軍官握著他的手同樣笑道：“我跟隨司令來到上海灘沒多久，說起來這裏很多地方我還不熟悉，我想以後叨嘮鄭先生的次數絕對不會少。”
“哈哈哈，我隨時歡迎。”
這位沈姓軍官是白重喜的副官之一，也是他派出的專門與鄭繼榮對接的人員，主要負責的就是接收規費和為鄭繼榮提供武力支持。
原本這位沈副官對鄭繼榮這個嗨幫頭子還有些看不上眼，不過當他得知姓鄭的能夠給他們北伐軍每月提供近百萬銀元的軍費時，他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都已經送到了門口，還舍不得回去。
“額……沈兄”，鄭繼榮感受著這小子緊緊握著自己不鬆開的手，輕咳道：“我跟白小姐準備回家了……”
“哦！你看我……”
沈副官立馬鬆開手，拍著腦門不好意思道：“一聊起來就忘記時間了。”
說完，他朝外麵站哨的士兵喊話道：“去把車開過來，送鄭先生他們回去！”
“不用不用”，鄭繼榮擺手道：“我們自己開車就行，就不麻煩你們了。”
沈副官聞言瞥了眼一直挽著鄭繼榮胳膊的白秀珠，連忙點頭答應道：“行，那我就不送鄭先生你們了，以後在上海灘遇到什麽麻煩，鄭老弟一定記得來找我，我隨時帶兵去幫你擺平！”
“哈哈哈”，鄭繼榮點頭笑道：“那我就先多謝沈老兄了！”
“你們說夠了沒有啊！”
白秀珠這時不耐煩地打斷道：“你們要聊就在這裏慢慢聊好了，我先回去了。”
鄭繼榮聞言立馬不滿地扭頭看向她，“我跟我朋友說話，你插什麽嘴？”
“你！！！”
“你什麽你？！去車上等我！”
白秀珠頓時語塞，出乎沈副官預料的是，她並沒有發什麽大小姐脾氣，瞪了鄭繼榮一眼後，竟然真的一個人乖乖地上到了車上。
嘶……
這一幕看到沈副官眼球差點沒掉下來，這可是她們白司令的侄女，北邊副總理的親妹妹，鄭老弟他怎麽敢的？！
等白秀珠離開後，鄭繼榮輕歎口氣無奈道：“誒，秀珠這丫頭性格驕蠻了一點，讓沈兄見笑了。”
“不敢笑不敢笑……”
稍頃。
又跟這位沈副官又聊了一些他道聽途說的趣聞後，鄭繼榮便告別回到了車內。
望著坐在後座一聲不吭看著窗外的白秀珠，鄭繼榮不忙發動汽車，而是明知故問道：“怎麽不坐到前麵來，開車時沒人跟我說話，可是很無聊的。”
見這丫頭還是不說話，鄭繼榮翹眉道：“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哼！”
白秀珠嬌哼了一聲後，將頭扭向了另一邊。
鄭繼榮見狀隻好耐著性子解釋道：“剛才進司令部時那些士兵軍官們的眼神你沒看到嗎，我敢打賭他們十個有八個心裏都在暗罵我是個吃軟飯的。”
“如果在這種時候，你還一直對我發大小姐脾氣，那豈不是坐實了他們心裏的想法嗎？”
“無論身份的高低貴賤，女人在外麵就應該以自己男人為主，事事為他著想，處處給他留麵，你說對嗎？”
白秀珠聽他講完後，嘟起嘴甕聲甕氣道：“我就是讓你們早點講完而已，你幹嘛對我那麽凶？”
說完這些，她又表情忸怩道：“而且，誰說你是我男人了，我隻不過是為了報答你上次的救命之恩，才幫你介紹認識叔叔的。”
“好啊！”找到機會的鄭繼榮立馬倒打一耙道：“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想著北平那個金燕西！”
“我沒有！”
白秀珠立馬搖頭否認道：“我是喜歡過他，可那都是好久前的事了。”
“我看你就是對他念念不忘……”
“哎呀，我真沒有……”
“我看就有！”
原本生了一肚子不滿地白秀珠此時哪還記得生悶氣的事，此時她正急聲的一句接一句的解釋著，生怕被前麵的男人誤會。
麵對著她的解釋，鄭繼榮故作不滿地沉著一張臉，緩緩發動了汽車。
……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位於閘北的斧頭幫大本營，三重天夜總會內。
此時上海灘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在絢爛的燈光映照下，夜總會內的氣氛異常熱烈。
