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要她的命
“還真是執著。”夙璃落輕笑一聲,袖手一揚,一股狂風卷著沙塵掠起。
慕流音與老參隻是這一擋的功夫,他已然帶著離草掠身便走。
然而,剛走沒多遠,數十道劍氣忽而自前方襲來,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一般快而淩厲。
夙璃落眸光一凜,長袖一揮,一股勁氣彈射而出,與那劍氣碰撞在一起,震開一股巨大的氣波。
待那震波平息之後,夙璃落眯眸看著眼前一眾昆侖弟子,領頭的正是昆侖首席弟子莫長離,而緊隨其後的便是琳琅與白無瑕。
他們皆是聞到動靜前來,未看清敵人是誰,隻見慕流音在追,便出手攔截。
而如今看清眼前之人時,眾人不由皆是一驚:“夙長老?”
“師尊?”琳琅亦是一怔,尤其看見師尊身前所挾持著的離草,更是訝然不已。
“長離,他是魔族的魔君,萬不能讓他離開!”追上前來的慕流音喝聲說了一句。
魔君?!
聽見他這話,一眾弟子不由都是驚訝地瞪眼看著夙璃落,似是一時間不能反應。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昆侖長老的人突然間變成了魔族的魔君,怎麽都讓人無法接受。
琳琅是最為驚愕的一人,她身子微微一顫,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師尊,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喃喃道:“師尊……你……你真的是……”
後麵的話,卡在喉間,怎麽都問不出來。
“沒錯,我是魔族。”夙璃落淡然地睨著她,卻是笑的依舊輕鬆:“琅兒,你也算是我收的徒弟中最聽話有用的一個,你可願意繼續跟隨我回魔界?”
然琳琅卻在他親口承認了自己身份之時,便已蒼白了臉,顫著聲不住地搖頭:“不……我不相信……師尊你怎麽會是魔族?”
離草看著琳琅那一臉的痛色,心中不由溢出一絲歎息。
她能理解琳琅此刻的心情,正如當初她知道琳琅與師父都欺騙利用了她時一樣,那是極之的心痛與失望。
莫長離到底是首席弟子,很快反應過來,當即便一聲清喝:“布陣!”
一眾弟子亦回過神,立時擺出了陣型。
夙璃落隻漫不經心地掃了眾人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我現在可沒功夫應付你們,就讓它來陪你們玩玩罷。”
說著,他手中一撚訣,但見麵前一個黑色的法陣出現,光圈之中,有什麽緩緩顯出形來,竟是一隻長相極為凶惡的魔獸。
其外形長得有些像老虎,足有二尺長,卻是長了一張人臉,豬口牙,尾巴亦是足極長。
慕流音看見這魔獸,不由微微一變臉色:“檮杌!”
魔獸檮杌與窮奇一樣皆是極凶之獸,難以對付,萬想不到夙璃落竟能將其召喚而來。
那檮杌張口一聲巨吼,那聲浪便將一些修為不深的弟子給震得直退,隻能運力抵擋。
而它的尾巴隻輕輕一掃,但凡被掃中的弟子都飛出了數丈之遠,吐血不起。
一時間,眾人隻顧著對付檮杌,而夙璃落則趁亂帶著離草遁走。
“師尊——”一直呆怔地旁邊的琳琅見他離開,終於回過神來,大聲喊著便要追上去,卻是被白無瑕一把拉住。
琳琅拚命掙紮著,一麵喊道:“放開我!我要去追師尊!”
白無瑕卻是死死抱住她,喝聲道:“他已經不是你的師尊了,他現在是魔族的魔君,你難道真想跟著他一道入魔道不成?!”
魔君……他是魔君……
琳琅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如同死一般安靜了下來。
這兩個字如同尖刺一般紮在她的心上,鮮血淋漓。
她隻能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就這般遠去,直到消失在夜幕中,淚水卻是無聲地落了下來。
…………
夙璃落帶著離草離開昆侖之後,便打開了直接通往魔界的通道,進入了魔界。
一路行至魔宮,離草能感覺到路上那些魔族看著她時,那憤恨之色。
她並不奇怪,畢竟,她殺了魔君是眾所周知之事。
她想,若非夙璃落在她身邊,怕是這些人早已圍上來將她大卸八塊了罷?
