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希望

鬼厲身子大震,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連聲音中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道:“請、請前輩教我!”

九尾天狐望著他,眼中滿是柔和憐惜之意,柔聲道:“如你所說,那女子肉身完好,如此便是那詭異法力將她魂魄逼散的緣故。本來三魂七魄一旦散失,便是神仙也救她不得,不過隻要還有一魂尚在,就有希望。”

“同一人的魂魄之間,彼此都有神秘的吸引。多年前,我曾親眼見過有異人施展還魂異術,將某個不幸被惡妖攝去一魂三魄的男子魂魄盡數收回。由此可見,雖然情形稍有區別,但隻要你那朋友肉身不滅,魂魄尚有殘餘,則必定有救。”

鬼厲臉色本來大是興奮,但聽到“還魂異術”這四字的時候,忽地想起了什麽,眉頭一皺,道:“前輩,你說的掌握還魂異術之人,莫非是指南蠻十萬大山裏的黑巫族?”

九尾天狐細眉一挑,微感訝異,點頭道:“怎麽,原來你也知道這個黑巫族?這黑巫族神秘莫測,族中祭祀神靈的黑巫法師尤其精於這等鬼靈魂魄的異術,隻要你有辦法找到黑巫法師,多半你那朋友便有救了。”

鬼厲默默無語,半晌之後,掩蓋不住臉上的失望神色,低聲道:“不瞞你說,這個黑巫族可能救治我那朋友的消息,我在十年前就有所耳聞。可是這十年來我不知來過這南疆多少次,甚至連那窮山惡水的十萬大山我也深入多處。但不論我如何仔細打探,卻根本沒有黑巫一族的一點消息。所有的人都告訴我,早在千年之前,那個黑巫族已然滅絕……”

“千年之前?”九尾天狐本來皺著眉頭聽著,此刻突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鬼厲的話。

“不錯,怎麽了?”鬼厲抬起頭來,向她看去。

那個豐腴柔媚的女子輕輕皺眉,似在思索什麽,柔順細長的秀發披在肩頭,夜風吹過,有幾絲在她臉畔舞動。

半晌之後,她抬起頭來,道:“被關了太久,腦袋已經不靈光了,要想想才能記起來。我遇見那個黑巫族人的時候,是在我被焚香穀那些家夥關起來前二百年,也就是說,大概在五百年前,黑巫族還是有人存在的哦!”

鬼厲緊緊地盯著她,臉上神色變化劇烈,九尾天狐將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忽地一笑,道:“罷了,罷了,看在你是我恩人的分兒上,我就幫你這個忙吧!明天我就帶你去南疆那一帶找找,看看當年遇見那個家夥的地方,還有沒有黑巫族的影蹤。”

鬼厲深深呼吸,道:“多謝前輩,感恩不盡,隻要能救我的朋友,將來不論前輩有什麽差遣,隻管吩咐我就是了。”

九尾天狐微笑點頭,看著麵前這個男子,心頭忽地有些柔和之意。

……

夜色已深,林間寂靜。

九尾天狐站在林間,閉上眼睛,似在傾聽什麽,麵上有平靜而甜美的微笑,像是正在感覺著這世間自由的滋味。

背後腳步聲響起又停下,鬼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夜深了,前輩還沒睡麽?”

九尾天狐沒有睜開眼睛,甚至也沒有回頭,隻是慢慢地道:“你呢?你怎麽不睡?”

鬼厲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睡不著。”

九尾天狐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微笑道:“緊張了?”