舞池邊，鄭繼榮斜倚在一張沙發上，咬著雪茄望向舞台上正在翩翩起舞的一隊白俄舞女。
這些白俄女人身材極其高挑，不僅雙腿修長而勻稱，胸前更是飽滿而富有女性韻味，與剛剛放胸放足不久的民國女人相比，這些毛妹渾身都散發著引人矚目的性張力。
“怎麽樣榮哥”，師爺蹲在一旁，用扇子一邊給鄭繼榮扇風，一邊講道：“有沒有看上的，我讓她晚上來陪你，要不，讓她們全部一起上？”
“靠，你以為我是色魔啊，還讓她們一起上，虧你想的出來！”
鄭繼榮看著這幫載歌載舞的毛妹，嘴裏不屑道：“這種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的貨色，你也好意思拿出來服侍我，你信不信我往她們下麵喊一嗓子都有回聲？”
“啊？”
師爺聞言一愣，他撓著腦袋想了片刻，硬是沒懂鄭繼榮這話什麽意思，不過他也看出來了，自家老大這是沒看中這些洋妞。
“榮哥你要是喜歡本地貨的話，咱們三重天也不是沒有啊”，師爺緊跟著講道：“前幾天店裏剛招了一批舞女，裏麵有兩個妞簡直美的慘絕人寰，我見猶憐啊！”
“是嗎？”
鄭繼榮漫不經心道：“叫出來看看，剛好今天在外麵走了一路，腿有點酸了，讓她倆過來給我捶捶腿。”
“好嘞。”
幾分鍾後，師爺將兩個身著旗袍，妝容十分美豔的女人帶到了鄭繼榮麵前。
兩女身材完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腰肢纖細、臀部豐滿、雙腿修長，每一個細節都散發著女性的魅力，但是最讓鄭繼榮側目的還是她們那美豔動人的相貌。
長得好看的同時，還有那麽一丟丟的眼熟。
“榮哥，左邊這個叫金兆麗，右邊這個叫任黛黛。”
師爺介紹完後又靠近鄭繼榮小聲道：“這倆小妞都是家裏欠債，被賣進來的清白人家，剛進夜總會沒兩天，本來陳琛那死鬼準備這兩天就給她們Kai苞的……”
鄭繼榮聽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原本就想著叫兩個妞過來打發打發時間的，沒想到還有驚喜。
他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別傻站著了，坐吧。”
兩女對視一眼後，點頭彎腰道：“謝老板。”
說完後，二人走到了鄭繼榮麵前，不過她們並沒有坐到沙發上，而是直接一左一右地坐在了鄭繼榮腿上。
嘖嘖嘖……
感受著大腿上緊繃的彈性，鄭繼榮不由暗暗感歎，沒想到幾十年前的娛樂場所服務項目就這麽人性化了。
摟著兩女聊了一會後，鄭繼榮朝旁邊一直等著伺候的師爺問道：“白天吩咐你的事，做的怎麽樣了？”
師爺聞言認真地回道：“做好了！榮哥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家夥知道咱們斧頭幫換幫主後都興奮的不行！一個個的哭著喊著要來拜見榮哥你呢。”
“真的？”鄭繼榮好奇道：“陳琛就這麽不得人心？”
“當然了”，師爺拍著胸口道：“我說的絕對是實話，陳琛那死鬼性格喜怒無常，一抽大了後，就喜歡拿著斧頭亂砍人，稍有不順心就拿小弟們發泄，你說弟兄們知道他死了能不開心嘛。”
“不錯，那你這次一共收攏了多少人手？”
“八百。”
“什麽？八百？！”
“對啊，八百。”
“你特麽的……”
鄭繼榮立馬推開伏在自己胸口和大腿上按摩的兩個女人，起身揪著師爺的衣領，將他雙腳提離地麵後，沉聲說道：“你小子莫非是在存心戲耍我？斧頭幫一共三千人，你給我收攏了三分之一還沒有？！你剛剛不是還說他們知道換幫主後，都很興奮很開心嗎！”
“這這這……”
師爺慌忙地解釋道：“他們確實很開心啊，隻不過這是在我告訴他們以後斧頭幫不賣煙土、不走私人口之前的事啊，在我說了這些後他們立馬就翻臉了。”
他然後指了指沙發對麵一直坐著閉目養神的彭奕行，“不信你問這位彭老兄，當時那些家夥知道我們斧頭幫從此以後要從良後，差點沒掏出斧頭砍死我，要不是他開槍打死了幾個，榮哥你現在都不一定能見到我！”
