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神之戰

九龍天一水法上,青龍神廣仁王酈懷不斷引導東海蒼茫巨浪,侵襲江南四野;南海廣利龍王神位支益生,在空中盤旋,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主神黃龍神孚應王李冰舉起三尖兩刃刀,口中念念有詞,近處紫金山、采石磯,遠處匡廬山、雁**山、天目山紛紛拔地而起,江南的大景百姓,在各處大景官員的率領下紛紛登上山頂。無數的高山,成為大景百姓躲避洪水的避難之地。

九龍天一水法行至會稽山,刑天蚩尤及八十一個鐵麵兄弟,也緊追而來。會稽山上矗立著一個高達數十丈的大禹石像,石像手持耒耜,雙腿分開,鎮守在會稽山頂。

李冰真人站立在龍身上,眉間第三目射出光芒,照射向大禹石像。大禹石像的耒耜上反射李冰真人的目光,光芒轉而照射在九龍天一水法中央。

九龍天一水法的中央,一個巨大的桅杆升起,直入雲霄,展開九麵旗幟。九龍天一水法,九個龍台,內四外五,不斷地節節攀高,九個龍台之間,興起兩道圓形的牆壁,分別將內四龍和外五台連接。

整個九龍天一水法變成了一個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巨大城堡。九龍在城堡上盤旋飛翔,相互交錯,張牙舞爪,最後分別懸停在九個龍台的上方,龍頭對著外部,注視著已經把整個九龍天一水法圍困的刑天蚩尤和八十一個奇形怪狀的鐵麵巨人。

刑天蚩尤走到會稽山頂,左臂橫掃,把會稽山頂上的大禹神像攔腰擊毀,大禹神像的身軀從中斷裂,巨石從山頂滾落,跌入大海之中。

刑天蚩尤的篯鏗變換出身形,召喚八萬鬼兵,湧向九龍天一水法的西方城牆。龍神義濟王努紮爾,在外五龍台鎮守西方,直麵八萬鬼兵。努紮爾站立在龍身上,對著八萬鬼兵上方的篯鏗黑霧大喊:“來得正好!”

努紮爾身上的羅天索散開,遊蛇一般在八萬鬼兵中遊動,努紮爾手持火尖槍,高高躍起,衝向篯鏗的黑色身軀。火尖槍的槍尖未到,火焰已經閃耀到篯鏗兩個黑洞洞的眼眶。篯鏗抬起雙臂,身下的幾千個鬼兵黑影隨著雙臂騰空而起。

鬼兵黑影在篯鏗的麵前豎立,化作一道濃濃的黑幕,努紮爾身體隨著火尖槍突入到黑幕之中,被整個黑霧吞噬。

瞬間之後,黑霧中紅光四射,努紮爾手持金磚,跳躍到黑霧的上方。努紮爾拋起金磚,金磚從天而降,砸向篯鏗的頭頂,篯鏗的背後,又是無數的鬼兵黑煙騰起,在篯鏗的頭頂形成一個巨大的手掌,把金磚托起,守住了篯鏗頭頂的百會穴。

金磚發出的光芒,不斷把下方的鬼兵消融,但是仍舊有鬼兵源源不絕地補充上來。

努紮爾雙手握住火尖槍,身體貼在火尖槍的槍柄,如流星一般直下篯鏗的頭頂。

一個鐵麵巨人行走而來,鐵麵具人頭如三角,雙臂是兩條黑色的蟒蛇,正是蚩尤八十一兄弟之一的殘剛。

殘剛的黑蟒雙臂,把努紮爾和他的火尖槍重重纏繞,黑蟒張開大口,咬向努紮爾的胳膊。

努紮爾被殘剛的蟒蛇蛇口吞入,殘剛雙臂的黑蟒扭曲擺動,將火尖槍彈開。

殘剛仰天大笑。突然左臂肘部崩裂,努紮爾的金蓮子之身跳躍出來,張開臂膀,飛出去的火尖槍在空中旋轉,飛回了努紮爾的手中。

努紮爾被殘剛激怒,直撲殘剛而去。殘剛剩下的一個手臂黑蟒旋轉,再次把努紮爾纏繞。力道巨大,將努紮爾的身軀壓得如同紙片一般。

殘剛收回臂膀,看見火尖槍上綻開一朵蓮花,蓮花漂浮在空中。

又一個巨人行走而來,這個巨人雙臂雙腿都是圓月般的彎刀,正是蚩尤八十一兄弟之一的白曾。

白曾收縮身體,身體化作四把彎刀,在空中飛速地旋轉,把蓮花絞成碎片。蓮花碎片在空中化作無數金蓮子,金蓮子匯聚在一起,蓮藕生長,努紮爾的身軀轉瞬恢複。努紮爾舉起火尖槍,刺向白曾雙臂的兩把彎刀。

