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潛伏的危險(1)

看著淩劍非擔憂的神色,她又淡然地笑了笑:“劍非,不用擔心我,倒是兩界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她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淩劍非微蹙起了眉,沉聲道:“魔族已然侵巢而出,正大舉朝昆侖而來,如今就在距昆侖不遠千裏之處駐紮,怕是不日便將攻上昆侖。”

“那……仙門呢?”離草相信,仙門必然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定然會有所對策。

淩劍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緩緩道:“你知道,魔君手中持有上古神器擎天弓,而能對付神器的,也隻有神器。”

聞言,離草不由一驚:“什麽神器?”

“我蜀山亦有一上古遺留下的鎮妖劍,隻不過一直放在鎖妖塔中以鎮壓塔內妖魔,而如今這樣局勢下,師父亦不得不冒險將此劍自塔內取出……”

說到這,淩劍非神色斂起,聲音亦變得有些沉重:“鎖妖塔內妖魔無數,取劍亦是凶險重重,師父雖最終將劍取出,卻也因此受了重傷,而為了繼續鎮壓塔內妖魔,蜀山五位長老亦不得不以坐陣其下,所以,蜀山眾弟子乃是由我率領,送劍而來。”

“鎮妖劍……”離草喃喃地重複著,眼底神色複雜變幻,不知是喜是憂。

“雖說同樣是神器,但為了壓過擎天弓,幾大仙門都各出了一位修為高深的長老將自己的力量加持在鎮妖劍之上,相信也就這幾日便可出關!也正因如此,所以對於之前魔族的幾番侵擾,我仙門都隻是抵禦,並不反擊。”

淩劍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隻是看到她麵上那顯露出來的難掩的擔憂之色時,他忍不住輕蹙眉頭道:“仙門此次必不會容魔君再肆虐下去,這六界也萬不能由魔族來統領,而兩大神器交鋒,此戰必定十分慘烈,誰也不知道最終贏家將是何方……小草,你也知道你如今是魔界公敵,若是讓魔族之人見著你,必然不會放過你,就算是魔君……他亦可能會殺了你報仇雪恨!而仙門之中,大多數人都知曉你幫著魔族盜魔尊精元之事,也早已將你視作叛徒,不會護你,我亦不知能不能保護得了你,所以,在開戰之前,你還是離開此處,盡量尋一個偏遠僻靜的地方安身罷。”

“原來,我竟已為仙魔兩界都不容了麽?”離草悲涼地一聲嗤笑,微垂的眼眸之中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緒。

曾經,她以為她有最好的朋友,有關懷她的師父,還有愛她的人,而如今,仙門視她為叛徒,魔界視她為仇敵,她竟是什麽都沒有了!

僅有的……隻是她如今腹中的那小生命。

她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小腹上,目光閃爍,忽而抬臉定定望著他,問了句:“淩劍非,我可以相信你麽?”

淩劍非微微一怔,而後正色道:“你這麽問,是覺得我還不夠可信麽?”

離草苦笑一聲:“我隻是被騙的太多,已經不知道該信誰。可是如今,我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

淩劍非上前一步,一雙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小草,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心意,我可以為你付出所有!”

離草亦是怔了怔,目光中閃過一絲柔和之色,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謝謝你。我隻是想請你幫個忙。”

淩劍非看著她,沉聲道:“除了帶你去見魔君之外,什麽忙我都可以幫你。”

“你……”未想他竟一下看穿自己的心思,離草有些驚愕地睜大了眼:“為什麽?”

“你忘了你可是親手殺了他的人,此次你雖然自魔界安然回來,卻並不代表下回再見到他時,他不會殺了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如今有多恨你!”

“可是……”

“不用再說了,在開戰之前,我會送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絕不會帶你去見他,讓你去送死!”說著,淩劍非已然鬆開放在她肩上的手,轉身便走。

屋子裏又隻剩離草一人孤寂地坐在那。

她隻是想再去見一見他,告訴他孩子的事。

她還想告訴他很多很多的事,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原諒,喚回他的愛,哪怕他已娶了別的女子。

為了孩子,她還是想再作最後一次嚐試和爭取。

*** ***

是夜,離草悄然地潛出瓊天宮,欲偷偷離開昆侖去找蒼緋。

然剛出了昆侖沒走多遠,忽而一道人影閃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而看清眼前之人時,離草卻是不由一驚:“是你?”