鬼厲沒有說話。

九尾天狐嫣然一笑,媚態橫生,仿佛連她周圍的夜色也變得溫柔起來。隻聽她幽幽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鬼厲連忙道:“前輩,請說。”

九尾天狐瞪了他一眼,道:“莫要再叫我前輩了,聽著不舒服,感覺把我叫老了。”

鬼厲啞然。

原來不管是十八歲、二十八歲還是兩千八百歲的,隻要是個女子,必定會怕老的……

“那,我稱呼你什麽好呢?”鬼厲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女子聽了倒是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道:“是啊!叫什麽好呢?當初的名字,我早就忘了。這樣吧,反正你見過我的白狐真身,你就叫我小白吧。”

“小白……”鬼厲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麵容表情很是古怪。

九尾天狐倒不在意,眼光一轉看到蹲在地上東張西望的猴子小灰,向鬼厲問道:“對了,那這隻猴子叫什麽名字,你該不會直接叫它三眼靈猴吧?”

鬼厲道:“這猴子是我小時候收養的,我叫它小灰。”

九尾天狐,也就是現在叫作小白的柔媚女子一怔,隨即失笑,伸手彎腰將小灰抱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眼中滿是笑意,道:“嗬嗬,我們果然有緣,你叫小灰,我叫小白哦!”

小灰在她懷裏咧著嘴,“吱吱”笑著,用猴爪搭在她的肩頭,大是親熱。

……

次日。

晨光灑在林間,鬼厲背靠著一棵大樹坐著,雙眼微閉,感覺到一縷冰涼在身體裏流轉。而胸口的玄火鑒上,隱約傳來溫和的暖意,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同時存在於他的身體裏麵,此時此刻,似乎也很是安靜,互不侵犯。

鬼厲慢慢睜開眼睛,苦笑了一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九尾天狐,也就是小白關於他身體的那些話並沒有錯。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他低下頭,看著安靜地躺在自己手中的那根黑色的燒火棍。多少年了,它一直安靜地陪著自己。

他將燒火棍緊緊握住,就像是血脈相連!

隻要能救碧瑤就好了。

小山上空傳來一陣風聲,由遠及近,有一個身影飛了下來。鬼厲眉頭一皺,站起身來,整個人身上又泛起了陰鬱之氣。

片刻後那身影落了下來,卻是金瓶兒。隻見她依舊是帶著嬌媚笑意,向鬼厲橫了一眼,似早知道他在這裏一般,絲毫不見驚訝之色,笑道:“公子,你倒是找了個好地方躲藏啊!”

鬼厲目光微凝,盯著金瓶兒,眼神冷了幾分,過了一會後,道:“金姑娘好手段,好厲害。”

金瓶兒似乎聽不懂鬼厲話中有刺一般,笑道:“我可比不上公子。昨晚公子不過略施小計,就將整個焚香穀搞得天翻地覆,小女子佩服得很呢!”

鬼厲心中轉過千百念頭,卻始終想不到她究竟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當下也不在臉上表現出來,道:“昨晚火山爆發與我無關,倒不知姑娘可有探聽到什麽消息嗎?”

金瓶兒眼波流轉,正要說話,忽地看見鬼厲身後林中,先是跑出了那隻灰毛猴子,緊接著走出了一個女子,肌膚若雪,眉目如畫,萬種風情,千般溫柔,盡在婉約身姿中,竟是個絕世美人。

金瓶兒一眼看去,便看出那女子身上隻披了一件外衣,並無其他衣物,走動時隱約顯露出白皙肌膚,更添**。

那件衣服很明顯是男子衣物,昨天晚上,她還看到鬼厲穿在身上。

金瓶兒上下打量著小白,嘴角抿起,笑意盈盈,道:“這位姐姐好生美麗,我竟從未見過,幸會了。”

說著,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鬼厲,道:“時光無情,歲月漫漫,往事已矣。公子重得良偶,瓶兒給你恭喜了。”

鬼厲冷笑了一聲,卻是不置一詞。

倒是小白看了看鬼厲,又看了一眼金瓶兒,忽然笑道:“姑娘你誤會了。其實是小女子昨晚夜遇強人,險遭不幸,幸好公子經過此地,救我性命。至於這一身衣服,也是公子借與我遮羞的。”

金瓶兒看了看小白,但見她笑吟吟的,晨光落在她的臉旁,仿佛都折射出淡淡光輝,有幾分聖潔之意,但那柔媚目光中,又透著無窮**,令人怦然心動,似乎下一刻就要沉迷其中。

“我不信!”