努紮爾被殘剛和白曾拖住,篯鏗渾身上下無數的鬼兵幽靈,趁機越過外五白龍神義濟王龍台,直直衝向九龍天一水法的西側。

姬不群、姬不疑兩人合騎淩澤黑龍王,攔在篯鏗的身前。

篯鏗抬起右臂,手指姬不群、姬不疑二人,鬼兵呼嘯著衝向前去。姬不群和姬不疑兄弟,一人高舉蠟燭,一人吹奏起長簫。

詭道腳踏陰陽,鬼兵頓時紛紛潰散。

篯鏗垂下頭顱,仔細地打量姬不群和姬不疑,黑煙中發出嘶啞的聲音:“鬼臾區,鬼臾區。”

姬不群和姬不疑兩人施展看蠟和聽弦算術,將詭道至陰法術發揮到極致,八萬鬼兵被看蠟吸引,陷入到無法分辨方向的陰陽兩界之間。

篯鏗身體全部化作黑煙一般的幽靈,隻剩下一個紅色的巨眼,在空中照射姬不群和姬不疑兩人。

姬不群和姬不疑雖然憑借黑龍神淩澤王的威力,將篯鏗的鬼兵引入兩界之間,但是無法抵抗篯鏗的巨眼照射。

見此情景,師乙的北海廣澤龍王遊動到旗杆上,揮舞西海廣潤龍王的旗幟,“廣潤龍王徐無鬼!”

徐無鬼是內四海龍台,不得擅自離開水法中部,看到與自己同為坤道的詭道難以支撐篯鏗的巨眼,已經焦急不已,得到了師乙的敕令,立即回答:“得令!”

師乙命令:“坤道中曲山門人塚虎,即刻用九守之道,打通冥界玄門。”

徐無鬼的廣潤龍王立即繞到九龍天一水法的西方,沉入水中。同時師乙揮動旗幟,九龍天一水法的西方城壁,豎起了一麵巨大的黑色盾牌,將篯鏗的巨眼光芒遮擋。

姬不群和姬不疑兩人頓時解脫,看蠟和聽弦算術得以延續。八萬鬼兵在兩界之間遊走奔嚎,突然水下出現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下一道水門開啟。

鬼兵無處可依,立即相互撕扯,鑽入水門。水門本隻有一丈七尺寬闊,鬼兵衝入之後,水門越來越寬。

進入的鬼兵愈多,鬼門就更加巨大。

當八萬鬼兵有半數進入鬼門之後,水麵上漩渦已經與九龍天一水法一般巨大。

篯鏗的巨眼被水法的盾牌格擋,隨著鬼兵紛紛衝入水中的冥界之門,巨眼的光芒逐漸黯淡。

徐無鬼的中曲山九守之術,已經在四十年後,修煉到了最高一層的守缺,能夠開啟冥門,貫通陰陽兩界。

篯鏗的巨眼已經察覺到了鬼兵正在奪命進入冥門,在空中慢慢旋轉。空中漂浮過來一個巨大的鬥笠,鬥笠全部由利刃組成,鬥笠到了盾牌上方,和篯鏗的巨眼一並旋轉,鬥笠上的利刃飛出,紛紛射向水法的黑色盾牌,利刃閃耀白色光芒,把盾牌刺穿,盾牌瞬間千瘡百孔,巨眼紅色的光芒和鬥笠白色的光芒,同時照射到盾牌之下。

鬥笠是蚩尤刑天的八十一兄弟之一,月引,最為尖銳,利刃最擅長刺穿鐵器,是九龍天一水法盾牌的克製之術。

紅光又照射到盾牌之下的鬼兵身上,爭相墮向冥門的鬼兵,受了篯鏗的感召,在冥門麵前猶豫不決。

徐無鬼騎著廣潤龍王,在盾牌之下遊動,施展九守守缺之術,冥門之內,伸出了巨大的手掌,把鬼兵紛紛拉入冥門之中。

篯鏗突然意識到不妙,想脫身離開,卻被姬不群舉起赤霄寶劍,擋住了去路。

冥門伸出的巨掌,猛然從漩渦中升起,把已經殘破的水法盾牌抓住,狠狠擲向月引,月引鬥笠被盾牌擊中,斜斜落入水中。

篯鏗的巨眼躲避開姬不群的赤霄寶劍,朝著東方的蚩尤刑天方向飛去,巨掌突然暴漲,從後方把巨眼淩空握住。

篯鏗巨眼在手掌之中左衝右突,紅光從手掌手指縫隙中透出。

巨掌毫不猶豫,縮回冥門。在進入冥門前的一刻,篯鏗的聲音傳遞出來:“師乙!”

