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舅(中)

四合院裏,老娘在調理小舅,李勝利這邊也到了陸軍總院。

進了高幹病房,肖家嫂子張英對麵的丁嵐,已經病愈出院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床位,李勝利也不知道這家人明年會是個什麽樣子。

隻能在心裏歎一聲,江湖路遠、各自珍重了。

掃了眼一個人伺候老娘的肖虎,李勝利說道:

“肖虎,趙家兄弟在外麵,你出去看看。”

對於李勝利的話,肖虎沒打折扣,給老娘到了半杯熱水,他就轉身出了病房。

“嫂子,我先給你號脈。”

經過調養之後,張英臉上的黃斑也淺了不少,臉色也由最初的土黃變成了淺黃。

中醫調養耗時且靡費,肖家嫂子張英的病,在這年月,一般雙職工家庭也經受不起。

相對西醫的治標,中醫的起點高了一些,這也是相對無奈的。

兩者生存發展的土壤不同,權貴是中醫之前的沃土,所以大多補益類的藥劑,都要求慢求穩,藥材也相對貴重一些。

而戰爭則是西醫發展的沃土,戰傷,醫藥不見效,人就沒了,不快也不成。

中醫的敵人,說是西醫難免有些籠統,說是起源於兩次大戰的現代醫學才更為貼切。

這也是李勝利敢於幻想將西醫並入中醫的原因,雖說經過了長足的發展。

但現代醫學在這時候,說他是外傷一科,雖說偏頗,但也能涵蓋六七成。

雖說現代醫學已經從傷科主幹發出了枝丫,但還稚嫩的很。

沒有大批現代化的治療儀器襄助,現代醫學無非還是以手術消炎為主。

也就是說現在的西醫的診療手段,並不比中醫的望聞問切厲害多少。

除去手術、消炎、滅菌這些節點,中醫在頭部還是遙遙領先的。

心裏駁雜的想法太多,也影響了李勝利診脈的準確,見他不斷地換手,張英知道他有話說,也就不端著了。

“勝利,有話就說,你救了嫂子一家,咱們之間沒有不能說的話。”

端著手腕也不撤回,張英就這麽平靜的看著李勝利,等著他發問。

“嫂子,最近我得了一家醫脈傳承,已經接了。

可接了傳承就有爭鬥,我這邊有些二心不定。

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了?”

鬆開張英的手腕,李勝利也不客套,直接就說了心中的猶豫。

“明白了,怕是這家傳承隻剩了麵子,沒有裏子了。

你是想讓我家做你們醫脈的裏子,幫著清除異己是不是?

小老虎聽你的,大鳳凰我也給了你,無論殺人越貨,你隻管安排就好。

肖長弓我是說不動,太硬!

這些事也不能給他說,會逼死他的。

嫂子如果好了,也可以幫你,隻是我這歲數,又耗損多年,也就能下個暗手。

明爭隻怕是不如小年輕了。

肖龍在行伍之中,隻怕不會聽我的了。

小豹子陰鷙,怕你用不住。

至於小鳳凰,太小,做個掠陣的還成,你要用少說要五年才趁手。”

聽了李勝利的問題,張英輕輕一笑,毫不猶豫的就把全家賣了。

肖長弓、肖龍、肖豹不能用的原因,她也沒有一絲隱瞞的說了出來。

甚至剛剛十三四的肖凰,她也毫不猶豫的給賣了。

聽了張英的說法,李勝利就知道肖虎隻論恩仇不論善惡的原因了。

張英這人,在做事上根本就不分善惡,隻管麵前的事。

“嫂子……”

不等李勝利把心裏話說出來,張英就含笑打斷了他。

“勸人的話你不用說,沒了我們,肖家還有肖長弓、肖龍、肖豹,不算絕戶。

我們家受你大恩,本就該毀家相報,武行之人隻論恩仇不論善惡。

事事都要分個善惡,當年的武師怎麽走鏢?

攔路短道的,並不都是十惡不赦之人,武行之人要吃飯,就得護鏢殺人,這沒什麽好說的。

茲當你的錢糧,是給我家的鏢費了,我家傳承傳到今天,近一甲子沒有走過鏢了。

你這也算是全了我家的傳承。”

知道張英的話是在寬慰自己,李勝利也沒敢點頭應是。

不過張英的話,卻是點了他一下,護鏢一說雖然牽強,但他跟中醫的關係也就差不多這樣了。

“嫂子,你說守一門傳承,就要隻論恩仇不分善惡?”

李勝利沒有應承,也在張英的意料之中,聽到他的問題,張英也清楚了,這是來問計的。

“是我誤會你了,你說的很對。

仁義道德太多,但再多也重不過一家的傳承,人過留名。

咱們是人不是聖人,縱觀古今,青史留名的多不是善人。

這是老家兒當年教我的,我原話給你。

至於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但我會照著做。”

肖家嫂子張英很偏激,但這種偏激,很適合李勝利現在的需求。

看著麵前的武行大小姐,李勝利有些納悶,肖長弓跟她是怎麽走在一起的?

至於張英為什麽這麽偏激,就不是他該管的事兒了。

“嫂子,肖鳳是個聰明的,我讓她學了本草,如今形勢不好,來年或許會有大變。

肖虎我帶著了,肖鳳你就不要過於強求了,如果有好的夫家,我給她安排一家成不成?”

