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寒假

“叔兒,我大舅這就好了?”

送走了董師,肖鳳進屋就問了一句,張鬆這邊除了那次扭頭之外,一直都是悄無聲息的。

“老哥,現在沒事兒了,該動就動,有話就說。

好不好,要看後期的恢複,槍傷的時間太長,隻怕不吃點苦頭,想要恢複也不易。”

癱瘓恢複,可不是針紮上,人當場就滿地跑的,腳能動了,不一定代表以後能走。

按張英所說,張鬆這邊傷了小十年,運動神經恢複,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能不能恢複正常也是說不準的。

“先生,請問您是……”

腳能動了,腿上有了感覺,到底是武行傳人,張鬆這邊心態恢複的很快。

雙手撐著轉身,衣服先不管,抱拳就問李勝利的來路。

“肖長弓的兄弟,算是過命的交情,不然也不會倉促上門,動手就給你施針。

你這情況,我也是為了老肖行險一搏,好了不算我的本事,但你要記著老肖的人情。

腿腳有了感覺,最近一個月,以按摩推拿,經絡過血為主,覺著能成了,再慢慢的下地。

下地之後,可以試著拄拐,最好是拄拐,硬來容易傷了筋骨。

三個月如果恢複的不好,再找我就是了,那就得接著運針了,能不能好利索,也就難說了。

肖鳳留下,給你舅媽解釋一下,畢竟咱們不說不道,上門就動手,壞了規矩。

我家裏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給了張鬆答複,替兄弟肖老硬做了鋪墊,李勝利起身就要離開。

這次治療張鬆,算是壞規矩的,醫不扣門的傳統丟了,沒有征得病人及家屬的同意,就進行了治療,更是容易惹禍上身。

張鬆雖說治好了,但李勝利這邊也怕遇上明事理的女主人,一旦被人問責,就不好下台了。

張鬆跟李勝利不熟,聞聽他家裏有事,就不好留客了,隻能給外甥女肖鳳打了個眼色。

可甥舅兩人不怎麽熟悉,張鬆的眼色,肖鳳沒看明白,依著老娘的交待,跟著小叔李勝利就要離開大舅家。

“怎麽跟你說的忘了?

留在這裏,現在是半下午,這是四九城,放心,我還沒那麽多仇家,你叔不能出門就死大街上。”

肖鳳,在李勝利這邊多少有些棘手,她跟趙彩霞不一樣,算是擔著家裏傳承的。

一般的公子哥,對於肖鳳而言也隻是束縛,將來做生意,也得是十年之後的事了。

十年留在身邊,肖鳳長的還不差,對他還不設防,也是個惆悵。

“叔兒,今天放寒假,著急的現在差不多就上街了,您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先送您回家,再回來也趕趟。”

對於大舅,肖鳳的感情不深,畢竟癱了十年還不怎麽說話,六七歲的孩子,還不怎麽記事。

即便以前是好大舅,十年過去,親情也就淡漠了。

肖鳳堅持,李勝利也沒反對,寒假一放,老娘那邊差不多就該去通縣了。

肖鳳進屋跟大舅張鬆打了招呼,一路跟著李勝利回了四合院,在小叔威脅的眼光中,沒有進院,隻能再次折返大舅家。

李勝利進了四合院,也沒急著回家,而是直接進了倒座房。

李懷德中午送來的醫書還是要挑揀一下的,對於醫書,他也想看現代的印刷版。

沒事兒捧著本古籍,也就能提提逼格,真正閱讀起來,古籍還是比不上現代的印刷版方便的。

先大致掃了一下書脊上的書名,李懷德這廝,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做人做事算是滴水不漏了。

上次他偶爾談及的醫宗金鑒,兩個版本的新書都是每種三套,嶄新的書籍,一百多塊錢,花的還是公款。

但李勝利這邊卻很熨帖,這樣的細致貨色,爬不上去也是不對的。

解開白色的塑料繩,李勝利翻了翻新書,軋鋼廠圖書館的紅章多少有些黏連,這廝做事還真是細致入微。

未來的十年,正是李懷德這樣的投機者的春天,想了想李主任的結局,李勝利對他的忌憚,也變的淺了。

能全身而退,就說明這細致貨為惡不多,算總賬的時候,雖說不怎麽徹底,但李主任這樣的人物,說不清楚就想逃掉,也是不可能的。

有底限的人,萬事可談,就怕遇上院裏二大爺那樣的官迷,那種人的眼是朝上的,為了上進萬事可做。

係上塑料繩,抱起這摞新書,李勝利鎖好了南倒座的屋門,又想起李懷德應的獨院。

在城裏的雜事多,忘了找肖虎拿錢了。

四九城就是個權欲場,想著一天的雜亂事,想著讓他有些上癮的權謀術,李勝利有些不想待在城裏了。

城裏的好東西太多,房產、古董、權位、支配欲、占有欲,這些都充斥在心裏,不是學手藝的好地方。

“這些重活,等你弟跟小舅回來,讓他們幹。

孫五洋那物件,你還得說說他,一天天不著家,眼見著過年了,別讓他給家裏添堵。”

見大兒子抱著一摞書進屋,韓金花這邊想接,但兒子沒讓接,隻能將二兒子跟弟弟,當做家裏的苦力了。

對於弟弟韓金虎,現在的孫五洋,韓金花這邊依舊是看不慣的,大兒子給他花了大錢,這貨倒好,轉身就去撩扯有夫之婦。

要不是覺著實在虧欠這個弟弟,韓金花早就將他打出家門了。

現在這事,韓金花隻能權當一無所知,可院裏一旦傳開了,李家的硬骨頭就軟了。

院裏這些老娘們,別說有什麽,就是沒什麽,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們都能解讀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留孫五洋在院裏,對李家的名聲影響太大,上午弟弟走的時候,韓金花這邊就起了趕他出去的心思。

“媽,小舅也就這幾天留在院裏,建設今天放寒假,您什麽時候去通縣?