師乙冷冷看向巨掌,身下的廣澤龍王飛到西方上空,居高臨下,對徐無鬼說道:“中曲山塚虎,還在等什麽?”

徐無鬼得令,將九守守缺之術發揮到極點,冥門又寬闊了一倍,手掌之下,牽引出一個冥界而來的巨人,站立水麵,他緩緩攤開手掌,掌中的篯鏗已化作了人形,卻無法逃脫。

師乙對著篯鏗大喊:“篯鏗,你本就被張真人道陵打入了冥界,現在該是你回去的時候了。”

篯鏗發出不甘心的尖嚎,“師乙,師乙,你一個四象門人,竟然……”

師乙飛回到九龍天一水法的中央,不再理會。

篯鏗看著盤旋在冥界巨人腰間的徐無鬼,“中曲山,塚虎……”

徐無鬼拱手對篯鏗說道:“篯鏗真人,對不住了。”

冥界巨人重新握住手掌,張開嘴巴,把篯鏗吞入口中。然後整個身體回到冥門之下,漂浮在水麵上的鬼兵,隨即全部陷入到冥門內。

姬不群和姬不疑騎著淩澤龍王來到徐無鬼麵前,“這次篯鏗不會再複生了吧。”

徐無鬼點頭說道:“他回到了該去的地方,而這次,再也沒有回來的途徑。”

徐無鬼說完,九守之術收回,冥門關閉,水麵恢複平靜。篯鏗和他的八萬鬼兵,繼真人張道陵之後,再次被封印到冥界,這一次,再也沒有回到陽間的機會。

篯鏗被姬不群、姬不疑兄弟和徐無鬼合力打開冥門,送入冥界之後,蚩尤對九龍天一水法的第一波攻擊受阻。

篯鏗被殲,魔王還剩下刑天和女魃。

沒有了篯鏗,與努紮爾相爭的白曾和殘剛,露出怯意。努紮爾本就處在上風,白曾和殘剛隻是勉力招架而已,此時努紮爾的火尖槍,突破殘剛黑蟒手臂,努紮爾停留在空中,祭起羅天索,將殘剛的手臂纏繞,殘剛的手臂被羅天索綁得結結實實,無法擺脫。努紮爾轉身,連人帶槍,衝向白曾,白曾恐懼,四肢也就是四麵圓刀層層疊疊,護住軀幹和頭顱。

努紮爾扔起一塊金磚,身體繼續朝著白曾猛衝過去。

火尖槍把白曾的四麵圓刀,一層層刺穿,一直刺到白曾的胸口,白曾的屍體串在了火尖槍上。

幾乎同時,金磚從天而降,殘剛的手臂被羅天索綁縛,無法躲閃,被金磚狠狠擊中腦門,變成一團血肉。

努紮爾在轉瞬之間,便將殘剛和白曾同時擊殺。

努紮爾收了羅天索和金磚,用腳踏在白曾的屍體上,抽出火尖槍。隨後回到白龍義濟王的龍台,繼續堅守九龍天一水法西側。

篯鏗之所以如此潰敗,不堪一擊,是因為在洛陽之戰的時候,師乙已經對篯鏗了解至深,因此指派詭道門人鎮守淩澤龍王之位,打開冥門。篯鏗在洛陽一戰之後,大傷元氣,而詭道門人與徐無鬼聯手,實力增加數十倍,此消彼長,篯鏗必死無疑。

九龍天一水法每個龍台不得隨意攻擊,在沒有師乙調令的時候,隻能堅守。現在篯鏗、白曾、殘剛、月引都已經折損,努紮爾、姬不群、姬不疑歸位,九龍天一水法繼續朝著東海漂浮。

巨大的城堡不斷旋轉,從已經被淹沒為孤島的會稽山旁漂過,到了長江本來的入海口——飛龍入海吐珠的方位。

刑天蚩尤和七十八個兄弟,仍舊腳踏舳艫緊追不舍。

舳艫在追趕九龍天一水法的過程中,已經聯合縱橫,將曹阿知以及收攬到的大景水師的所有戰船都聚集在一起,成為一個龐大的水上四象木甲術,聲勢規模,仍舊勝出九龍天一水法不止一籌。