她微笑道:“姐姐媚骨天成,豔壓群芳,我見猶憐,何況他這個臭男人?定是把持不住的。”

小白掩口一笑,看了鬼厲一眼,眼神溫柔,道:“公子他品性高潔,與常人不同。”

鬼厲:“……”

金瓶兒:“……”

品性高潔……金瓶兒生平第一次聽聞有人將這四個字與魔教三公子聯係在一起,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鬼厲。

鬼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抬頭看天,一副懶得理會她們的樣子。隻是不知不覺之間,他身上的那些陰鬱陰冷氣息,倒是散去了不少。

……

金瓶兒忍不住又多看一眼小白,隨即轉頭對鬼厲道:“公子昨晚在焚香穀中,可有什麽發現嗎?”

鬼厲道:“並無發現,昨晚進入之後,不久便遇上火山噴發,我便退了出來。”說著話音一頓,向金瓶兒道,“你昨晚往穀口潛去,那邊發生什麽事了?那個魚人蠻族和焚香穀的關係,你可有什麽發現?”

金瓶兒搖頭,歎道:“真是不巧,我也沒有什麽發現。昨晚焚香穀穀口吵鬧,是他們幾個弟子爭吵起來了。至於那些魚人,真是茫無頭緒啊!”

鬼厲皺了皺眉,一時沉默下來。

金瓶兒沉吟片刻,隨即對鬼厲微笑道:“既然公子有美人相伴,我也不做礙眼之人呃。我們就此別過,以後有緣再會。”

說罷,她向小白笑了一笑,衣袖一揮,化作一道黃色光影,飛上半空去了。

鬼厲向天際那道越來越小的身影望去,眉頭緊皺。小白走到他的身邊,小灰三兩下跳了過來,才一晚工夫,小灰看起來已經和小白很是熟稔。

小白輕輕將小灰抱在懷裏,摸了摸它的腦袋,問道:“你曾經告訴過她,我們會在這裏?”

鬼厲搖頭,道:“這便是我疑惑之處,這女子怎會如此厲害,竟知道我們的行蹤?可是我剛才遍查周身,卻找不到有被人搞鬼的地方。”

小白目光流轉,在鬼厲身上打量一番,隨即目光移回到小灰身上,忽地微微一笑,道:“以你的修為道行,剛才那位姑娘很難再你身上做手腳的,問題不在你這兒。”

鬼厲一怔。

小白眼波流轉,用手輕輕摸著小灰的腦袋,笑道:“平日裏,小灰是不是不太洗澡?”

“唔……”

……

小山腳下,鬼厲和小白找到一條清澈小溪,要替小灰洗澡。

小灰自打出生以來,隻怕還從未有過洗澡經曆,自然是百般不情願,拚命掙紮,吱吱亂叫,哪怕鬼厲也壓不住它。

最後還是小白有辦法,也不知從哪裏摘來幾個野果,放在小灰手中,同時柔聲安慰,親自動手,這才把小灰放在水中,用水衝洗身體。

鬼厲在一旁眉頭緊皺,道:“奇怪,我怎麽就沒感覺出來這種氣味?”

小白輕笑一聲,道:“你是個男子,又沒有留心,自然不會察覺。我也是將它抱在懷裏時,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當時我心中便奇怪,小灰身上怎麽會有這種氣味?直到今早見了那位姑娘,這才醒悟過來。”

她笑了笑,道:“那位姑娘心思縝密,好生厲害。”

鬼厲冷冷哼了一聲。

溪水淙淙,水流清澈,小灰已經習慣了在水中的感覺,開始嬉鬧起來。要麽拍打水麵,要麽水底摸石,偶爾看到小魚還撲過去捕捉,過一會又開始撩起水花嘩啦啦向四周潑灑,玩得不亦樂乎,吱吱大笑。

