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靈長老之過(2)

這日,離草去靈鷲宮取藥的路上,正遇到了琳琅。

琳琅肩上站著的小騰蛇一看見,立時拍打著翅膀歡快地飛了過來,很是親昵地在她臉上不停地蹭蹭。

離草被它蹭得有些癢癢的,咯咯直笑,一麵拿手摸摸它的小腦袋:“火火,幾個月不見,你又長胖了,看來琳琅給你吃了不少好東西。”

此次跟著師父下山曆練,不方便帶著它,便將它寄養在了琳琅那兒。

一聽說胖,小騰蛇有些不樂意地叫了一聲,表示著不滿。

琳琅走上前來,笑嘻嘻道:“可不是,火火可能吃了,我都快叫它給吃窮了。”

離草看著琳琅,亦是彎唇一笑:“這些日子多虧你幫我照顧它了。”

“哎呀!朋友之間還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麽?”琳琅瞅著她,卻是微微皺了皺眉:“倒是小草你,怎的看起來清瘦憔悴了不少?我聽師尊說,你們在人間似是遇著了厲害的妖魔,連執劍長老都受了傷,你……是不是也傷著了?”

麵前離草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看,不僅不似以前那般紅潤,反而顯得有些蒼白。

那一日師尊匆匆與掌門和另兩位長老一道下山,她便感覺不對。

知道他們將離草師徒一同帶回來後,她便心急而又擔心地跑去問師尊。

磨了好久,師尊才告訴她一些大概的情況,並不允她說出去。

而瓊天宮也以執劍長老閉關為名,暫不許弟子前去打擾。

故而她一直無法去找離草探聽詳情。

幸得又自師尊那聽聞離草日日要去靈鷲宮取藥,這才特意等在了路上。

離草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勉強地勾著嘴角笑了笑:“沒事,都是小傷而已,再過段時間就好了。”

她自然不能告訴琳琅,她這是日日割腕滴血給師父喝的結果。

因著現在加大了量,才會以致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而已。

雖然離草這般若無其事地說,但琳琅仍是免不了擔心:“小草,我總覺得你有些變了,不似以前那般活潑快樂,倒像是有了許多心事,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你可以跟我說啊!”

離草微微一怔。

原來……自己竟然不知覺中變了許多麽?

可是,要跟她說……?

離草暗暗搖頭,心中卻隻是苦笑。

要告訴琳琅自己愛上師父的事麽?

說了又如何,這已是無法更改也無法解決的事實,隻是多叫一人替自己憂心而已。

於是,她便淡然的一句回道:“其實沒什麽,隻是師父受的傷不輕,我心中擔憂罷了。”

見她不肯說,琳琅也不再追問,隻握住了她的手,目光閃閃:“小草,無論如何你定要照顧好自己,若是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就來找我,知不知道?”

有如此一位關心自己的朋友,離草心中一絲暖意劃過,點點頭,麵上露出了一抹笑顏。

待離草到了靈鷲宮時,千羽靈將煉製好的新藥交到了她手中。

然而離草轉身正準備離開之時,眼前忽而一陣天旋地轉,身子搖搖晃晃地便要朝地上倒下。

一雙手驀地扶來,雖然小,卻十分有力撐住了她的身體。

“靈長老……”離草想要直起身,奈何腦袋卻暈眩一片,兩眼幾乎發黑。

“別動。”千羽靈一手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半刻之後,她眉微微一蹙,眸光直直看著她:“血氣不足,近日你可是失了大量的血?”

說著,她已是一縷真氣渡過去,這才讓離草稍覺好些。

離草支吾地回道:“嗯……不小心劃傷了,流了一些血……”

“劃傷?”千羽靈卻是一聲嗤笑,微微挑了挑眉:“小小的劃傷一般的仙門弟子都能自行治愈,如何還會失這般多的血?”

離草心中冷不丁地一跳,勉強扯了扯嘴角:“我……我當時情急,一時忘了治……”

千羽靈如此聰明之人,豈會看不出她在撒謊。

但她也並非好事之人,並不再咄咄相逼,卻是別開眼,涼涼道了一句:“你體內魔氣亦是深重。”

乍聞她這話,離草心下又是一驚,有些慌亂地看著她,生怕她察覺出什麽來。

然而,千羽靈卻隻是淡淡道:“你是聰明人,應當知道該怎麽做,慕師兄座下已出了一個墮入魔道的逆徒,你切莫又叫師兄失望。”

這話中深意離草怎會聽不出來,她是怕自己也魔性深種,入了魔道罷。

隻是,她並不知道這魔氣是體內大叔的魔氣,所以不會影響到她。

離草沒有就此事再繼續接下去,隻遲疑了一下,才望著她問道:“靈長老,你可有什麽補血的靈藥?”

她這般下去估摸著師父的毒傷還沒全好,自己就會失血過多倒下了。

而且,連琳琅都看出她臉色不好,隻怕師父也遲早會看出來。

到時再一追問,她便不好搪塞了。

千羽靈淡淡瞟了她一眼,轉身:“隨我來。”

說著,人已是徑自朝裏殿走去。

離草緊隨其後,跟著她穿過大殿,繞過幾個回廊之後,來到了藥房。

很大的一間藥房。

一進門,便可見正中擺著一個大大的煉丹藥的鼎爐,爐中火焰燃燒著,想來正在煉藥。

而四周滿是藥櫃藥櫥,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藥瓶。

千羽靈走至一藥櫥前,順手便取下了一隻小瓷瓶,然後遞到了她麵前:“這是凝露丸,可益氣生血。”

離草接過瓷瓶,喜聲道謝:“多謝靈長老。”

正待離開之時,卻聞千羽靈又低低喚了一聲:“等等。”

“咦?”離草詫異地轉回臉,看著千羽靈微微擰起了秀眉,似有什麽糾結之事,不由問道:“靈長老還有什麽事麽?”