刑天蚩尤對篯鏗的失敗並不在意,篯鏗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刑天蚩尤拿篯鏗打頭陣,就是有意一探九龍天一水法的虛實。

九龍天一水法到了飛龍入海的龍吐珠,不能再繼續東進。龍吐珠的龍頭之處,是一個隱藏在水麵下的礁石。這個礁石,在酈懷和支益生沒有引動東海海嘯之前,是入海口上的一個石頭小島,叫龍石磯,如今被水麵淹沒,變成了水底的礁石。

九龍天一水法無法越過礁石,因為整個水法吃水太深,隻能順著長江的河道進入東海,現在被水下的龍石磯擋住了去路,九龍天一水法隻能在龍石磯處停留。

青龍神廣仁王酈懷不住地催動東海海嘯,海浪如同山峰一般席卷而來。師乙隻等海水上漲,就驅動水法,一舉漂過龍石磯。可是海嘯到了龍石磯處,水位頓時急遽下沉。無法支撐九龍天一水法漂浮過龍石磯。

九龍天一水法底部被龍石磯擱淺,分毫不能移動。

很快,刑天蚩尤帶著舳艫也趕到了龍石磯。女魃現身,抱著巨鼓不斷敲擊,海麵繼續下沉,眼見龍石磯要把九龍天一水法頂死在這片水域。

九龍天一水法開始傾斜,南方的嘉澤龍王哈奴曼和廣利龍王支益生所在的水法邊緣,已漸漸沒入水下。

猴子和支益生分別坐在各自的龍頭上,從水中冒起。

女魃已經攔在了他們的麵前。

女魃張開巨口,火焰噴射而出,猴子和支益生身下的嘉澤龍王和廣利龍王頓時被火焚燒。

兩條龍王奮力飛出火焰,盤繞在女魃的上方。猴子身上毛發枯焦,支益生的衣服也在燃燒。

猴子腳踏龍頭,朝著女魃飛去,女魃舉起巨鼓,阻攔猴子。

猴子擎起手中的金棍,狠狠地砸向巨鼓,巨鼓的鼓麵被金棍擊破,女魃卻並不氣餒,跳到一邊。

猴子擊破巨鼓之後,兩眼看向女魃,露出火眼金睛。女魃身體下沉入水,呼嘯一聲,水麵上燃起熊熊火焰,整片海水,如同當年哭龍山的黑水一般,變成極易燃燒的火油。

眼見猴子和支益生被烈火焚燒,廣仁龍王酈懷連忙召來龍卷風,盤旋在支益生頭頂,支益生使出令丘山幼麟之術,暴雨傾盆而下,海麵上的火焰,稍稍式微。

猴子腳下的嘉澤龍王渾身枯槁,鱗甲開裂,正要再次飛向女魃,漂浮在水麵上已經損毀的巨鼓中,忽然冒出一條巨大的飛魚,飛魚上方,也站立著一個猴子。

這是蚩尤八十一個兄弟中的獨眼薄餘和無支祁。

薄餘的身形是一條飛魚,隻有一隻眼睛。而無支祁也是猿猴的模樣,是女魃的助手,一旦出現,也是天下大旱的征兆。

薄餘與嘉澤龍王的身形類似,在空中甫一觸碰,就開始不斷撕咬對方。而哈奴曼和無支祁,兩個猴子,也分別在空中纏鬥。

無支祁使的是一根鎮海神針,哈奴曼用的是天竺玄鐵熔化的金棍。兩隻猴子在空中追逐旋轉,轉瞬之間,兩根棍子已經相互敲擊了數百下。

發出的巨響,如同雷霆一般。

兩隻猴子在空中纏鬥,將空中的烏雲帶動,烏雲化作旋風,把兩隻猴子裹在雲霧中。

又是一聲巨響,旋轉的雲霧散開,兩隻猴子手中的棍子相互交錯,一根金棍,一根鐵棍,都變得通紅。

兩隻猴子分別用力,身體隨著棍子彈開,相互對視。

無支祁看著哈奴曼說:“我是淮河的無支祁,這根鐵棍是大禹留下的鎮海神針,你是什麽來曆,能與我不相上下?”

