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恢複
“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萊克大使。”阿默德指揮官揮舞著觸須，語氣裏明顯帶著不快，“地球文明沒有資格獲得‘路標6’模因，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但是這幾個地球人已經明顯感染了‘路標6’模因，這是非常嚴重的妨礙考核的行為！”
巴特明斯大使在飛船指揮室裏的投影依然隻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光團：“這是緊急預防措施，指揮官。”
“預防什麽？”
“三角集群的幹擾。”
阿默德指揮官的觸須一瞬間停止了搖動：“確定嗎？”
“可能性97%以上。”萊克回答，“我認為已經有足夠理由啟動緊急預防措施。”
阿默德指揮官的觸須再次揮舞：“我需要證據。”
“關於托馬斯·畢格森的資料裏有一部分，我會提交另外一部分，不過我覺得沒必要這麽繁瑣，如果三角集群的幹擾確實存在，那麽必定會混入第二階段。”
“我能打斷一下麽？”一直在不遠處旁聽的司馬山終於忍不住插嘴道，“路標6模因我聽說過，用來和你們文明聯合體發生共鳴的東西對吧？那兩個小鬼因為感染了模因而被自動選中成為第二階段考核的參與者，對不對？”
“正是這樣，司馬山先生。”萊克說。
“但‘三角集群’又是什麽？為什麽你們這麽緊張？”
“說明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沒法直接向你傳輸數據，司馬山先生。”
司馬山無所謂地攤開手：“無所謂，在趕時間的是地球人，不是我們。”
“萊克大使，雖然你使用路標6模因是在規則內——如果你能證明三角集群的入侵——但老實說，我不認為會有效果。”阿默德指揮官突然說，“我很懷疑這兩個感染者能否通過接下來的挑戰。”
司馬山回頭看向現場投影，突然他眉毛一抬：“等一下，那個是……地球人又搞出來了？還沒死心呢？”
“地球人自作聰明也不是一兩次了。”阿默德指揮官答道。
***
巨塔內，趙宇已經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手中的槍。
“有沒有搞錯？怎麽是和他打？”他小聲問克裏斯丁，“托馬斯博士是出了什麽岔子？”
“這是最大的挑戰。”克裏斯丁深呼吸一口，“隻要能解決他……”
趙宇苦笑一聲：“是啊，隻要能解決他……說得簡單！”
離他們大約兩百米的地方，一個穿著國民軍軍便服的人安靜地站在那裏，似乎是等著什麽。他腳下躺著幾個人偶士兵，其中兩個四肢呈現不正常的彎曲，明顯是被折斷了。
“就算是換了個人，戰鬥力還是這麽猛……”趙宇望著那頭眼熟的白發，忍不住嘀咕出聲。
平靜的麵容，蒼白的皮膚，近乎透明的毛發，藍色的瞳孔——正是托馬斯·畢格森博士到死都念念不忘，想要令其複活的“黃昏計劃”最後幸存的成果，T20。
“加布裏埃爾·布拉德利。”趙宇念著這個名字，“原來當時感覺到的殺意是你嗎？”
算起來也不是很久，幾個月之前而已，那時候趙宇還在第七戰區逃命，身後是一大票追兵，中途他們為補充給養襲擊了位置偏僻的459號兵站，並在那裏發現了一個密碼門，趙宇阻止戰友們破解密碼，直接離開，原因很簡單，他的預感察覺到門後有一個意識。
不是惡意，隻是純粹的殺戮欲望。撕碎一切，破壞一切。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情感，隻要殺戮，以最簡單直接，最高效的方式殺戮。
……就和現在感受到的一樣。
T20似有所察，往趙宇這邊看了一眼，還好趙宇早就拉著克裏斯丁蹲在一堵矮牆後麵，順便點開無處不在的人員資料，這個名單的頭像已經灰下來至少一半：“嘿，居然還真有這家夥的資料……加布裏埃爾·布拉德利？等一下，這是用了上一個身份？”
“除了意識和記憶，完全繼承T19的所有數據，T19之前已經修改資料頂替了那個倒黴蛋，所以從軍方資料來說這個人就是聯盟軍機甲步兵二等兵加布裏埃爾·布拉德利沒錯。”克裏斯丁低聲回答，“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希望我做好了。”趙宇苦笑一聲，對這場戰鬥實在沒有太大信心。
這時候交火的聲音突然傳來，原來是又一個人偶機甲步兵小隊出現，與白毛男形成對峙局麵，但這對峙隻持續了幾秒鍾，T20側身翻過矮牆，一掌劈在一個士兵脖子上，那個士兵的腦袋馬上歪向了奇怪的角度，而白毛男則是毫不猶豫地衝向下一個人，出拳，奪槍，扼喉，全套的動作一氣嗬成，解決這整個小隊加起來也不超過三十秒，這讓克裏斯丁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時也第一次產生了疑問：“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但這時候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T20將最後一個士兵的腦袋扭了180度，任其無力倒下，突然他猛地回頭，伸手擋住了背後飛來的一刀！
那是趙宇好不容易偷偷摸到他身後，用盡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刺出的一刀！