千羽靈這才又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淡聲道:“這是給玉泱的藥,你回去之時正好路過青鸞宮,便替我將這藥送過去罷。”

原來又是給玉泱長老治眼睛的藥。

離草恍然之下,立時接過藥瓶應了下來。

然而,她卻忍不住又多起事來:“靈長老,恕弟子鬥膽問一句,當年……玉泱長老究竟為何會誤認為是靈長老害死了那位淩波仙子?”

千羽靈微微皺了一下眉,聲音微冷:“我說過,此事不是你這小輩該多問的。”

“我隻是想幫靈長老。”離草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諱:“既然這其中有誤會,那就該說清楚,解開這個心結,何苦要讓誤會繼續下去呢?”

千羽靈卻是一聲嗤笑,看著她的目光帶了些譏誚:“你怎知就是誤會?說不定就真是我害死的容仙,我對玉泱有情,但他卻喜歡容仙,我嫉妒之下,自然是想她死。”

她此刻竟是也絲毫不顧忌談論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

離草搖搖頭,一臉的誠懇:“雖然我與靈長老接觸時日並不多,但我亦能看得出靈長老不是這般惡毒之人,既然靈長老能不在意玉泱長老的誤會,一直默默地為他煉藥,更落得這副模樣也依舊無怨無悔,可見靈長老必不會是為了感情的緣故去害人之人。”

千羽靈微微一怔,麵上微微有所動容,眸光閃爍,卻是露出一抹不知似喜還是悲的笑容:“你一個小輩竟也能看得如此通透,可惜,我與他那麽多年的相處,他卻不信我半分。”

離草知道她所說的他,必然就是玉泱長老。

她輕輕道:“所謂當局者迷,玉泱長老想來也是因為淩波仙子的死太過悲痛,才會如此罷。”

“嗬……他那般愛她,她的死對他來說可謂是最沉痛的打擊。”千羽靈微微閉了眼,似在回憶,口中幽幽說著:“我與玉泱還有容仙當年乃是同時入門,故而成為了關係最好的師兄妹……”

也許是因為心中壓抑的太久,終於遇到一個可以傾訴之人,千羽靈將所有的往事都緩緩地道了出來。

“雖說修仙者該清心寡欲,但仙門之中卻也不乏成親生子之人,對於情愛一事亦不禁止。我一直都知道,玉泱喜歡容仙,所以,盡管我喜歡他,也隻是放在心底,從不曾表達出來。我本想,這樣就好了,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幸福也是一種幸福,可誰想容仙竟會愛上魔尊。”

“那一回,她自人間遊曆回來,整個人便變得有些不一樣,我是她最親近之人,她自是什麽話都與我說。她說,她在人間遇上一個人,她……愛上了那個人。那個時候,她還並不知道那個人就是魔尊千冥。”

“我不知魔尊用了些什麽花言巧語蒙騙了她,她對他極之信任,而又死心塌地,常與他私下相會。直到有一日,魔尊潛上昆侖欲盜昆侖至寶擎天弓之時,正為我三人所發現,也是彼時,容仙才終於知曉他魔尊的身份。”

聽到這,離草忍不住問了一句:“呀!那淩波仙子知曉了他是魔尊還要與他在一起麽?”

仙魔可是死敵,淩波仙子不知曉時還可以諒解,可知道後怎的還能再繼續錯下去呢?

“容仙當時自是十分震驚,玉泱與魔尊打鬥之時受傷,魔尊逃離,容仙追了過去,我自是留下照看玉泱的傷勢,也不知容仙與那魔尊後麵又發生了何事,說了些什麽,沒過多久,便發生了容仙盜寶之事。”

“我知道,後來淩波仙子盜弓之時受了重傷,還為掌門所罰,之後魔尊便殺上了昆侖!淩波仙子為保昆侖,力戰魔族,最後重傷不治而死。”離草記得當初兔師兄所說的過往,卻是奇怪道:“可是,她的死與靈長老究竟哪裏又有關係了?”

千羽靈緊緊蹙起了眉,幽幽一聲歎息:“因為,她盜弓之時我亦在場。我勸阻她,她卻求我莫要將此事說出去,她拿了弓隻是借與魔尊一用,日後必會還回,她還說已準備與魔尊私奔。亦或許是心軟,亦或是私心,想著她若與魔尊在一起,玉泱終有一日會死心,興許我還有一絲機會,於是,我便放任她去盜走了弓。”

“卻不料她為此受傷,更為魔尊所欺騙,引出了之後仙魔的大戰。玉泱知曉此事後,便怪罪於我,若非我沒有勸阻她,若非我知情卻不說,她怎麽也不至於落至這般下場!”千羽靈說到這,不由一聲苦笑:“也是我存了私心的緣故,此事確是我之過,所以我便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