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葬天宮

生死台?

雲藜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哥,不要,你不要去,我不跪了,你不要和他上生死台。”雲藜慌亂得手足無措,她知道哥哥修為大退,上生死台絕對是十死無生。

“生死台之約一旦達成,絕無銷毀可能,要麽上生死台,要麽——現在就死!”大長老見雲楓上了死路,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

以前,家主罩著雲楓,他對雲楓無可奈何。但是上了生死台,即使雲楓死亡,那家主挑不出毛病。

雲藜麵如死灰,對著雲楓抽泣道:“哥,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不!你聽著,小藜,以後再也不可以給別人下跪,知道了嗎。再說了,誰說哥一定會輸的,看哥一會兒怎麽贏他。”

雲楓揉了揉雲藜的腦袋,雖然這場戰鬥無異以卵擊石,但是哪有光腳怕穿鞋的道理,拚盡全命讓雲卓掉層皮也好過病死床頭。

雲卓卻搖頭輕蔑笑道:“半個月後,你我再上生死台,那時家主出關,正好做個見證。先讓你休息半個月,免得世人說我勝之不武。”

冠冕堂皇!

不少人都覺得雲卓這番話冠冕堂皇,他分明是不打算給雲楓一絲活路,現在決鬥雲楓尚有一線生機,但半個月後,那才是真正的絕路。

不過這是雲楓發起的挑戰,他們也無話可說。

“嗬……”雲楓慘淡苦笑,半個月後上生死台,他求生不能,現在卻連求死都不得!

“你,你簡直無恥!”

雲藜氣鼓鼓地握起拳頭,但她毫無殺傷力的語言反而助長了雲卓的氣焰。

“無恥?莫非你那廢物哥哥怕了?”雲卓放肆嘲諷道,放作以前,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場景。

“你胡說,我哥哥才不會怕你……”雲藜絲毫不懼,鏗鏘回應。

雲楓握住雲藜的手,拉著向外走去,他已經不願再爭辯什麽了。

“我們走,小藜。”

雲楓經脈中的毒氣更加洶湧,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一般,這些黑氣齊齊向雲楓的丹田聚去。

兩眼倏忽發黑,雲楓竟昏迷了過去。

“哥!”

“帶我走……”雲楓挺著最後的意識,吐出三個模糊的字音。

“你就安心的死吧,我知道你雲楓還留戀著什麽,不過你放心,至於你那未婚妻,我看她也是風韻猶存……”

雲卓放肆笑諷道,盡情享受著屬於他的輝煌。

雲藜冷冷望過眾人最後一眼,用嬌小的身軀背起雲楓,步履蹣跚向外走去。

“兩個重病的殘廢,雲楓這個廢物死了,他那妹妹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真他媽便宜他了,生前有婚約,死後黃泉路上都有個伴!”

“雲楓死就死,就是可憐了他那未婚妻,還沒過門就染上了這麽一件晦事。”

沒有人注意到,雲楓丹田內的毒氣竟聚集成團,隨後化作一道印記,附著雲楓的玉佩上,隨後淡淡隱去。

……

人群散去後,大長老對雲卓發出疑問:

“方才你為何不直接與雲楓決鬥,殺了他以絕後患,何苦要等二十日?”

“現在他尚有一絲實力,殺了他,豈不是更能服眾?”

雲卓淡然一笑:“反正他和死已經沒區別了,留他二十日又何妨?”

“我就是要讓他多苟活幾日,要讓他感受到無盡的精神折磨。”

“而日後涿城之人皆會認為我雲卓仁德無量,此舉亦可收買人心。並且二十日後家主出關,我在整個涿城麵前斬殺向我挑戰的雲楓,更能揚名立萬!”

“此乃一舉三得的美事,何樂而不為呢?”

大長老聞言,點了點頭滿意笑道:

“如此甚好,就再留給他幾天時間。”

“我兒雲卓,有大帝之姿!”