鄭繼榮聞言扭頭看向彭奕行，見他微微點頭後，鄭繼榮鬆開了揪著師爺的手，“這樣也好，我們斧頭幫要改良，那麽少一點蠅營狗苟之輩也沒什麽壞處。”
他接著仿若無事人一般坐回二女中間，朝跌倒在地上的師爺問道：“既然隻收攏了八百人，那其他兩千多號人去哪兒了？總不可能金盆洗手了吧。”
師爺搖了搖腦袋，眼神猶豫地講道：“他們……他們有一大半人又重新成立了一個鐵錘幫，剩餘的則是零零散散的又加入到了其他幫派裏。”
他接著抬頭看向鄭繼榮，繼續說到：“榮哥，現在整個閘北就屬我們斧頭幫勢力最小了，不僅人手不如其他幫派，就連後台也沒有，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其他人給吞並的。”
“嗬嗬”，鄭繼榮冷笑道：“小弟再多後台再硬有什麽用，人，一定要靠自己。”
他抬眼看向沙發對麵的男人，“阿行，那個所謂的鐵錘幫，你今晚走一趟吧，對了，除他們以外，閘北其他的幫派你也順路去一趟。”
“明白。”
彭奕行嘴角咧出一絲興奮的笑容，朝鄭繼榮微微點頭後便快步地朝夜總會外走去。
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一直悶頭吃著果盤的周星祖擔心道：“榮哥，阿行雖然槍法不錯，但是讓他一個人滅掉幾千人會不會有些太誇張了。”
“噗……”
剛抿了口酒的鄭繼榮瞬間被嗆的猛咳了兩聲，一邊的金兆麗兩女見狀連忙一前一後的給他撫胸拍背。
“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讓他去殺幾千人的？”
“嗯？你剛剛不是讓阿行走一趟的嗎？”
“我那是讓他去把那些大小幫派的頭目全部暗殺掉”，鄭繼榮沒好氣地講道：“殺幾千人，你以為阿行是藍波啊！”
“噢～那我明白了。”
鄭繼榮無奈地白了這小子一眼，他發現這些無厘頭電影的角色，不是會做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就是會問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問題。
令他感到有些頭疼的是，好像他身邊最親近的兄弟朋友有一大半都是這些喜劇人物，這樣一看，也難怪他在港島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老大”，地上跪著的師爺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猶豫了一會後，咬了咬牙直接開口道：“日租界的久真長官剛剛有派人來夜總會找我……”
“哦？”
聽到有小鬼子的消息，鄭繼榮頓時來了興趣，“說說看。”
“他好像知道了陳琛死了的消息”，師爺從地上爬了起來，靠到鄭繼榮麵前說：“他說他並不關心斧頭幫的幫主是誰，不過每月從我們生意裏麵抽成的規費要從三成漲到四成，而且他還說……”
見這家夥突然低著腦袋不吭聲，鄭繼榮皺眉道：“說了什麽你倒是講啊。”
師爺抬起頭看了鄭繼榮一眼，小心翼翼道：“他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明知道陳琛是他們東瀛人養的狗，竟然還敢動他，讓你明天斷兩根手指親自送到日租界賠罪……”
“……”
聽完他的話，鄭繼榮啞然失笑道：“你剛剛說……他讓我斷掉自己的手指去找他賠罪？”
師爺此時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抖抖索索地回道：“額……他派的那人是這麽說的。”
“嗯……”
鄭繼榮將手搭在師爺的腦袋上，麵色如常地笑道：“他派來找你的那家夥還在這裏嗎？”
“在……”
“很好”，鄭繼榮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一邊活動著拳腳，一邊隨口講道：“帶我過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