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仙姑好可怕2

帶著一夕回到了“南風館”,離草立時擺出了一副嚴肅之態,正襟危坐地問起他來。

“一夕,你現在就趕緊將發生的事完完本本地告訴我,一個細節都不能漏!”

一夕見她這副模樣,卻是掩唇笑了起來,有如百花齊放,風情萬種。

“小草,幾月不見,你似是變了不少,都快叫我認不出了。”他語聲輕柔,笑意淺淺。

未想這種時候他竟還有閑心調侃,離草頗有些哭笑不得:“一夕,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一夕亦是兩眼彎彎,笑得潭水印半月,手指輕輕撫過案上的琴弦:“我說的也是正事,小草,你長大了。”

離草怔了怔,甚是鬱結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一夕,你莫要岔開話題。”

“我隻是羨慕你。”一夕垂眼看著琴,一層不易察覺的悲戚霧氣浮上眼底,失神許久,才幽幽道:“同為妖,你我的際遇卻是如此不同,你一直在變,而我,卻始終被困在這館內,做著皮肉生意,永遠變化。”

“一夕……”不想他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離草一時間隻怔怔地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麽好。

隻見他麵上那不知是悲是慨的神色慢慢褪去,薄唇一抿,漾出一抹莫名溫柔的笑意。

好似柔滑的絲帶,看似繾綣無害,一旦纏繞卻又可慢慢奪人性命一般。

離草一驚,再看,那笑卻已消散。

一夕指尖撥動了琴弦,低聲:“或許,讓他們燒死我,讓我得以脫離這苦海倒是更好。”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離草終於忍不住指責道:“你若是想改變,隻要你自己去努力盡改變就好了呀!沒有人困著你,你隻要自己想走,踏出這館大門,自然就走了,如果你不喜歡,為什麽一定要留在這裏繼續這樣的生活呢?!”

一夕隻是輕輕搖頭:“我妖力被封,如今手無縛雞之力,這南風館中多數之人皆非自願,全都被逼無奈才在此,我們離開這能去哪?又能做什麽呢?”

離草咬了咬唇,眸光驀地一亮:“要不,你跟我上山,我找師父想法子替你解了這鎖妖鐲,你跟我一起修仙怎麽樣?”

一夕似是有些訝然地抬眸看著她:“這……行的通麽?”

離草點點頭:“嗯,師父人很好的,對妖也並無偏見,相信他一定會肯幫你。待這件事解決了之後,我就帶你上昆侖!”

聽她這般說,一夕麵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顏:“若真能脫離現在的生活,小草,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離草擺擺手,大度道:“別說什麽謝了,還是趕緊說說你的事罷。”

一夕這才蹙了眉,將事緩緩道了來:“這也是近七日間發生的事,死的幾人都是我的客人,隻是不知為何,他們從我這離開,回去之後便離奇地暴斃。”

離草忙追問:“怎麽個暴斃法?”

一夕眉眼微凝:“據說死時皆是麵色烏青,唇色發黑,全身腐爛,那症狀,似是中毒所致。”

“若是中毒,那能下毒的嫌疑之人可就多了。”離草托著腮細細思量著,眉頭微蹙。

這事要真查起來還真不容易啊!

想了好半會兒,她道:“一夕,你且先將那些死了的人的姓名與住處告訴我。”

一夕頷首,取出紙筆寫在了紙上交給她:“便是這些人了。”

離草接過,掃了一眼,點點頭:“好,我一一查探去。”

一夕微微抿唇,輕柔一笑:“有勞了,隻可惜我不能出這館門,不能陪你一道。”

“哪的話,我先去了。”離草跟他打了聲招呼,便踏出了門。

*** ***

“你這小妖是否近日太閑了?”一出門,某魔便懶懶地開了口。

對她這喜好管閑事的毛病,他表示十分的無奈。

離草一麵尋著第一人嚴老爺的住處,一麵不以為意道:“我幫朋友怎的又不對了?”

“哼!本君看這孌童有問題,並非善類,你還是離他遠些好。”

離草撇撇嘴:“這話大叔你常說。”

反正隻要是他看不順眼的,都覺得有問題。

蒼緋冷哼:“本君的眼光一向不會有錯。”

“是是。”離草隨口應和著,在一座大宅門前停下,然後抬手扣向了門。

門打開,一名小廝探頭出來:“什麽人?”

