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試試看

四處向陽地的連環套,貢獻了十二隻活的野雞,三公九母的組合,天然就是一個小的繁育群落。

除了十二隻活的,還有三隻死的,公母都有,都說野雞、家雀氣性大,不好養活,但李勝利不信邪,要試一下。

這物件養好了,現在雖說不怎麽掙錢,卻是走門路的好物件,活的山禽,一來好保存,二來新鮮感十足,三來不好確認價值,算是走關係的利器。

除了十五隻野雞,順路還撿了三隻餓昏頭鑽了套子的野兔,這樣的收獲之下,三五天又要換場地了。

“有方,回家撿撿這些活的野雞,有傷的精神萎靡的,捎城裏給你肖二哥。

讓他找大劉幫著賣了,五塊錢一隻給他,不二價!”

下山的路上,李勝利也給趙家兄弟做了交待,如果天價的野雞賣的出去,也算是一條小財路。

年前賺個年貨錢,應該沒多大問題。

“啥?

小叔,集上的老母雞、大公雞,最多也就兩塊,這逼玩意兒還不趕個小雞崽子,要五塊一隻?”

這段時間,收拾野雞、野兔,都是趙家兄弟在動手。

野雞的大小他清楚,一隻野雞收拾完了,連頭帶爪不過一半斤上下,超過兩斤的都不多。

集上的老母雞、大公雞,收拾完了,少說三斤往上,一隻五塊,趙有方覺得小叔有些異想天開了。

“因為是過了大劉一手,我才要的五塊,告訴你肖二哥,讓大劉至少要賣十塊一隻。

這玩意兒吃的就是一個稀罕,吃的就是一個活蹦亂跳,死的,怕是一塊錢也不定有人要。

要是我有時間,我特麽要二十一隻。

無非能吃起五塊一隻的,不差那十五塊錢。

他們沒處尋摸,咱們手裏有貨,不往死裏訛他們,對不住他們的錢袋子。

原話帶給大劉,咱們就要五塊,掙多掙少算他的。”

橫了不懂市場的趙有方一眼,現在有條件吃活野雞的,真不差錢。

五塊十塊二十塊,遇上真好這口、還不差錢的,無非就是多付幾張花花綠綠的紙而已。

一旁的肖鳳看著心又有點黑的小叔,眼裏也帶上了疑惑。

剛剛在機井房,他什麽都沒做,可是給了那女人一塊錢的,現在一隻野雞五塊十塊的要,充滿了矛盾。

如果李勝利知道肖鳳的想法,就會告訴她,這是他小半輩子悟出的道理,無非殺富濟貧。

柳爺說過類似的話,吃不起藥湊合活,家財萬貫自然就是珍藥奇藥無數。

傳統的中醫,也有這樣的心術在裏麵。

麵對窮人的病痛,不醫無德、醫了無錢,弄不好還得倒貼錢,殺富濟貧彌補虧空也就成了許多名家的不二之選。

之前的李勝利,也是走進了誤區,自認可以靠著手法行遍天下,可惜收入給了他重重一擊。

後世骨傷,開裂傷或是叫開放傷,一般都選擇西醫手術治療,中醫骨傷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畢竟,中醫手法治療開放傷,不確定因素太多,相對西醫,風險相對大一些。

比如斷肢再植,中醫骨傷科,無非給你止血包紮,想要接續,非西醫手術不可。

剩下中醫骨傷能治的,無非是脫臼、聚筋、腰傷以及勞損傷之類。

這些傷患,手法確實也是決定性因素,可惜那時候的李勝利,從醫經年,麵對過的不如自己的傷患,更多的時候還是不落忍。

像一些大醫院也不太好治療的腰傷,這樣的搖錢樹,大都被他幹脆利落的治好了。

想到要自立門戶的時候,他才有機會回看,略有頓悟之後,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殺富濟貧手段。

五塊錢一隻的野雞,讓趙家兄弟,走路都加了小心,十二隻活雞就是六十塊,大錢一筆啊!

回到趙家大院,馬鳳蘭正在敲打著晾繩上的被褥,見兒子們又上了山,頓時就臉色一變。

沉浸在巨款之中的趙家兄弟,對於老娘的勃然變色全無所覺,隻覺著肩上掛的,手裏拎的重逾千斤。

“嫂子,逮了十來隻活的野雞,你在家養養試試。

明天有方兄弟進城,我讓他們賣五塊錢一隻,咱們先試試水?”

自己在側,當然不能讓馬鳳蘭收拾兄弟倆,上山的營生,可不能交給張定邦。

加一個人,就多一個分肉的,好肉還是爛在自家鍋裏好。

老是挨揍,趙家兄弟再遲鈍,也會知道上山惹禍,挫了他們的積極性,就沒人幫著往下抬獵物了。

“啥?五塊一隻?

集上賣的雞哪隻不是活的?

五塊錢買這二兩肉,城裏人真是有錢燒的。”

剛剛得了公社的幹部職位,馬鳳蘭算是跟窪裏大隊半脫節了,雖說依舊兼著窪裏的婦女主任,但以後大隊分糧、結算工分,就沒她的份兒了。

剛剛開始,馬鳳蘭多少有些不太適應,幹了大半天,才悄悄的回家,幫著李勝利收拾一下換回來的被褥。

剛敲打完被褥,又有了養野雞的營生,野雞還五塊錢一隻,算上進公社的喜事,總讓她有些暈乎乎的感覺。

“嫂子,聽說這山禽不好養活,你給找根竹筒,調點棒子麵,給它們挨個灌了,別再餓死。

灌幾天熟悉了,大概就好養活了。

等到了公社,去衛生院買上幾根針管,那玩意兒省糧食,咱們試試?”