……

“這是哪……”

昏迷之後,雲楓的意識來到了一片無盡虛空之中。

遠處似有霧氣彌散,懷著疑惑向前走去,視野也逐漸開闊起來。

卻見雲楓置身於一座屋室內,一塊龜裂石碑立於麵前,上有紅色大字“葬天宮”,下有紅字兩行:

葬諸天神魔,鎮萬界人仙。

問大道幾何?曰一劍通天。

在石碑背後,環列九座青銅棺槨,每座棺槨前亦有一座小墓碑。

九座青銅棺槨下,刻印著巨大的符文,玄之又玄。

“昌玄仙翁,五歲習槍,七歲槍出如風,九歲熟讀宗門古譜,十三歲獨步武林……”

“宣古天尊,十四歲覺醒先天之子,二十歲無敵於南國……”

雲楓苦笑了一番,想不到先天之子竟這般逆天,六年時間便可稱霸一方。

……

雲楓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名為“神域劍主”的墓碑上:

“神域劍主,十五歲練劍,劍一上手,人劍合一。十七歲劍心空靈,十九歲劍法大成,二十歲青州無敵。此後悍然隱退,浸**劍道十年,三十歲以劍破道,鑄就無上劍道……”

“一生不敗,卻最終困於這葬天宮,自知今日難逃一死,故留下傳承,望後繼有人,若念情誼,還望壯我神域劍宗!”

神域劍主?

雲楓皺眉,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號。目光下移,那墓碑之下有一塊拳頭大的玉石,透散著綠色幽光。

“傳承靈玉?”

雲楓瞬間熱血沸騰,伸手向那傳承靈玉,若能得到這份傳承,那他豈不是也能無敵世間?

要知道,在整個上雍大陸,劍修都是尊貴的存在。若他傳承了劍道,那他就有實力帶小藜去更大的地方求醫。

就在雲楓的手即將觸碰到傳承靈玉的時候,一道滄桑的耳音在雲楓背後響起。

“我猜你不會想得到這份傳承的。”

雲楓心頭一驚,轉身看去。

隻見一團黑氣繚繞的鬼影突然懸於空中,鬼影緩緩降落,最後化作一位黑袍老者,不過老者的麵容仍被黑氣覆蓋。

“你是誰?”雲楓悚然問道。

老者答非所問:“不錯,不錯。天命道體,難怪這葬天宮會選擇你。”

“天命道體?葬天宮?”

老者再次選擇性回避雲楓的第一個疑問,“如你所見,葬天宮,這裏葬的都是天!”

雲楓的視線鎖在那九座青銅棺槨上,天,莫非指的就是這些棺槨裏的人?

“很久沒有活人來過這裏了,真是稀客,既然你來了,就和他們一樣叫我鬼爺便是,反正我早已不人不鬼。”

鬼爺並不關心雲楓的疑惑,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便直接一針見血問道:

“你可知那神域劍主為何十五歲方才修劍?”

尚未緩過神來的雲楓,在意識的驅動下搖了搖頭。

“因為神域劍主沒有丹田!”鬼爺一語驚人,“你若選擇了他的傳承,是當自廢丹田。”

“自廢丹田?”

“不破不立!”

“沒有丹田,如何修煉?”雲楓感覺自己的認知被顛覆了。

“嗬嗬……”鬼爺淡淡一笑,他的意思很明確,做出選擇才有詢問的資格。

“你我萍水相逢,我憑什麽相信你?”雲楓對鬼爺並未放鬆警惕。

“信不信由你嘍,反正你在雲家的處境你自己也清楚,這是你唯一的機會。”鬼爺並不在意雲楓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經曆?”雲楓大驚,這老人知道的竟然這麽多?

“這很困難嗎?”鬼爺反問。

鬼爺越是這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雲楓就越是拿捏不準,這老者究竟是何等高人?

雲楓霎時進退兩難。

自身大病,修為倒退,可他與雲卓尚有生死之戰。小藜寒症入骨,體弱不堪,依靠著驅寒丹才可生活。

若接受傳承,或許能扭轉乾坤,可自廢丹田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這簡直是一場豪賭!

“反正已經沒得選,老子拚了!”

雲楓咬咬牙,右手凝聚自身的全力,一拳轟在自己的丹田之上。

反正在雲家,他現在和死已經沒區別了,何不孤注一擲?賭對了,那小藜再也不用承受屈辱與痛苦。

“啊……”

重壓之下,丹田轟然破碎。

鬼爺那黑氣下的目光,對雲楓的果斷決絕生出幾許讚意,喃喃道:“終於還是有人選擇了這條路……”

鬼爺衣袖一揮,那傳承靈玉竟隔空騰飛,貼附在雲楓的額頭上。

刹那間,無數有關劍道的心得,如竹筒倒豆般進入雲楓的腦海。

“劍道不破不立,尋常丹田豈能造就無上劍道,此後你便以身為劍,以劍為丹,方人劍合一。”

隨後,鬼爺從虛空中抽出一把三尺靈劍,“天命道體,這神域劍主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錚!錚!錚!