而蹲在一旁為它洗澡的小白,臉上、身上、手臂、衣襟,都被這隻頑劣的猴子濺了不少水花,不過倒也沒生氣,笑著嗔了幾句。

鬼厲站在一旁,向那邊望去。

便看見小白**雙足踏在溪水中,挽起袖袍,麵帶笑意,帶了幾分溫柔,微笑著一邊哄著小灰,一邊幫它擦洗身體。

幾滴透明水珠落在她的臉上,如晶瑩剔透的珍珠,或輕輕掛在她的眉梢,或順著她臉頰滑落,流過幾乎透明的白皙肌膚,眷念一般不舍落下。

南疆荒野的微風,從遠方輕輕吹來,拂動她的長發,水波**了漣漪,倒映著世間幾分溫柔,如詩如畫。

鬼厲轉過頭去,不再看著那邊。

片刻之後,身後突然傳來小白的一聲驚叫。

鬼厲吃了一驚,轉過頭去,卻是小灰已經洗完身子,跳上岸來,還不等它旁邊的小白出聲製止,立刻全身抖動,頓時將身上毛發間的水珠向四麵八方濺了出去。

小白躲閃不及,口中笑著嗔罵,身上卻已經被這陣小雨灑了許多水珠。

轉眸間,小白看到鬼厲向這裏看來,怔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

鬼厲嘴角動了動,下意識地也笑了笑,然後轉過了頭,身後又傳來小白笑著責罵小灰的聲音。在這個陰霾的天氣裏,突然有些許久不見的暖意,悄悄回**著。

……

中土西北方向,有一處名叫“毒蛇穀”的地方,是魔教萬毒門的總壇所在。按照地理位置來說,毒蛇穀和鬼王宗的狐岐山、合歡派的逍遙澗,正好形成一個大的三角形,彼此牽製互相對峙著,隱隱也象征著當今魔教中的勢力平衡。

毒蛇穀當地氣候陰冷潮濕,盛產各類毒蟲怪物,其中尤以蛇類居多,也因此而得名。普通人對這種地方十分厭惡,萬毒門卻視為寶庫,將總壇都建在了這裏,經營多年。

毒蛇穀中建築極多,其中重要人物的住處多在山穀深處,多庭院樓閣,裝飾精美奢華,看得出來魔教這邊的人一般是不肯委屈自己的。

不過在這些或奢華或精致的建築中,有一處僻靜的庭院卻顯得有些與眾不同。這裏幾乎看不到富貴堂皇的痕跡,就連院子裏也沒什麽漂亮花卉,隻種了幾棵鬆柏,幾株青竹。

一條卵石小徑從院中穿過,直達屋外,但見門窗打開,屋內明亮,擺設卻也十分樸素,不過床櫃桌椅罷了。最顯眼的是屋內一麵白牆上,掛著一幅字帖,上麵寫著一個大字:道。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牆邊,凝視著牆上那個“道”字,正是十年前叛出青雲門的蒼鬆道人。此刻但見他麵容沉靜,神情漠然,仔細端詳著牆上這個大字,眼中微光閃爍,卻不知心底在想著些什麽。

這時從屋外庭院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緊接著便是腳步聲傳來,片刻後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卻是秦無炎。許久未見,他臉色比平日蒼白了不少,但仍是麵帶笑意,手中提著一隻竹籃,然後敲了敲開著的門扉,笑道:

“道長,我來了。”

蒼鬆道人轉過身來,目光現在秦無炎麵上停留了片刻,隨即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道:“公子請進吧。”

秦無炎哈哈一笑,進了屋,徑直走到那張圓桌旁將竹籃放下,然後環顧這屋中簡單擺設,又看了看門外院子,歎道:“事隔多年,人生苦短,道長何必如此自苦?”

蒼鬆道人走了過來,笑了笑,道:“都是習慣罷了,住不慣豪宅大房,又不喜花團錦簇,現在這般正好,清淨舒心。”

秦無炎咳嗽了一聲,道:“道長,你與我說實話,我那幾位師兄素來驕橫跋扈,連帶著他們手下也是粗暴無禮,平日裏可有得罪之處?”

