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宴
這頓飯吃得可不輕鬆,不一會兒工夫,牛震天頭上就冒出汗來。家宴,菜品沒得說,每道菜都比館子裏做得還要好吃。可他卻無心吃菜,隻想跟身邊的大小姐多聊幾句。他一直在腦海裏尋找話題,可平日裏那些俏皮話就像一個個小人兒故意躲著他,在腦海這片“海”裏遊泳,遊到遠處去了。
席間,唐鹿鳴談起時局,說這回日本人轟炸上海,不知有多少家工廠倒閉。好在鹿鳴糖廠損失不大,多虧牛司令出手相救,撲滅大火,救出小女。
“來!瑩瑩,你去敬叔叔一杯,感謝叔叔救命之恩。”
11歲的小晶瑩落落大方走到跟前去敬酒。
牛震天說:“別叫叔叔啊,就叫哥哥就行了!”
說著話,瞥見大姐含笑不語,隻顧低頭吃菜。她低垂著睫毛樣子真是好看。牛震天很想問聲大姐“叫哥哥行不行”,沒想到話未問出口,倒被突然闖進來的二姐給打斷了。
二姐穿一件藍羽毛披風,頭戴法式小帽,帽子是今年最時興的式樣。她走路帶風,說話聲音高且快。“聽說家裏的糖廠被日軍的轟炸的炸彈擊中,我這緊趕慢趕從南京趕回來。原來家裏來了客人!”
“可不是嘛!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上海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牛震天,這位是我家二女兒唐如玉。”
“唐如玉?那個經常在報上寫文章的唐如玉?”
“正是本人!”如玉說:“原來你們武行的人也看報紙的啊,我還以為你們整天耍槍杆子呢!”
“如玉!休得亂講!”唐鹿鳴對牛震天說,“我家二女兒從小嬌生慣養,一身毛病,現在還在讀大學,受各種思想的侵擾,難免腦子有點亂。”
牛震天說:“她沒亂講,我一介武夫,偶然看報紙,可偏偏二小姐寫的文章,我卻看過。我跟唐家啊,還真是有那麽點緣分,那天路過糖廠門口,正趕上救火。今天帶了份伴手禮,一不留神買的還是唐家的糖果。哈哈!你們說這不是緣分嗎?唐老板,近來這市麵上不太平,家裏要是遇上什麽事,盡管跟我說啊,保證隨叫隨到!”
唐如玉說:“來!我敬哥哥一杯!我就喜歡爽快的人!再說你還救了我小妹,你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
二人正喝著酒,院子裏響起“砰”的一聲槍響,全家人都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牛震天從腰間拔出槍對大夥說:“大家莫慌,讓我出去看看!”
槍聲是從後花園裏響起來的,牛震天帶人從樓前繞過去,以最快速度繞到後院,後院種植各色花木,有怪石和小山,回廊曲折,蜿蜒著通向一個月亮門。牛司令隱蔽在一個掩體後麵,觀察院內情況。
隻見幾個黑衣人端著槍在花草林木間搜索,一看就是軍人換了便衣出來執行任務。剛才的槍聲八成就是他們打的。他們搜索得很仔細,彎腰弓背,連一塊可疑的石頭都不放過。
“喂!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牛震天沿著草地的斜坡朝那幾個人走過去。
“什麽人?”
那夥人槍口齊唰唰對準牛震天,隻見那牛震天麵不改色心不跳,行走在槍口之間,如履平地。牛司令說:“這裏可是私人花園,你們有搜查證嗎?沒有搜查證的話,擅闖私人花園可是違法的。”
其中有一個黑衣人突然間認出牛司令,上前遞上證件很有禮貌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都是自己人,這是卑職的證件,請您過目。”
牛司令拿過證件一看,見是“複興社”的人,心裏一塊懸著的石頭這才落了地。隻見證件上姓名一欄寫著“馬楚生”三個字,便喚他“馬站長”。
“原來是馬站長啊!年輕有為!”
“司令過獎了!剛才有個共黨進入這片區域,我們尾隨他而來,可誰曾想他一鑽進這片區域就不見了。我們懷疑這裏麵有內應。”
二小姐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站在高處,叉著腰指著下麵那幫黑衣人大罵:“放肆!這裏唐家花園,又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說什麽有內應,這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如何你們再血口噴人,我就打電話報警了。噢!用不著那麽麻煩,警備司令就站在我身邊呢,那麽,我就給大家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上海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牛震天,也是我未來姐夫。各位接下來該怎麽辦,請便吧!”
牛震天被“未來姐夫”四個字給定住了,腦子裏發出“啵啵啵”的腦電波,仿佛有一束電波以看不見的形式從頭頂出發,直發向看不見的月亮。
“對不起,二小姐,打擾了!”
馬楚生朝那幫黑衣人揮了下手,“還不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