哈奴曼吱吱叫了兩聲,然後喊道:“屍羅拔陀!”再次與無支祁打鬥起來。

哈奴曼和無支祁兩隻猴子,在水麵上翻滾打鬥,哈奴曼的金棍與無支祁的鐵棍相互磕碰,越來越快,雙方都急於用手中的兵器把對方的兵器擊毀折斷。

兩隻猴子都使出全身的力量,兩根棍子在空中相互碰擊,火花四濺,棍子變得越來越柔軟。哈奴曼和無支祁不約而同鬆開了手,兩根棍子,一根變成了黑紅色,一根變成金色,在空中各自幻化成兩條飛龍,相互纏繞搏鬥。

哈奴曼和無支祁放棄了手中的兵器,在水麵徒手搏鬥。旱魃在水中呼嘯,整個水麵水火交融,兩隻猴子的身體都被火焰焚燒,卻仍舊纏鬥不休。

空中兩根棍子幻化的飛龍如同麻花一般糾纏,兩個龍頭分別咬住了對方的龍尾,然後不斷吞噬。

水麵上的猴子,無支祁的力道處於下風,被哈奴曼用胳膊摁在了水麵之下,火焰之中,無支祁的身體驟然暴漲,成為一個十丈高的巨大猴身,反手把哈奴曼高高舉起,狠狠地扔向空中。

哈奴曼的身體也在火焰中瞬間暴漲,落下來之後,也是一隻十丈高的巨猴。

兩隻龐大的猴子,動作不再如同瘦弱身軀時候那麽敏捷,搏鬥的速度變得緩慢起來,但是力道巨大。兩隻猴子的四條胳膊,兩兩交錯,哈奴曼的右臂夾住了無支祁左手的拳頭,同時無支祁的右手也攥住了哈奴曼的左臂。

四隻胳膊同時角力,無支祁和哈奴曼的眼睛也兩兩對視。

兩隻猴子同時用盡全身之力,哈奴曼的身體上隱隱冒出了金色的佛光,而無支祁的身體上,無數的白色幽魂不住漂浮,兩隻妖猴都逼迫出了隱藏在身體內的元神。

無支祁身上的怨靈,都是他千百年來吞噬的冤魂。而哈奴曼受天竺羅摩王的佛法加持。

冤魂被佛光普照,紛紛融化,飛升到空中,遇到炙熱的火焰,不斷地鑽進兩條相互糾纏的飛龍之中。飛龍的身體本已經相互交融,熾熱到了極點。怨靈觸碰到飛龍,瞬間化作了青煙。

哈奴曼大吼一聲,右肢猛然發力,硬生生把無支祁的左臂從肩膀上撕下。

哈奴曼狂暴不已,把無支祁脫落的左臂,捧在嘴邊,張牙吞噬,眨眼之間,將無支祁的左臂啃噬為兩根白骨。

哈奴曼吃了無支祁的左臂,肩膀上立即又生出一條胳臂出來。哈奴曼三條胳膊,無支祁隻剩下一條右臂。兩隻巨猴對峙的平衡,終於打破。

哈奴曼三條胳膊同時用力,把無支祁的右臂折斷,喂到口中吞食。隨即哈奴曼生出第四條胳膊,無支祁再也無法抵擋,被哈奴曼四條胳膊死死摁住,兩條捧住頭顱,兩條拉住肩膀,將無支祁的頭顱從軀幹上拔起。

無支祁的身體瞬間粉碎。哈奴曼狂性大發,不斷啃噬無支祁的無頭身軀。

當整個無支祁的身軀都被哈奴曼吞噬之後,空中的兩條飛龍也停止纏鬥,從空中落下。

哈奴曼伸手,把遍體炙熱的兩條飛龍接住。飛龍到了哈奴曼的手中,立即凝固,成為一根筆直的金箍棒。金箍棒金色和黑色相間,一頭一尾各是一個龍頭。

哈奴曼四隻胳膊捧住金箍棒,旋轉揮舞。

許久,哈奴曼的胳膊終於停止舞動,金箍棒在哈奴曼的手中靜止不動。

哈奴曼手持金箍棒,身體也顯現出無支祁的麵孔。

哈奴曼拿著已經相融成為一體的金箍棒,隨手一晃,正與嘉澤龍王相互撕咬的薄餘頓時化為碎片。哈奴曼重新騎到嘉澤龍王身上。

哈奴曼將金箍棒指向蚩尤,居高臨下,用中原語言說道:“我是猴王哈奴曼,當以齊天之聖,渡過萬萬劫。”