眼前那透著憎厭之色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唇角揚起一絲譏誚的冷笑:“好久不見了,小師叔。”

麵前站著的,赫然是一直都恨她入骨的楚璿璣。

離草看著她,微微皺起了眉:“你攔著我想做什麽?”

楚璿璣挑眉冷眼睨著她:“你這麽晚又是想去哪?想去找你的情人魔君將我仙門的計劃全都告訴他麽?”

離草微微沉了臉色:“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自己清楚!”楚璿璣冷哼一聲:“今日表哥找你時,我全都聽到了,表哥不帶你去,你便想自己偷著去!哼!你這仙門的叛徒!這幾日要不是慕長老一直護著你,替你說話,不許仙門找你的麻煩,你早就被施以刑罰了!現在,你還想找魔君對我仙門不利,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也是為了清理門戶,絕不會有人責怪我半句!”

一直以來,她都以離草懷恨在心,如今有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她又怎麽可能錯過!

離草聞言,心中不由一驚,腳下微微退了一步,雙眸緊緊盯著她:“你想殺我?!”

她知道楚璿璣一直以來都與她不和,有間隙,但萬想不到竟當真敢殺她!

如今她本就失了大半的靈力,重傷未愈,腹中又還有孩子,若楚璿璣真要殺她,她未必能打得過。

楚璿璣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芒,唇邊掛著冷笑:“我想殺你已經很久了,真是要感謝你給了我這麽好的一個機會。”

楚璿璣手握閃著寒光的利劍直朝離草刺來,毫不留情!

從最初相遇之時,她就與離草結下了深怨,之後入仙門,拜師時的羞辱亦讓她對離草的怨憤再次累積,直到後麵被離草下噬心蟲,遭受那樣痛苦的折磨與羞辱更讓她的恨達到了極點。

然而,所有的恨都不及她知道自己一直最看重偷偷愛慕著的表哥喜歡上了離草要來得更絕望!

而今日偷聽時,再次聽到表哥說可以為麵前這個賤女人付出所有時,她隻覺心中怒意與恨意更深,嫉妒得幾乎要發狂!

要是沒有這個賤女人的出現就好了!這個賤女人如果徹底消失就好了!

她此時所有恨全都迸發了出來,誓要置離草於死地!

離草一麵躲閃,一麵腦中飛快地想著對策。

楚璿璣本就資質極佳,隻要她肯下苦心修煉,這修為自然增長的也快。

離草明顯能感覺出她如今比之過往已然高了不隻一個層次。

她不禁暗暗苦笑,這仇恨之心果真是可怕,竟能給人以如此強大的動力。

而楚璿璣招招都十分狠厲,完全衝著她的要害而來!

幾十個回合下來,離草的身體漸漸呈現出弱勢,很快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眼見楚璿璣又一劍如疾電一般舞著劍花而來,離草正欲閃避,小腹處忽而傳來一陣抽痛,讓她身形不由一滯。

隻這一滯的瞬間,那劍尖已然離她僅有兩寸之距!

離草自知躲不開,牙一咬,反就這般直直迎了上去,微一側身避開要害處,生生受了這一劍,同時手中亦迅速地凝聚起靈力,一掌重重地朝楚璿璣胸口處拍去。

楚璿璣驚覺之下,忙欲抽劍疾退,然卻未料離草另一隻手竟是緊緊握住了劍刃,讓她一時抽不出,再想鬆劍閃避之時,離草那一掌已然拍到了她的胸口。

一口血噴出,楚璿璣連連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臉色一瞬間蒼白一片,隻又驚又怒地瞪著離草。

離草這一掌幾乎凝聚了全身所有的靈力,她所受的傷並不輕。

離草亦是踉蹌地退了幾步,背靠在了一棵樹上,喘息著,咬牙用力將右胸的劍拔出,“叮”一聲扔在了地上,身上,臉上,手上全是血。

而這些傷處的痛卻遠不及小腹處的痛來得讓她擔心。

孩子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讓孩子有事!