“你好,我是來……”

離草這廂話才剛開口,那小廝抬眼一看見她,兩眼立時瞪得比銅鈴還大:“你……你……”

離草看著他那副驚悚的表情,不覺有些鬱結。

不是都說她變漂亮了麽,怎的他卻這副反應?

至於驚豔如廝麽?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幾晃:“我說小哥,能否先讓我進去?”

那小廝似是終於能回過神,忙將大門敞開,一副敬畏的態度作了個“請”的手勢:“仙姑請進快請進!”

咦?

離草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我身份?”

小廝陪著笑,擦了擦額角的汗:“廣場仙姑大顯身手,如今誰還會不認得仙姑您呢?”

離草瞬時恍然。

敢情是她之前太張揚了,把人全都給嚇著了,真是罪過,罪過。

“不知仙姑來我們府上有何事?”

離草這才道明了來意:“我想來查查線索,你們家老爺的屍身如今可還在?”

小廝搖搖頭道:“我家老爺是最早死的,死時屍身上下全都腐爛,如今都已經七日了,這麽悶熱的天,哪裏還能留,早早就下葬了。”

離草本想查看下屍體,能否查出是何種毒,這下看來,是不得願了。

總不能掘了人家墳罷?

“那你家老爺自‘南風館’出來之後,你可知還去過什麽地方麽?”

“仙姑這可就問對人了。”小廝聽她這般問,麵上立時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那夜正是我一直陪同著老爺去的‘南風館’,老爺與那一夕完事之後出來,本是準備再去醉仙樓吃個宵夜,但卻因為突覺身子不舒服,便作罷直接回了府,誰知半夜,便聽得夫人的驚叫聲,等我們趕來時,老爺已然暴斃了。”

夫人?

離草倒是有些意外。

不想這嚴老爺喜好男風,居然還娶了位夫人在家。

她皺起了眉,又問:“你家夫人現在何處?能否帶我去見見她?”

想來這位夫人應是見證了這位老爺的毒發過程。

“我家夫人因著老爺去世,這幾日傷心過度,正臥床休息,仙姑請跟我來。”

小廝領著她一路到了臥房,扣響了門。

半晌都沒有動靜。

小廝又敲了幾聲,喚道:“夫人。”

又隔了好半晌,才聞屋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似帶了些慌亂之色:“什麽事?”

“有位仙姑想來查問老爺死的事……”

不待小廝說完,便聽裏麵直接一句拒絕:“我身子抱恙,今日不便見客,讓她改日再來罷。”

“這……”小廝為難地看了離草一眼:“仙姑,你看……”

離草皺著鼻子嗅了嗅,卻似是察覺到什麽,微微眯起了眸子,揚聲道:“我隻問幾句便走,夫人可否開門行個方便?”

“說了不見,怎的聽不懂麽?”裏麵女子的聲音似是有些不耐而又焦躁。

小廝拉了拉離草的衣角:“仙姑,夫人發火了,要不改日再……”

離草彎了彎唇角,卻是伸手放在了門上,隻微微一用力,那拴著門便應聲而開。

走進屋,便見**臥躺著一名女子,麵色紅潤,唇紅齒白,倒是一點也不像抱恙之態。

她此時正緊緊裹著被褥,一臉驚憤之色地看著離草:“你……誰許你闖進來的?!”

離草走上前,不經意地掃了整張床一眼,然後朝她露出了一個和善恭謙的笑容:“嚴夫人是吧?我隻想問幾個問題,問完便走。”

嚴夫人雖是氣惱,無奈卻又趕不得,隻能瞪著眼不耐煩道:“有什麽就快些問!”

離草也就不客氣地問了起來:“嚴老爺死的當晚,夫人可在旁邊?”

“是又如何?”

“可否與我說說詳細的情形?”

嚴夫人皺了皺眉,似是回憶起了什麽極為恐怖之事,臉上漸漸露出了駭然之色,聲音低低地開口:“那夜我與老爺剛睡下不久,便聽得老爺痛苦的呻吟聲,我看見他雙手緊緊卡在脖子上,說不出話,臉上烏紫一片,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似是被什麽腐蝕著,一點一點地潰爛,連裏麵的血肉都是烏紫色的,好可怕……我嚇得急聲喊人來,誰想等到他們來時,老爺已然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