哈奴曼吞噬了無支祁的身軀,無支祁的腦髓順著哈奴曼的周身經脈貫通,中原的神猴無支祁和西域猴王哈奴曼結合,終成一代大聖。

這個變故,無論蚩尤還是師乙,都始料未及。

師乙自然是大喜過望,而蚩尤卻滿不在乎。

蚩尤的八十一個兄弟僅僅折損了五員,剩下的人數依舊眾多,相對於九龍天一水法九龍神台區區十個術士,仍舊是以多戰少。

騎在嘉澤龍王上的猴王大聖,已經近乎於神,與當年的十二真人地位身份平級,而能力似已更勝一籌。隻是相較於蚩尤,尚略有不及。

跟隨蚩尤的篯鏗已經被詭道剪滅,此刻大聖騎著嘉澤龍王,在空中盤旋一周,尋找與之匹敵的女魃。

女魃躲在水中,不敢冒頭,隻能慢慢地朝著蚩尤靠近。

蚩尤和剩下的七十餘兄弟,無暇照應女魃,他們繼續朝著九龍天一水法靠近,眼看就要把擱淺在龍石磯上的九龍天一水法困在垓心。

大聖並不關心戰局的形勢,隻是一心尋找躲避他的女魃。

女魃在水中潛遊,不時冒頭看去,距離刑天蚩尤越來越近。

當距離刑天蚩尤隻有百丈距離的時候,女魃從水中一躍而起,身體幻化,就要與刑天蚩尤合為一體。

不料刑天蚩尤的頭顱轉過來,卻是一張巨大的猴頭。

女魃大驚。原來是已經把無支祁融入身體的大聖,竟然有了千變萬化的能力,瞬間讓女魃陷入幻象,把女魃欺騙。

此時女魃與大聖已經近乎貼身,大聖舉起金箍棒,朝著女魃頭頂狠狠砸下,女魃側過肩膀,硬生生地扛住了大聖的金箍棒。如非十二真人的金軀,女魃必定被金箍棒從肩膀一分為二。

女魃的身體堅硬勝過銅鐵百倍,硬抗了金箍棒一擊,身體被壓到了水麵之下。

大聖占據上風,手中的金箍棒不斷地延伸,把女魃從水中一直頂到海底。女魃的身體被頂在海底,旋即又被金箍棒挑起,從水中拋上了半空。

大聖以近乎神人之威力,將女魃欺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是猴性未滅,還在戲弄女魃。

廣利龍王支益生對著大聖喊道:“不要糾纏,馬上回到南方龍台,我們一起將水法抬起,送往東海。”

大聖伸手,把女魃背後的破裂巨鼓取下,扔向天空,金箍棒從中貫穿而過,一陣搖晃,巨鼓四分五裂。

女魃的巨鼓被粉碎,大海潮水猛漲。青龍廣仁王酈懷連忙驅使水術,潮水連綿不絕,擱淺在龍石磯上的九龍天一水法,頓時鬆動。

刑天蚩尤一聲令下,七十五個魔兄魔弟,全部抱住了九龍天一水法的邊緣城牆。九龍天一水法立即下沉,再次擱落在龍石磯上。

東海大潮已經襲來,水勢高漲,把九龍天一水法淹沒了一半。

九個龍台在水中矗立,八條飛龍在水麵上盤旋,卻無計可施。

師乙大喊:“嘉澤龍王速速歸位。”

九龍天一水法一定要進入到東海汪洋之上,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現在被刑天蚩尤的兄弟摁在龍石磯,距離東海僅有一步之遙。

師乙眼看就要成功,如何不焦急。

大聖看著已經縮成一團的女魃,不甘心地吼叫一聲,然後抓住嘉澤龍王的龍角,飛回到九龍天一水法上方。

師乙大叫:“九龍各自歸位龍台。”

東海廣德龍王神位任囂城,南海廣利龍王神位支益生,西海廣潤龍王神位徐無鬼,北海廣澤龍王神位師乙,青龍神廣仁王酈懷,赤龍神嘉澤王哈奴曼,黃龍神孚應王李冰,白龍神義濟王努紮爾,黑龍神靈澤王姬不群、姬不疑,同時放開了身下的九個龍王,挺身站立到九龍天一水法的城牆之上,圍繞水法一圈。

九個龍王龍身在龍台下方的鐵柱上纏繞,成為九個龍柱。

九個龍柱從九龍天一水法上突然抽離,十個術士分別舉起九個龍柱,師乙一聲令下:“起!”

十個術士,包括師乙,同時把手中的龍柱舉起,用力插向水中,龍柱全部頂到海底。

十個術士用盡畢生的能力,把九龍天一水法從水中撐起。

十個術士的能力參差不齊,與刑天蚩尤的七十多個兄弟同時角力。

猴王大聖的力道最強,九龍天一水法的南方首先升起;隨即在金蓮子努紮爾用力之下,水法的西方也徐徐升起。

但是北方和東方的術士能力較弱,一時無法升起。導致九龍天一水法西南高抬,東北傾斜。

海水不斷地湧入水法。

努紮爾和大聖遙遙相望,同時對師乙大喊:

“西方有我!”