但是這一刀居然還是被T20閃了過去，連他的衣服都沒擦破，緊接著T20一腳踢出，把全力衝刺的趙宇生生踢得往回飛出了七八米，直到撞上一根柱子才停下來！
“我靠，這個勁兒比灰狼大多了，這才是真正實力嗎？”趙宇頭暈眼花，被踢中的地方一陣陣劇痛，“你說你要有這本事，當時怎麽會被灰狼拖到去自爆的？”
T20沒有回答，同時也依然沒有表情，他隻是扭頭看了看，確定趙宇還沒死，於是再度衝了上來。
“等一下，加布裏埃爾……”趙宇話音未落，T20已經一拳打出，逼得他往旁邊又滾了兩圈，“嘿，我是說T20！我和你哥是好朋友！生死之交！我們要不要先談談？你哥很話癆的……”
T20不聞不問，繼續發動猛攻，不過這次攻勢裏趙宇顯得不那麽狼狽了，T20幾乎所有的進攻都被他擋住或閃避，幾個要害部位始終保持安全。
“要不是那一腳踹得我預知能力都出來了，我還真躲不過去……”趙宇一邊頑抗一邊嚷嚷，“媽的，上一次這麽狼狽還是在舊金山打灰狼呢！在拉斯維加斯對付灰狼都輕鬆多了！”
T20依舊不聲不響，隻是把拳腳如雨點般傾瀉到趙宇身上，趙宇隻能抽空反擊兩拳還沒什麽效果。
“你這個麵無表情打打殺殺的樣子很眼熟啊！”趙宇還在一邊躲閃一邊喋喋不休，“我想起來了！你知道20世紀有部科幻電影叫《終結者2》嗎？裏麵有個液態金屬機器人就你這副德性……哦對了它的代號是T1000！跟你的代號縮寫開頭一樣！你說你們是不是有緣！”
“太可笑了，讓你吸引他注意力也不是這樣吸引的吧。”克裏斯丁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將一把臨時組裝的狙擊槍放在矮牆上，瞄準係統自動連接輔助目鏡，將T20的身影準確套入鎖定範圍。
然而T20在被鎖定的一瞬間突然回過頭來！
那毫無生氣的瞳孔在瞄準鏡裏清晰可見，讓克裏斯丁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射出了子彈！
這一擊沒有擊中T20，反而直奔身後的趙宇而去——還好子彈也沒有打中趙宇，趙宇在千鈞一發之際低頭躲了過去！
“要不是有預知能力我就完蛋了！”趙宇抹一把冷汗，心有餘悸，但這時候已經容不得他慶幸，因為T20已經轉過身朝克裏斯丁那邊狂奔！
“混賬，站住！”
要在幾秒內跑過大約兩百米的距離，對於現在的趙宇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問題在於——T20也是如此！
“見鬼！”克裏斯丁也是罵了一句，再射出一發子彈，然而這一次依然沒有命中，反倒是讓T20離她隻有不到五十米了！
克裏斯丁毫不客氣地抓起身邊的連發步槍，一口氣打空了彈夾裏所有的子彈，在這麽近距離上的攻擊總算有點效果，T20身子微微一晃，似乎是腿部中了兩槍，這讓他的速度稍緩，可惜這點緩衝時間根本不夠克裏斯丁逃到安全區域，T20根本沒給克裏斯丁換槍的機會，一拳砸過來，把克裏斯丁打得飛了出去！
但這個時候，趙宇終於也追到了T20背後，他跳起來就是一刀，這次T20沒有來得及躲開，那把軍刀刺入他後背至少一半——然後T20就一腳把趙宇踹飛了。
從趙宇出擊到T20追擊兩百米把兩人打倒在地，前後也就一分鍾多一點，而T20付出的代價隻有幾乎不影響他行動的腿部兩處擦傷和背部的一刀。
“看樣子背上這點傷勢他也不是很在乎……”趙宇一臉苦笑，要扶著身邊的柱子才站得起來，“媽的，差距比想象中還要大，虧我還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已經進步很大了咧！”
T20看了看克裏斯丁，妹子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是失去了意識，於是他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趙宇。
“別這樣。”趙宇說，“我真認識你哥啊……”
T20根本不理他，隻是伸手把背上的軍刀拔了出來，一步步向趙宇靠近。
“我還認識你爹，托馬斯·畢格森博士……”
T20舉起軍刀。
但是就在他要將軍刀向趙宇刺落的時候，動作卻突然凝滯了，就好像被斷了電一樣，高舉的刀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趙宇這才呼出一口氣，放鬆地笑了起來：“我一直在警告你嘛，我認識你哥，我認識你爹，剛剛被你打暈的那位美女也認識他們……所以從你爹那裏取得的數據，以你哥的身體為假想目標，製作的這個權限後門是不是很給力？”
T20一動不動。
趙宇指指那把刀：“克裏斯丁·桑切斯少尉的拿手好戲，利用軍刀植入程序，很棒吧？”
T20突然眨了眨眼。
“如果我一開始有你們剛剛給我植入的資料，就絕不會讓你刺中我。”T20說道。
“這不就是因為你沒有，我們才這麽幹嘛。”趙宇挑起眉毛，好奇地看著他：“人格重構完成了？”
“不是重構，這個身體原本沒有搭載人格，應該說是人格係統安裝完畢吧。”T20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回來了……很高興能繼續與你們並肩作戰，趙宇二等兵。”
趙宇這次終於也跟著真心的笑了起來：“歡迎歸隊，加布裏埃爾·布拉德利二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