蒼鬆道人猶豫片刻,搖頭道:“並無此事。”

秦無炎凝視他片刻,點了點頭,笑道:“那便最好了。師尊與我最是敬重道長,待如上賓,若是有哪些家夥不開眼的,隻管告訴我,我來為道長出氣,就算是我那幾位師兄,也不用給他們麵子。”說著,他眨了眨眼,道,“就算我不好出麵,也要讓我師父出馬,狠狠教訓他們一番!”

蒼鬆道人微笑道:“多謝公子,不過確無此事。”

秦無炎哈哈大笑,笑聲中又咳嗽了幾聲,然後掀開竹籃上的蓋布,從中取出幾盤香味撲鼻的熱菜,又有一壺美酒和兩個酒杯,都放在桌麵上。

“道長請坐。”秦無炎笑道,“我這趟出門好些時日,你我許久未見,且開懷暢飲。”

蒼鬆道人搖了搖頭,道:“公子,我不喝酒的。”

秦無炎看著他,忽然歎了一口氣,在桌邊坐下,道:“道長,你來萬毒門十年了,不喝酒不作樂,不近女色不愛珍寶,住陋舍愛鬆竹,離群索居整日清修,如此做派,與在青雲門中何異?也難怪門中許多人對你頗多非議,看你不順眼了。”

蒼鬆道人在桌子另一側也坐了下來,默然片刻,道:“都是些幾十年的老毛病,我年過半百時日無多,改不了也懶得改了。不過還是要多謝門主與公子這十年來對我的照顧,天下之大,唯有此處方可讓我容身而已。”

說著,他對秦無炎拱了拱手,神態倒是頗為誠懇。

秦無炎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剛想說話,忽然眉頭皺起,又是一連串咳嗽聲響起,看他神情帶了幾分痛苦,十分難受,連腰都咳得彎了些。

好一會,秦無炎的咳嗽聲才平複下來,蒼鬆道人皺眉道:“噬魂邪力竟如此厲害?”

秦無炎苦笑一聲,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長出一口氣,道:“可不是麽,不過能在這天下第一凶煞法寶下逃得性命,我也是厲害啊。”

帶了幾分自嘲,秦無炎居然還開了一句玩笑。蒼鬆道人也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不過看到蒼鬆道人的神情,秦無炎倒是跟他解釋了幾句,道:

“道長也不必憂慮,我師父已配出靈丹,按他老人家的說法,他以本門秘法和靈丹雙管齊下,三個月後,應該能驅散這如跗骨之蛆般的邪力。”

蒼鬆道人點了點頭。

秦無炎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卻沒有馬上喝,而是端起來用兩個手指捏著輕輕轉動,片刻後忽然微笑道:“說起來,有時我會想啊,道長你和那鬼厲,似乎還有些像呢?”

蒼鬆道人怔了一下,道:“什麽?”

秦無炎悠然道:“你們都是叛出青雲,都是入我聖教,但十年過去,好像都還是與聖教這裏格格不入啊。”

蒼鬆臉色微變,隨即恢複正常,搖了搖頭道:“我就算了,不過躲在穀中苟延殘喘而已。但鬼厲這些年來風頭正盛,殺人無算,心狠手辣,甚至還得了個‘血公子’的名號,怎會……”

“可是……”秦無炎歎了口氣,神情有些複雜,道,“他是殺人無算,但殺來殺去,我怎麽記得死在他手裏的都是我們聖教弟子啊?”

“呃……”蒼鬆道人一時啞然。

秦無炎將杯中美酒喝下,頗有些玩味地看著空的酒杯,然後似笑非笑地看著蒼鬆道人,道:“你說這事奇不奇怪?這十年間,天底下殺我聖教弟子最多的人,不是正道那些宗師高人,反而是咱們這位血公子?”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神色微妙古怪,喃喃道:

“真是見鬼了。不是內奸,勝是內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