“南方有我!”

師乙毫不遲疑,號令南海廣利龍王神位支益生,黃龍神孚應王李冰,前往水法東方支援東海廣德龍王神位任囂城。西海廣潤龍王神位徐無鬼,青龍神廣仁王酈懷,黑龍神靈澤王姬不群、姬不疑,支援北海廣澤龍王神位師乙自己。

九龍號令之後,努紮爾與大聖分別支撐西南,其餘八名術士,同時舉起龍柱,將東北方向的九龍天一水法支撐起來。

刑天蚩尤的七十餘名兄弟,無法阻攔九龍天一水法的漂浮,隻好散開,重新集中到刑天蚩尤的身邊,擺開陣型,聯縱舳艫,衝向九龍天一水法的北側。

刑天蚩尤已經看得明白,九龍天一水法的弱點就在北方的廣澤龍王神位師乙。師乙雖然是九龍天一水法的司掌,但是能力反而最弱。也與他一百年來苦苦以鹿矯續命,法術喪失有關。

舳艫在蚩尤眾兄弟加持之下,威勢不可抵擋,九龍天一水法一旦被舳艫撞擊,必定會斷作兩半。

眼看舳艫距離九龍天一水法隻有不到五百丈遠,九龍天一水法的底部,終於從龍石磯上脫離,不再擱淺。

李冰連忙驅動水法,在水麵上旋轉了半圈。

當舳艫衝到九龍天一水法麵前的時候,麵對舳艫船頭的,已經是南方的嘉澤龍王猴王大聖,和西方的金蓮子努紮爾。

猴王大聖和金蓮子努紮爾,從九龍天一水法上跳躍到舳艫船頭前方。兩人並肩而立。猴王大聖高舉金箍棒,渾身金甲;努紮爾手持火尖槍,羅天索漂浮在空中,遮雲蔽日。

舳艫以雷霆之勢衝向九龍天一水法,大聖和努紮爾在空中飄浮,嘉澤龍王和義濟龍王分別飛舞到大聖和努紮爾身下。努紮爾腳踏義濟龍王,飛身到水麵之上,大聖腳踏嘉澤龍王,飛升到舳艫船頭之上。兩個戰神與已經衝到麵前的四象木甲術舳艫連船對峙。

舳艫亦分為四象,首當其衝的是朱雀神位的黑雀舳艫。黑雀舳艫上有蚩尤兩個兄弟迎戰,分別是掘章和背烈。

掘章身體是一條巨大的蜈蚣,人麵上兩個巨大的毒牙。背烈身材高大,手持長弓,後背長滿無數的尖刺。

背烈隨手從後背拔下一根尖刺,用長弓射向努紮爾,努紮爾祭起金磚,擋在身前,尖刺射到金磚之上,折斷落下。

掘章撲起,飛到大聖麵前,用身體上幾百個長足,將大聖腳下的嘉澤龍王死死抱住。

大聖舉起金箍棒尋找掘章的頭顱,掘章與嘉澤龍王緊緊抱在一起,相互糾纏飛舞,大聖無從下手。

掘章頭顱上的毒牙,對著嘉澤龍王的龍頭啃噬,嘉澤龍王口吐火焰,掘章躲避。

另一邊背烈連續拔出後背的尖刺,不斷用長弓射向努紮爾,後背的尖刺被拔下之後,立即又生長出來。

背烈動作越來越快,無數的尖刺箭矢射向努紮爾,努紮爾的金剛圈在空中飛舞,也不能把背烈的箭矢盡數打落。

羅天索纏繞在努紮爾身前,餘下的箭矢都被羅天索阻攔,羅天索上瞬間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矢。

大聖手中舞動金箍棒,始終無法找到掘章的破綻,嘉澤龍王長嘯一聲,龍爪抵住掘章的腹部,將掘章的蜈蚣身體撕開。

掘章登時露出了破綻,大聖金箍棒擊下,掘章攔腰遭受重重一擊,幾百個蜈蚣長足,就此與嘉澤龍王的身體分開,嘉澤龍王解脫了掘章的纏繞,立即遠遠飛開。掘章攀附到黑雀舳艫的桅杆頂上,意圖躲避大聖。

大聖怒吼一聲,金箍棒橫掃桅杆,掘章與桅杆一起,被金箍棒攔腰打斷。掘章的身體在空中跌落,分裂成無數段蜈蚣的身體,落到黑雀舳艫的甲板上,又拚湊起來,恢複成一條巨大蜈蚣的形態。

