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上門女婿(中)
用馬糞紙包了桔子,站在街口等著杜驕陽,本以為女混子,一會兒就來。
等三個十幾分鍾,差不多晌天了,這女混子才姍姍來遲。
等人也是煎熬,總以為下一刻就會到來,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你正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特麽保證就來。
“老李,過來幫忙拿東西。”
看著一身綠軍裝,大麻花甩在肩頭的女混子下車,李勝利看看天色,就知道這貨沒憋好屁,弄不好是來告狀的。
但當著司機的麵,也不好跟她糾纏,就隻能過去當催巴兒了。
禮物應該是杜驕陽自己收拾的,除了茅台酒,還有整條的素裝特供煙,點心之類,家裏應該沒有現成的。
但各種布料,這女混子卻沒少收拾,藍色的將校呢,絲綢之類的,應該都是杜家的存貨。
見杜驕陽張嘴打發走了司機,李勝利知道今天肯定是惡客上門了。
“杜姐,進了家門,嘴上要有把門的,別胡沁。”
跟在女混子的身後,李勝利也給她做了提示,這物件上門告狀,弄不好自己會挨揍的。
“咋?現在慫了,晚了!
我管你事後抽我幾兩金子的褲腰帶,今天我就舍得一身剮,先把你拉下馬。”
聽女混子這麽說,李勝利知道,再怎麽威脅也沒用了,這是要同歸於盡,隻能看她表演了。
進了屋,杜驕陽一聲‘媽’,讓老娘韓金花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的接下女混子手裏的東西,就開了口。
“閨女,還沒吃飯吧,我先給你做吃的。
樂意吃羊雜嗎?
勝利上午剛帶回來的。”
杜驕陽這女混子,上來就喊了媽,韓金花這邊也隻能閨女相稱了。
看著端莊大方的杜驕陽,李家老媽也第一眼相中了這個兒媳婦,看她的樣子,也不像好大兒口中的渾人。
“我爸願意吃羊肝跟羊肚,我想吃蒸的熏雞,其實我更想吃風幹鴨,隻是買不到。”
見杜驕陽還點上菜了,李勝利敲了敲桌子,示意女混子注意點,沒想到老娘轉變的更快,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指頭一伸,他隻能進北屋了。
進屋之後,想了一下,李勝利又把自己藏著的兩塊金子拿了出來。
杜老爹此去,說不準就要做個商業間諜,資金也是多多益善。
這些關乎杜家的前程,杜家的前程,就是他的靠山,這可比投資十大巨匠的畫作,更賺。
投資未來,如果不是怕杜老爹帶不出去,山裏的那塊金磚,起出來給他也不是不成。
說實話,這年月,黃金在國內,還真不如大團結好使,花的時候出了問題,就是抹不掉的麻煩。
用大團結,更省心一些。
將兩塊金子揣進內兜,剛拿出醫書準備看一下,北屋的門,就被老娘踹開了。
‘啪啪’兩個大脖溜子之後,李勝利回看,老娘怒發衝冠,靠在門邊的女混子梨花帶雨。
這特麽兩個大脖溜子挨的,屬實有點冤了。
“媽,您仔細著點,要不再抽幾下,免得我拿馬鞭抽她的時候,她再來告狀。”
眨了下滿是星星的雙眼,李勝利也不服軟,盯著門口的女混子,陰沉沉的說道。
這是別苗頭的時候,即便是彪悍的老娘在側,他也不能服軟,服了軟,這女混子以後就無法無天了。
風雨之中,無法無天,會影響杜老爹的前程,萬一被這女混子壞了將來的大事,別的不說,投資給杜老爹的十根大黃魚,首先就要打水漂的。
“媽,你看他,打我打的還理直氣壯了。
我不過就多了幾句嘴,至於用褲腰帶抽我嗎?
他抽完了不說,回家我爸還要打我,不是我親媽攔著,我就活不了了……”
女混子這一聲親媽,架的也是妙至巔峰,試著耳朵上傳來的劇痛,李勝利無奈說道:
“媽,驕陽說了身為幹部子弟不該說的話。
會害了他爸的,我就隔著棉襖抽打了幾下。
這話下次如果還說,我得扒了她用馬鞭抽。
您也不用瞪我,這貨不抽打不聽話。”
看著硬氣的好大兒,看著委委屈屈的小媳婦,韓金花心裏喊了一句‘硬是要的’,這才虎著臉,開了口:
“說什麽瘋話,驕陽這閨女多好,你再打她一個試試,看我不抽爛了你,老實待著。
驕陽,走,媽給你做好吃的,他以後要是敢打你,你就來找媽,反了他了!”