也許是因為擔心孩子的關係,對於麵前會對孩子產生威脅的楚璿璣,她少有的露出了極為冷厲的目光,聲音亦沉冷如冰:“看在同門的份上,我一直處處忍讓,別逼我殺你!”

若是當真將她逼到絕路,她也許真的會不惜一切殺了楚璿璣以自保!

“你少唬我!就憑你現在的狀態,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楚璿璣萬想不到她還能將自己重傷至此,此時驚怒交加,卻是又不甘心就這般罷休,於是局勢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隻是離草卻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與她對峙,正思考著該如何脫身之時,忽而一個聲喚自旁邊傳來,帶著急切與關心:“小草!!”

離草轉臉看去,隻見暗林之中,一抹俊挺的身影走了出來,不是淩劍非是誰?!

“表哥!”見到他,楚璿璣立時喜形於色,眼眸也亮了起來,隻是看著他直接朝離草奔去,卻是根本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時,她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去,目光又充滿了嫉恨。

“你怎麽來了?”離草有些虛弱地問了一句。

“你今日說要去見他,我擔心你會在我不答應之下自己獨自前去,果然在瓊天宮內不見你身影,這才一路尋來。”淩劍非扶住她極為虛弱的身體,看著她身上的傷,緊緊握起了手,臉色陰沉的可怕:“是誰將你傷得這麽重?!”

“表哥!她是魔族的奸細,想去找魔君泄露我們仙門的計劃,幸好被我發現,極時阻止!”不待離草開口,楚璿璣已然惡人先告狀。

淩劍非眉目一擰,轉首看著楚璿璣,眸光冷厲:“這麽說,是你將她傷重至此?!”

楚璿璣被他那樣的目光給看得心中一驚,卻甚是倔強道:“她是仙門的叛徒,我傷了她又什麽錯!”

“璿璣,你是我的表妹,我一直對你亦十分容忍,我知道你一直對她不滿,但不管你有什麽怨恨,隻要不傷到她,我都可以不去管你,但是你竟傷了她,那我就絕不會再姑息!”淩劍非聲音很平靜,卻字字清晰入耳,有如冰劍刺骨。

他的眼光若兩柄利劍一樣盯在她身上,楚璿璣一時隻覺全身發冷,心也有些寒了,身子微微顫抖著,臉色更加慘白,踉蹌地退了兩步,滿是恨意的目光看向離草,伸手一指:“表哥,你就這麽喜歡她麽?!為什麽?!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明明我們關係那麽親,明明曾經你那樣愛護我,可是如今,你卻為了她這樣對我!我真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麽好?!你把她當寶,她的心中卻根本沒有你,你值得麽?!”

淩劍非隻是淡然一笑:“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我願意這樣為她付出,不管她愛不愛我,就這麽簡單。”

“你——”聽著他這樣的話,楚璿璣臉色大變,越來越白,目光死死盯著他,所有情緒最終化為了一聲哀淒的長笑:“好!好一個無怨無悔的付出!就因為你這一句,她更要死不可!”

楚璿璣眸子驀地變得雪亮淩厲,頗有一種要玉石俱焚的決然!

淩劍非不由緊蹙起了眉,正待有所動作,身後離草卻是伸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膊,虛弱的聲音中夾著一絲痛苦:“劍非,快……快幫幫我……我的孩子……孩子……”

淩劍非驚詫地轉過臉,隻見離草一手緊緊捂著小腹,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團,麵上表情痛苦至極,額頭亦有冷汗不停地滲出。

怔愣了半晌,他似才能反應過來一般,顧不得問孩子的來曆,忙將她整個人抱起,拋下同樣驚愕地站在那的楚璿璣,便朝昆侖禦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