李勝利對趙家人不見外,將自己知道的馴養方式直接就說了。

竹筒灌食也不是後世的獨創,烤鴨就是灌出來的,京郊算是發源地。

灌食對禽類而言,是個痛苦的經曆,想必多灌上幾次,野雞也會識得眉眼高低,知道自己要好好吃飯的。

停了一會兒,消化了一下李勝利的說法,馬鳳蘭想了一下才開口。

“勝利,土鱉我娘家不能養,這野雞成啊!

這是山禽,養上幾天再賣,也說的過去。

馬店集那邊村部都快黃了,隻能發些糧食,年底工分的錢,一分也見不著。

登去平常花銷,分的那點糧食根本也不夠吃啊!”

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但被嫁的姑娘多半不這麽想,總想著接濟一下娘家。

馬鳳蘭得了公社副主任的位子,心裏的想法也就更多了,想著野雞能賣到五塊一隻,有個十隻八隻,就能讓娘家人渡過難關。

“鳳蘭,聽聽勝利怎麽說,別著急。”

對於兒媳婦的胳膊肘往外拐,海爺倒也沒怎麽生氣,馬店集的親家那是活不下去了,現在去計較你多我少,喪良心。

如果海爺是個小肚雞腸的,李勝利頭次來的時候,馬鳳蘭也沒機會去給娘家送糧食。

“爹,我這不是著急嗎?

眼見過年了,送過去的兩百斤棒子麵,還了饑荒,也不知道夠不夠過年的。

王慶平那不是人的,怎麽打雷的時候,不把他劈死?

他是從公社得了獎勵的自行車,可把一村人都坑了進去,漲公糧,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想到娘家的日子,馬鳳蘭也是真著急,她這眼見著進公社了,娘家卻窮的揭不開鍋。

傳了出去,她這個副的婦女主任,腰杆子也硬不起來。

不過馬鳳蘭到底還是有分寸的,除了實在沒辦法接濟的糧食之外,也沒挖趙家的牆角去補娘家的虧空。

賣估衣剩的錢還有一百五六,三家分還剩五十多呢,有了這五十塊錢,足夠她娘家過年所用了。

但她並沒有直接給錢,這也是好說不好聽的事兒,與其給錢,不如給娘家人一個生計。

“嫂子,這事兒不急,先把賣估衣的錢,墊一下。

咱們在窪裏養養試試,野雞好養活,可下了蛋孵不孵的出來還兩說呢。

就是孵出來了,小野雞崽子養不養的活也得另說著,咱們這邊靠山,遮掩多一些。

等試好了,直接給那邊抓上一批小野雞多好?”

繁育野雞,也不是嘴上說說,隔天就成群結隊的,沒個一兩年時間,想要形成規模也不容易。

那時候正好也進入了風雨期,窪裏隻要穩妥,群魔亂舞的年月,管轄也少,隻要趙滿奎足夠硬,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嗯!

勝利說的不錯,老親家是個本分人,上次就讓你帶錢過去。

這次有方他們也賺了錢,咱們就當是白來的,你一遭送過去吧。

你這不也進公社了,娘家不好太寒酸的,不然會被人戳脊梁骨。”

海爺這個趙家的老掌櫃,還是比較公允的,順著李勝利的話,就給了兒媳婦台階。

都是一家人,有了這個台階,馬鳳蘭就不用推脫了。

“爹,唉……”

五六十塊,對趙家而言也是大錢,有心不拿,又害怕娘家過不了年關。

叫了一聲老公公,馬鳳蘭心裏剩的隻有對馬店集新支書的怨恨。

為了自己得利,為了自己揚名,讓一村人吃不飽飯,要不是有老支書撐著。

王慶平早晚會被社員打悶棍的。

“要謝你就謝勝利,沒他掌總,咱們家也拿不出這筆錢。

好好一個馬店集,五年之內是別想翻身了,公糧隻能多不能少,老王頭也不知撐不撐的住?”

感歎完了,海爺這才讓薑大娘跟馬鳳蘭開始檢查野雞,持家的女人,自然會分辨雞的好賴。

挑來挑去,選了兩公五母養著,剩下的五隻,明天就要拿來試水了。

婆媳倆挑野雞的時候,李勝利也拉住了趙有方,囑咐他去趟北新橋張股長那邊,給馬鳳蘭買輛舊的女式自行車。

弄完了這些,李勝利見天色還早,就進了廂房,準備看會醫書,脾虛隻是給了他開門的鑰匙。

能不能站住腳,還要看李勝利自己的本事,想漲本事最快的辦法就是攻書。

李勝利前腳進屋,肖鳳後腳就跟了進來,在李勝利不善的眼神裏,小茶妹帶著顫音說道:

“叔兒,趟了一路腿受不了,我給您捏捏?

這樣氣力漲的快一些。”

見小叔臉上的不善斂去,肖鳳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給李勝利捏起了腿。

“小腿就成,自己有點數。”

掃了一眼裝的戰戰兢兢的小茶妹,李勝利也沒拒絕。

海爺一家人都在院裏,這個時候攆她出去,沒什麽也變的有什麽了。

與其讓這小茶妹緊盯著自己,不如讓她捏捏小腿,趟了一路,也確實有些酸痛了。

醫書枯燥、捏腿舒服,肖鳳給捏著捏著,李勝利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小叔李勝利是真睡還是假睡,心裏很敬畏老娘的肖鳳,也不敢試探,隻是低頭仔細的給小叔捏著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