我看明後天吧,家裏存的東西太多,年關前後也不安穩,越快越好。”

老娘韓金花的意思,李勝利清楚,孫五洋確實是個隱患,留在院裏,許多事都瞞不住的。

婁家是四九城的坐地戶,別說是普通房產了,汽車、小洋樓都有,吃這樣的大戶,李勝利這邊沒什麽壓力。

無非這些房產都是留不住的東西,如果能提前過戶,留的下就是將來的資本。

發展中醫,不說醫館,單是道地藥材,就是個無底洞,怎麽弄這個,李勝利這邊還沒譜呢!

但中醫的發展,跟藥材是並舉的兩條路,一條都不能鬆懈,好在藥材這邊,有十五年左右的準備期。

而中醫這邊,短期之內,隻需要理論投入,花錢的項目並不多。

婁家的小富婆,遠遠不夠吃,想到搞錢,李勝利也有些頭疼,麵對風雨,即便是雄心萬丈,落地的時候,也隻能是有心無力。

“勝利,要不我打個電話,讓你大爺跟你大舅來城裏?”

見大兒子眉頭緊皺,韓金花以為兒子擔心家裏的東西,雖說東西確實令人擔心,但能看到的無非吃的用的。

金餅子,盜聖來了也找不著,韓金花有這個自信。

“媽,還是您過去吧,他們出來一趟不易,錢一家帶三百吧。

讓大爺跟大舅,多在家裏存點糧食,我這邊萬一出了事,也好回老家躲躲。

衣物也多帶一些,這些東西能在村裏換糧食,建設跟您一道去,還能多背一些。

家裏要是有年歲差不多的孩子,您也給我說說,李廠長這次應了幾個進廠的指標。

還有,李廠長那邊,還應了棉花胡同的一處獨院,要落在映紅的名下,有這個您就能招上門女婿了。”

大兒子李勝利的一番話,信息量太大,韓金花這邊一下就懵了。

出手就是六百塊,在老家留條後路也是應該的,隻是給女兒買房子,卻是多餘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裏有兒子還招上門女婿,親家那邊肯定是要罵街的,院裏人多半也要戳脊梁骨。

“勝利,映紅是個姑娘,你給她置的什麽房子,別又是七八百,咱家沒錢了。”

稍稍轉了一下,韓金花這邊不想給女兒弄房子,一下出去一千多。

即便是大兒子有錢,這麽昏造也是損福德的,這麽多錢到手,風險絕對小不了。

“媽,按我說的來吧,咱們家不吃虧,這次李廠長給善後。

要是合適,我再給建設置上處獨院,有了宅子,將來日子好過。

我是家裏老大,照顧家裏照顧弟弟妹妹,也是應該的。”

看著來家裏報恩的大兒子,韓金花多少有些心酸,想到剛剛忽略的進廠指標,她這邊又是一個機靈。

“勝利,你剛剛說李廠長給了進廠指標,你要給你大爺、大舅家的孩子?

這事兒是真的?”

如今農村人想要進城,招工這個路子已經很窄了,城裏許多半大孩子都沒工作。

讓農村孩子進城,沒有個正式工,也落不下戶口,沒點關係跟福澤,農村孩子想進城,絕對是奢望。

“嗯,多半是三產的工人。

他們進城之後,我一樣給他們置辦房子。

媽,您把心放肚子裏,後路可得讓家裏給我安排好。

不成,就讓兩家在村裏買個現成的舊宅院,糧食一定要多存一些。”

大兒子的大包大攬,讓韓金花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這是有事兒啊……

“勝利,你給媽說說,是不是在外麵惹事兒了?”

見老娘有些緊張,李勝利這邊笑了笑說道:

“媽,沒事兒,就是賣估衣的營生賺錢太多,沒地兒花銷。

老輩兒不都是掙錢之後,買房子置地嗎?

咱家又不能占太多,都是一家人,照顧照顧唄……”

李勝利說完,韓金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掙的錢太多沒地兒花,這小崽子還真敢說。

韓金花這邊正要訓斥幾句,院裏就傳來孩子們的呼聲,這是放寒假的回來了。

“做事有點譜,別有了錢就胡沁,攢點家底兒……”

因為剛剛大兒子說的大事太多,韓金花也不想讓家裏兩個小的知道,匆匆說了李勝利一句,就推門出去了。

不多時,院裏就傳來了訓斥聲,不僅是李家老娘韓金花,對門的三大媽也是一樣。

多半是孩子回家,東西一撂,又增加了家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