進了魔宮,魔相炎昭已然聞迅而來,看見夙璃落身旁的離草時,他眸中不由閃過一道暗芒,沉聲道:“聖君為何將這女人帶來?”
夙璃落隻揚唇一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帶她來自然是有用,我讓你們做的事可辦好了?”
炎昭點點頭:“一切都已準備妥當,隻等聖君回來。”
“好。”夙璃落滿意地一頷首,眼中露出了一絲喜色:“帶我去看看。”
炎昭卻是睨了旁邊離草一眼,似有戒心:“這女人……”
夙璃落笑笑:“無妨,她可是整個計劃的關鍵所在。”
炎昭皺了皺眉,卻還是帶著他們朝裏殿走去。
入了一間房,他轉動了房內的機關,露出了牆後的暗門。
三人進了暗門,但見裏麵是一座石台,四周亦似布下了法陣,而石台之上,躺著一個人,那俊容與夙璃落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多了幾分剛硬之氣。
離草看清他容貌之時,心中便隱隱有了答案,眉頭不由微微一蹙:“魔尊千冥?”
夙璃落斜眸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錯,就是他。”
離草卻是詫異:“他的肉身不是早已被毀了麽?”
“確實是毀了。”夙璃落倒是也不隱瞞她,幽幽道:“現在的身體乃是以泥土所塑,再借靈血珠的力量化形,隻要他的精元得以複蘇,這肉體亦不過隻是個載體而已。”
離草立時恍然,原來他煉靈血珠的目的便是要重塑魔尊千冥的形體。
畢竟魔尊千冥與大叔之前肉身被毀不一樣,大叔元神還在,可借元神之力自己重塑,而魔尊隻餘精元,又被封印,不得不借由外力。
離草冷眼看著他:“所以,你想利用我的血來複活他?”
夙璃落卻是一眯眸,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笑:“你的血可並不足夠,而是要你整個人。”
離草不由一怔:“什麽意思?”
夙璃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意思就是要你所有的精血和靈氣,也就是你的命。”
聞言,離草麵上閃過一絲愕然之色,隨後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看著夙璃落,隻淡淡地說了句:“在此之前我要先見蒼緋,否則,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魔尊千冥複不複活她不管,她來此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見到大叔。
炎昭臉色變了變,沉眉冷哼一聲道:“魔君蒼緋早就被你殺死了,哪裏還有人讓你見!”
離草沒有理會他,隻定定地盯著夙璃落,目光極其的堅定而執著。
夙璃落似知道她會如此一般,隻是不以為意地笑笑:“你想見他當然可以,他就在這魔界之中,不過至於在哪裏,我卻不能告訴你。”
離草一聽,不由微微有了些惱意:“你戲弄我?!”
夙璃落不急不緩地勾著唇角道:“你也該知道,他可是你親手殺死的,而救下他的是魔相之女冰舞,雖說我是聖君,但也不能隨意違背他們的意思,讓你想見就見是不是?”
她急了:“可是我要救他……”
一旁炎昭冷冽著眸子打斷她:“若非你的出現,魔君早已娶了本相的女兒,既然你殺了他,便代表你放棄了他,那麽,他現在便是救了他的舞兒所有,我們亦自會想辦法救他,用不著你來插手,你也休想再靠近他半步!”
離草緊緊咬著唇,炎昭說的話字字錐痛她的心。
她知道她錯了,現在,她隻是想來彌補她的錯,想要救他,可是,卻連見他一麵的資格都沒有麽?
夙璃落隻是睨著她微微一勾唇:“讓千冥複活的儀式三日後才會準備就緒,在這期間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這亦是你最後的機會,好好把握住你這僅有的三日生命罷。”
他不怕她逃走,有蒼緋這個誘餌在,他相信她不會離開。
離草有些憤恨地瞪著他,他還真是抓準了她的死穴了。
*** ***
出了暗室,夙璃落與炎昭便一同離開,還真的對離草一點兒也不管不問。
離草知道,她隻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裏自己找大叔的所在之處,但這魔界這麽大,要找到大叔談何容易?