神域劍鳴,化作一道劍光沒入雲楓體內。

“啊……”

雲楓雙目圓睜,五官扭曲,此刻他痛苦到了極點,那破碎的丹田,仿佛在被萬隻蟻蟲啃食,簡直痛不欲生。

雲楓不得不承認,他有點想吃後悔藥了。但他那緊咬的牙關,仍沒有透露出半個放棄的字。

鬼爺就在一旁默默看著。

……

不知過了多久,雲楓從疼痛的昏迷中醒來。

看向地上的傳承靈玉,此時已失去了光澤,和普通的石頭如出一轍。

雲楓感知到,自己腦海中赫然是一部神域劍主傳承的劍法——《神域劍經·一卷》。

一卷的內容都是一些基本劍術,鍛體修煉的基礎內容。

雲楓想觀摩一番神域劍經的二卷,卻發現一卷的末尾清楚寫道:

凝元境後解鎖二卷!

修煉功法還要解鎖?雲楓簡直聞所未聞,這神域劍主的功法還真是奇特。

雲楓感受著自己的丹田,卻見原本屬於丹田的位置,此刻竟然懸浮著一柄靈劍。

劍身上赫然刻著“神域”二字。

“醒了?那就抓緊時間練劍吧,你的時間可不多了。”鬼爺見雲楓醒來,轉身離去。

時間不多了?雲楓不解,但他知道從這個怪人口中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隻好緊著重點問:“沒有劍,我如何練?”

“用心。”鬼爺甚至沒有回頭,化作一道黑氣,悄然褪散。

雲楓頓時無語,用心,這算哪門子修煉方法?

下一秒,雲楓感覺到自己似乎與神域劍達成了心靈上的聯係,刹那間,那柄神域劍出現在雲楓手中。

“原來用心是這個意思……”

沒有浪費時間,雲楓對著神域劍主的傳承劍法,一招一式修煉著。

而就在不知不覺間,雲楓的修為也一點點回升。

淬骨四重……淬骨五重……淬骨六重……

……

雲府。

兩日以來,上下慶賀著雲卓覺醒先天之子。

幾乎所有人都忘卻了雲楓這個人的存在。

“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們以前和雲楓是什麽關係,但是從現在起,我讓你們往東,誰敢往西給我試試!”雲磊呲牙對麵前的一眾人斥喝道。

雲磊是二長老之子,現在他在雲家的威望,僅次於雲卓。

“明白!”

眾人聞言,神色緊繃,他們都知道,雲家的天已經變了。

曾經的天才雲楓現在一隻腳已經進了棺材,曾經的千年老二雲卓覺醒成為先天之子,亦是新任少主!

現在雲家上下都在巴結雲卓,他們這些小角色巴結不上雲卓,但是能巴結上雲磊也十分不錯。

“據查,雲府昨日財物丟失,我奉長老之命徹查此事。雲楓有重大嫌疑,我等去搜查搜查!”雲磊憑空編出一道理由,內心打著自己的算盤。

雲楓曾經畢竟是涿城第一天才,雲家向他傾斜了大量的修煉資源,說不定現在還留著一些至寶。

反正雲楓都快病死了,那些寶物留著也是給別人奪去,那他何不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雲卓身上的時候,捷足先登?

雲磊慶幸於自己的機智。

一群人氣勢洶洶向雲府的柴房走去。

柴房。

已經昏迷兩日的雲楓躺在幹草堆上,雲藜將毛巾泡過熱水,小心翼翼地為雲楓擦拭著臉龐。

“哥哥,你會好起來的,對嗎?”

雲藜喃喃自語道。

兩日前,大長老命人將雲楓從原來的東閣趕到柴房,而這破敗的柴房不但蚊蟲多,就連一張木板床都沒有。

雲藜靜靜趴在雲楓的肩上,這兩日下來,她亦是心力憔悴。

不過令雲藜驚喜的是,原本哥哥經脈下的毒氣,此刻已經消散。

莫非哥哥痊愈了?

“砰!”

劇烈的聲響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柴房的木門被大力破開。

“財物丟失可是重案,你們都給我好生搜查,要是敢放過一個可疑的角落,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雲磊放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