看著婆媳的一出好戲演完,摸了摸脖子,揉了揉耳朵,老娘下手可沒有演戲一說,即便是演戲也是假戲真做。
那倆大脖溜子,可是實實在在打出了聲響,打出了李家悍婦的威儀。
對杜驕陽這個女混子,李勝利現在還真沒什麽辦法應付,報複性的暴揍一頓,那是不對的。
去杜家再告一狀,李勝利還沒那麽幼稚,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老娘這兩下,隻能是白挨了,隻要杜驕陽偽裝的好,借此處下一個不錯的婆媳關係,這兩下也不算白挨。
中午吃了蒸熏雞、白米飯,婆媳兩個進了南屋竊竊私語,李勝利則是拿著本醫書,開始考慮進了杜家的場景了。
杜老爹要是深究風雨,李勝利肯定不能多說什麽,掩飾對於這些人老成精的人物,沒什麽用。
那是政工出身的人物,即便不是科班出身,他們自身的經曆,就比教科書更複雜,跟杜老爹打馬虎眼,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提風雨,實話實說,是李勝利唯一的選擇,到了杜家再左搖右晃,那純純的就是自找不自在了。
婆媳兩個聊天,也算是很有分寸,時間差不多了,老娘韓金花就挽著杜驕陽出來了,看樣子對於兒媳婦,老娘這邊還是很滿意的。
“到了驕陽家裏,不要胡亂說話,丈人家說什麽,仔細點聽著就好。
驕陽,沒事兒就來家裏,媽給你做好吃的。
羊肝、羊肚帶回家去,你爸不是愛吃嗎?
勝利,你等一下,換身衣服再去。”
說著,老娘韓金花,就從剛搬到北屋的大櫃裏,拿出了一身褐色的絲綢夾襖。
看到衣料上的反光,李勝利搖了搖頭,這身過年穿個一兩天還成,現在穿身上,純屬沒事兒找事兒了。
“媽,我這樣挺好,樸素點也挺好,那身衣服留著吧……”
說完,李勝利撫了一下身上的粗布黑夾襖,給杜驕陽打了一個眼神,示意她趕緊出門。
“媽,我走了,我跟勝利爭取明年這個時候,讓您抱上大胖孫子。”
該怎麽處理婆媳關係,杜驕陽顯然是懂的,一句話讓老娘眉開眼笑不說,還將兩人送出了院子。
“得嘞,我這倆大脖溜子算是白挨了。
杜姐,這次氣順了?”
聽著李勝利不陰不陽的話,杜驕陽的心裏這才忐忑了起來。
如果這小子到家裏告狀,挨揍是不會的,自己成年之後,老爸就沒打過她,但一頓訓斥還是免不了的。
“怎麽著,你也可以報複我的。”
看著女混子的外強中幹,李勝利笑了笑說道:
“杜姐,怕就是怕,害怕不是懦弱,可以有的,這屬於人的七情六欲,誰也避免不了。
但慫就不成了,你出去的目的,還是想做一些讓父輩能瞧的上的事情。
想做事就不能慫,事成之前,總要有一副鐵石心腸的。
做人可以感性一點,做事就要絕對的理性,不然很難成事的。
比如,你想打一個人,如果他確實該打,那就直接打,而且要往死裏打,一點也不要猶豫。
你今天在我家做的就很不錯,雖說我挨了揍,但我還是要誇一誇你的果斷。
我打了你,你打不了我,通過我媽打我,這叫借刀殺人,而且你在我家的表演也很好,活脫脫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再接再厲。
或許我那九十九市兩金子的皮帶,就抽不到你身上了。”
對於女混子的忐忑,李勝利這邊做出了安慰,杜驕陽這類子弟,跟謝飛差不多,眼界不差,差的隻是閱曆跟實踐。
受到良好的教育,再說也比目不識丁強的多,很多子弟能成事,與受到的教育,跟大院裏的耳濡目染,也有很大的關係。
子弟學校雖說被取締了,但他們的父母,還是通過各自的本事,讓他們接受了遠超尋常孩子的教育。
從小學就有的夏令營,軍事訓練營,或是各行各業頂尖人才開的小課堂,都是他們輕易可以得到的東西。
普通人,再有三四十年,還會覺得這些東西很新奇,豈不知,早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老李,不得不說,你雖然比我小,但說話做事,還是很吸引人的。
我昨晚做夢,夢到你了,夢到你帶著我,赤著雙腳在窪裏的小湖邊,看夕陽西下。”
回看雙頰有些紅暈的女混子,這可能就是這年月的情話吧?
“嗯,金紅的湖麵,波光粼粼,太陽跟鹹蛋黃一樣,‘撲通’掉進了水裏。”
“混蛋,大煞風景!”
兩人說笑著到了街口,吉普車已經等在了那裏,對此李勝利也不以為意。
有的人樸素,有的人奢華,有的人要享受,還有的人想上位,這就是風雨的由來。
杜老爹還算是有原則的,不然也不會有杜驕陽的下嫁,活泛且有原則的人,才能走的更長久一點。
“老李,為什麽我會緊張?”
上了車之後,杜驕陽的忐忑就變成了緊張,看著身邊土裏土氣的未來先生,她如是問道。
“因為我去了你家,咱們就算確定關係了。
確定了關係,你就真是我的人了。
你爸媽走了,你就要跟著我住在窪裏那樣的生產隊了,你對未來有些迷茫,所以就緊張了。
我知道你想待在城裏,窪裏那地界太小,也經不起你的折騰。
安心好了,以後你主要還是待在城裏,生活差不多跟以前一樣。
隻不過你爺們身家豐厚,你以前去不了的地方可以去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也可以做了。
放鬆一點,我又不是真正的地主老財,不會把你當做喜兒的……”
李勝利的安慰,又說到了杜驕陽的心坎了,悄悄的掃了土小子一眼,杜驕陽的心裏滿是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