雖然她能肯定的便是,冰舞定然一直在照看著大叔,但是,兩日下來,她卻是連冰舞的影子也不曾見著。
而這期間,離草倒是見到了鳳曦。
鳳曦受聖君所召前來為魔尊複生儀式做準備,而在看清跟隨了這麽久的聖君的真麵目是夙璃落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是又轉瞬化作平靜,再無其他波動。
而見到離草時,鳳曦嘴角掠起一抹譏誚的冷笑:“縱然他再對你好又如何?你如今也還是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離草並不因此而生氣,隻是淡然地笑了笑:“既然你我的下場都一樣,你也不必再嫉恨我什麽了,我們都隻是被師父舍棄了的同命相憐之人罷了,而如你所說,我比你更可憐,你隻是想愛而不能愛,而我卻是被自己一直最信任的師父所利用,殺了我最愛的人,連再見他一麵都成奢望。”
鳳曦微微擰了眉,眸中不知是什麽樣的神色一閃而過,麵上依舊是冷冷淡淡的,隻冷冷一哼,便掠過了她,徑自走了開去。
離草麵上也並無太大的表情變化,然心中卻是微微一震,隻因她自身邊走過之時,那秘音傳來的一句:“想見他?便子時到城郊祭廟來。”
*** ***
子時,離草施了一個分身術,一個分身假裝留在魔宮之中睡覺,而自己的本身則隱匿了身形悄悄地到了魔城郊祭廟。
她不知道鳳曦說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但隻要有一分希望,她也要試一試。
等了也不知有多久,忽而,一個人影自祭廟內走了出來,竟赫然是冰舞。
冰舞出了祭廟,四處看了看,似沒察覺到有動靜,這才離開,似是回相府去了。
離草心中微微一動,冰舞從這裏麵出來,難道說,大叔就在這裏麵?!
想到這,她隻覺整顆心都吊了起來,挪著步子走進了祭廟內。
這祭廟並不大,進去也就是一間屋子,正中擺著一尊魔像。
離草在廟中轉了一圈,到處找著機關,她知道,這裏一定還有暗室。
隻是,找了許久,都沒找著機關,讓她不由有些心急起來。
就在這時,忽而廟外傳來聲響,她心中一急,無處可藏之下,匆匆地化了個真身靜靜地躺在了角落裏。
但見一個人走進來,卻是方才離開的冰舞去而又返,與她一道來的還有魔相炎昭。
“爹,你怎的突然想來看蒼緋了?”聽冰舞的口氣,似是半路上遇見的炎昭,這才又一道折還回來。
炎昭沉聲道:“明夜便要舉行魔尊複活的儀式,雖說聖君聲稱有十分的把握,我還是擔心會有意外,況且那丫頭這兩日一直在找蒼緋,萬不能讓她在儀式之前找到。”
冰舞眼眸微微一眯,冷冷哼了一聲:“那女人,若非聖君說她有用,我早就殺了她!當初因聖君的計策,我將那絲帶偷偷放進了蒼緋懷中,本以為能離間他們,讓蒼緋回心轉意,誰想那女人竟能狠下心殺了他!”
炎昭歎息一聲道:“這種事也確實是我們所未想到的,好在當時你眼疾手快,還救下了他的一縷形魂。”
冰舞亦是微微斂了眉眼,低聲道:“我現在隻盼他能早日恢複,倒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如今雖用盡了靈丹妙藥,但他的起色依舊極慢,我今日剛得一枚雪露丸,你且帶我去與他服下。”
“好,爹快隨我來。”
冰舞立時喜形於色,當下走到那尊魔像前,在那魔像的雙眼處各一按,便見魔像身下驀然現出一道暗門。
冰舞與炎昭走進暗門之中後,那門便又合了起來。
約莫又過了一刻鍾,那暗門打開,炎昭與冰舞又一齊走了出來,而後出了祭廟,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離草終於得以變回人身,走到魔像前,依著冰舞方才的樣子,打開了暗門。
暗室內冥火驟亮,離草糾緊著一顆心,腳下踉踉蹌蹌、磕磕絆絆地沿著石階向下一路走去,在走到最後一個石階時,腳下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倒跌在了一座石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