麵對坦誠的張英,李勝利也透露了一絲風雨,至於肖家其他人會怎麽樣,風雨不來,他也不清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知女莫若母,大鳳凰不是個安分的,跟著你最好,換了別的夫家,她所見太少所聞太多,不一定跟我一樣能忍。

我知你重情重義,不忍傷了兩家交情,大鳳凰的事你看著辦就好。

隻怕繞來繞去,她還得跟著你,誰讓我是她親娘呢!

誰讓你這麽有本事呢!”

聽張英說完,李勝利對肖鳳的安排,沒怎麽上心,卻好像發現了肖家嫂子的病根。

早前兒的事兒沒法深究,李勝利也不好問張英是怎麽跟肖長弓走在一起的。

但張英這個武行大小姐,不想嫁給肖長弓是肯定的。

常年的肝鬱氣滯,導致氣血不通、情誌失調、不思飲食,從而致使脾胃氣虛。

肝主疏泄,全身氣機都要通過肝氣疏通,肝氣鬱結了,諸氣不通,加上生的孩子多,氣血失調也就不難理解了。

“嫂子,萬事還得看的開啊……”

厘清了張英的病根,李勝利不好追問勸解,隻能大概的說一下了。

“你看,你就比肖老硬知情識趣,他呀!

給他個大小姐他也不會玩,真沒意思。

好了,別不好意思,街上不少老娘們都這麽說話,我也是老娘們一個,你有啥好害臊的。

走吧,你的恩情嫂子刻在了骨頭上,想做什麽就去做,男人麽,縱馬馳騁才豪爽。”

見探究病根勾起了不該自己看的東西,李勝利有些尷尬,張英擺手,他就忙不迭的出了病房。

找到了張英的病根,李勝利覺得自己該去找找董師了,有些事也要董師給參謀一下的。

“肖虎,家裏的糧食得空給老張送去北倉胡同。

沒事兒多跟你娘說說話,我看她有些肝鬱氣滯,多說多笑,對恢複好一些。

你要是不成,就換肖鳳來。”

囑咐好了肖虎,李勝利也不說自己探尋病根勾起的往事,這些隻能他跟張英兩個知道,說出來就是害人了。

將趙家兄弟也留在了陸軍總院,李勝利就溜達著奔芝麻胡同而去。

柳爺不在家,房子還是要轉一圈的,萬一被人破了門,他這邊也好有所準備。

柳家的那些傳人也是不安定因素,能不能按柳爺說的利用一下,還要看過才知道。

轉完了柳爺的宅子,李勝利就回四合院了,老娘有話在先,剛回來不能耽誤吃飯。

他剛走到四合院的街口,已經等在那裏的小舅,就迎了上來。

“小舅,有事兒?”

剛見過麵,李勝利對於小舅的兩撇黑須印象深刻。

與小老鼠眼的傻柱相比,自家這小舅,算是眉清目秀了,兩撇油亮的黑須也格外惹人眼球。

“勝利,院子附近不是說話的地兒,咱爺倆邊走邊聊。”

現在這年月,倆男人躲在牆角竊竊私語,弄不好就會被過路的人按住,扭送派出所。

要麽正大光明的談天說地,要麽邊走邊說,韓金虎要說的事兒,不能讓別人聽去,隻能邊走邊說了。

“小舅,我媽知道您出門堵我嗎?”

家裏的老娘有些看不上小舅,李勝利也不想自找麻煩,這剛回來,就挨老娘的大脖溜子太不劃算。

雖說老娘說了讓自己進出有派頭,但父母口中的尊重多半是鬼話,掏出了真東西,揍你揍的最狠的也是他們。

“咱爺們說說話,她個老娘們管的著嗎?”

一聽小舅豪橫,李勝利果斷遠離了他,這是在家門口,萬一被老娘聽到慘遭株連,喊冤無門呐。

跟李勝利的預判差不多,小舅剛豪橫完,老娘就立著眉頭,走出了門廊。

“韓金虎,麻溜給我滾家去,別逼我抽你。”

歲數至少差了一個李勝利的姐弟倆,姐姐顯然比弟弟更豪橫,沒了父母溺愛的小兒子,在姐姐手裏啥都不是。

老娘韓金花的手一指,小舅韓金虎就縮著脖跑回家了。

“這就是你小舅韓金虎,油嘴滑舌,坑蒙拐騙偷,他除了不拐人拍花子,啥也不缺。

人不算壞的徹底,能比許大茂強點,賭咒發誓的話,他還算講信用。

這不來了沒兩天,就盯上秦寡婦跟婁曉娥了,我看還是讓他回通縣吧。

他雖說是你小舅,可這樣的惹禍精,咱們家招惹不起,不成,就多給他點錢。”

攆走親兄弟的話,被自家大兒子架了起來,一直關注弟弟的韓金花,見他出門就知道沒好事兒。

跟出來一看,果然如此,小舅蠱惑外甥,誰家也沒這樣的。

麵對大兒子,韓金花這邊一點也沒給弟弟韓金虎洗白,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媽,咱們院的人,認識小舅嗎?”

聽了老娘的描述,李勝利覺得小舅可用,但具體能不能用,就跟柳家傳人一樣,他要看看再說。

“隻知道是咱們家親戚,我特意給他說過,不讓在院裏什麽都說,他應了就不會說。”

見大兒子有留下自家兄弟的意思,韓金花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惹禍精最好還是回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