大聖對掘章身體斷裂又拚湊起來的巫法並不介意,跳到掘章的麵前,將金箍棒扔到空中,雙手分別握住掘章的兩個巨大毒牙,把兩個毒牙拔下。然後將毒牙插入掘章的雙眼。

掘章頓時雙目盡瞎。大聖跳開,看著掘章的身體在舳艫甲板上扭曲彈動。大聖是猴王本神,野性仍在,因此手段毒辣,冷眼看著掘章在甲板上掙紮。大聖伸出腳來,把掘章的身體踩在腳下,掘章的幾百個長足,想纏繞大聖,被大聖用金箍棒一一擊斷。

大聖打敗了掘章,猶有閑暇,轉頭看了一眼舳艫下方的努紮爾。

努紮爾正在用羅天索遮蔽背烈不斷射來的箭矢。

大聖看向背烈,抬腳把掘章的屍體,踢向背烈,背烈閃身躲避,弓箭射得慢了。那邊努紮爾有了閑暇,也取下了背後的顧魂弓,對著大聖喊道:“不用你相助。”

努紮爾的聲音稚嫩,卻聲勢威嚴。

努紮爾扯動顧魂弓,朝著背烈射出一箭,背烈一縮頭,顧魂箭從背烈的頭頂射過。背烈隨即又取下後背的尖刺,張弓要射向努紮爾,卻看見努紮爾收了羅天索,抱著火尖槍,不再防備。

背烈將手中的箭矢射出,努紮爾用火尖槍輕鬆地把箭矢挑落。背烈正要再次從後背拔出尖刺,突然發現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孔洞。而剛才已經從頭頂飛過的顧魂箭,竟然飛到了身前,在空中盤旋一周,飛回到努紮爾的手中。

背烈雙手虛脫,手中的弓箭落下,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孔洞,鮮血飛濺。背烈雙膝軟倒,跪在甲板上,捂著胸口,鮮血從手掌中汩汩流出,片刻就把甲板染紅。

背烈後背上的尖刺,一根根地從背烈的後背彈出,每一根都飛出十丈之外。當背烈後背的尖刺全部彈開,背烈的最後一口呼吸斷絕。

努紮爾手握火尖槍,將舳艫下方的船身捅開一個大洞。然後跳到舳艫之上,與大聖並肩站立。

大聖與努紮爾相互看了一眼,努紮爾拱手,對大聖說聲:“多謝。”聲音清脆。

大聖扭頭,並不理會。用手中的金箍棒對著舳艫的甲板狠狠捅下,舳艫的船頭也被捅出了一個大洞。

舳艫迅速吃水,船頭紮入水中。

努紮爾又祭起了金磚,金磚在空中迎風而長,尺寸擴大,落下後,砸在黑雀舳艫的中部,舳艫的龍骨盡碎,船尾與船身分裂。

黑雀舳艫的神台上,黑雀和剩下的黑龍,同時慘叫不絕,卻被鎖鏈牽扯,無法逃脫。

大聖口念佛號,高高躍起,將黑雀和黑龍全部打成了齏粉。

當黑雀舳艫完全沉沒之後,努紮爾和大聖回頭,看到九龍天一水法已經擺脫了龍石磯的阻隔,朝著東海快速漂去。

嘉澤龍王和義濟龍王重新飛到努紮爾和大聖的身前,帶著兩個戰神,回到了九龍天一水法之上。

舳艫四象木甲術剩下的黑虎、黑龍、玄武舳艫上的蚩尤兄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九龍天一水法,朝東海而去。

筆者注:孫悟空原型有兩種來曆,一種為外來說。來源自印度古老史詩《羅摩衍那》。書中說,相傳,哈奴曼身軀高大,尾巴很長,叫聲如雷,力大無比,可移山填海,可捕捉行雲,其麵容和身軀可任意變化。另一種本土說,來源於無支祁,形象就像猿猴,塌鼻子、凸額頭、白頭青身、火眼金睛。個人認為孫悟空成型於唐代佛法興盛時期,因此民間通俗演義,將天竺吠陀教的猴王哈奴曼,和本土的神猴無支祁各自借鑒,形成孫悟空形象。並且吸取哈奴曼的特征,以及無支祁反抗大禹的事跡,演化為孫悟空大鬧天宮,自封齊天大聖的民間故事。《三銅》講述是唐代之前的故事,並無孫悟空說法,於是僅以哈奴曼與無支祁兩個猿猴合二為一,純屬小說家言,毫無曆史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