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測試規則
外星巨塔靜靜地矗立在內華達沙漠中，四麵一片漆黑寂靜，隻有沙漠中刮過的風偶爾打破這片靜寂。即使在幾公裏外，也能清晰看到它的輪廓。
引擎的轟鳴聲在沙漠裏響了起來，接著一台BTX戰車的車燈劃破黑暗，出現在離巨塔最近的丘陵頂部。在它身後是十幾台各式聯盟軍戰車，還有大約兩百名機甲步兵。
這是錢德勒少校率領的部隊，最初的命令是重新在拉斯維加斯建立前進基地，然後的命令是原地待命，但錢德勒少校一個都沒有遵守。
“長官，離巨塔距離7600米。”駕駛員報告，“再往前走就進入外星佬劃定的戰場了。”
錢德勒點了點頭，下令：“藍隊2號，調整坐標，原地試射一發！”
“藍隊2號明白，目標距離7640米，特5型穿甲彈，開火！”
一發炮彈從MF2的炮口射出，直撲遠方巨塔，但這發炮彈卻沒能命中目標，甚至連預定路程的十分之一都沒有越過——空氣中突然出現一片紅光，這紅光橫亙天地，將巨塔周圍完全籠罩其間，就如一座巨大的紅色半透明圍牆，而炮彈就撞在這圍牆上轟然炸開！
“嘖，果然是戰場以外的攻擊無效嗎？”錢德勒少校哼了一聲，“紅隊2號，抵近至戰場邊緣，注意不要進入……我們要知道它的距離判定！”
“紅隊2號明白。”一台重盾轟隆隆地駛向前方，在靠近紅光的地方開始慢慢減速，以作為戰車來說可笑的速度謹慎前進，“距離30米，距離20米，距離10米，距離5米……”
就在重盾的距離到達一個微妙的位置時，異變突生！
整台重盾突然被紅光包裹，瞬間出現在紅光內！
“怎麽回事，紅隊2號！”錢德勒大喊，“撤出來，馬上後退！離開那該死的戰場！”
“無法離開！”紅隊2號車長回答，“我們已經後退到紅光邊緣，無法離開，重複，無法離開！”
“長官！”錢德勒的駕駛員突然大喊起來，“戰場，看戰場！”
錢德勒猛然望向屏幕，隻見戰場裏突然出現無數紅色物體，這些物體由簡單的紅色線條組成，卻分明組成了各種戰車的外形，緊接著，這些線條戰車發出與真實戰車相同的轟鳴聲，將炮口紛紛指向孤零零在戰場上的重盾！
“紅隊2號！棄車！全體棄車！”錢德勒厲聲大叫，“放棄戰車離開那鬼地方！”
“長官，我們逃不掉了。”紅隊2號車長說，“請讓我們盡最後的職責……至少看看這些鬼東西和真正的戰車到底有什麽區別！所有人注意，全彈發射！”
重盾的所有主炮和機槍同時開火，向前方的線條戰車發起了攻擊，而幾乎與此同時，鋪天蓋地的炮火也從那些線條戰車發射出來，一瞬間就將重盾完全覆蓋！
“護盾能量下降至40%！和真實戰車完全一致……15%！還真像那麽回事呢……長官，我……”
紅隊2號車長的聲音突然中斷，錢德勒死死盯著屏幕裏顯示的畫麵：硝煙散去，重盾隻剩下一堆冒著黑煙的殘骸留在那裏，除了偶爾竄出的火焰外沒有任何東西還在動。
“各單位，重放剛才的畫麵讓係統辨認……”過了好幾秒，錢德勒少校的聲音才重新在通訊頻道裏響起，“看看重盾命中的目標的情況，和真實戰車的反應是否相符！”
“少校，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再進攻了。”一個疲憊的聲音突然說，“情況很清楚了，以你們現在的力量隻能是送死。”
“博士，你認為決定地球命運的代價，隻需要付出一台戰車嗎？”錢德勒反問耳機對麵的人，“倒計時已經開始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麽！”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地球的決戰，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戰爭，少校，你這次做不了英雄。”萊特博士苦笑，“你要知道……戰場的畫麵依然在向全世界直播，我們都看到了剛才的事情，網絡上現在爭論很大，都在討論到底要如何才能以最小代價通過考核……”
“最小代價？不存在這種東西，博士，就像你說的那樣，情況已經很清楚了。”錢德勒說，“隻要能拯救地球文明，我們做出任何犧牲都是最小代價！告訴我，我們的軍隊在做什麽？我們的政府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在原地等死，或者說等外星佬開恩，降低考核難度？”
萊特博士歎了口氣：“少校，考核來得太早了，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那你們就繼續準備吧！”錢德勒少校回答，“你們繼續準備，而我們繼續前進，希望你們不要遲到太久！”
“少校，你的犧牲不會有價值的！你們的兵力太少了！”
“為了地球而犧牲，怎麽會沒有價值？”錢德勒少校說著接通了自己車隊的頻道，“全部單位注意，暫時沒有援軍，我們要硬碰硬了！”
“隨時等候您的命令，長官！”
“很好，聽從我的命令，讓我們先在外星佬的戰場上建立一個前進基地，希望後續部隊能在基地被毀滅之前趕來。”
“老實說，我不抱期望，長官。”藍隊1號的車長說。
“瞎說什麽實話——行動吧，兄弟們！”
錢德勒少校的通訊切斷了，在拉斯維加斯東側的一處聯盟軍營地裏，萊特博士沮喪地抓著頭發坐下，本來就矮小的身材顯得更加佝僂，這時候門突然打開了，他的朋友特雷茲博士滿頭大汗地衝進來：“萊特！剛才怎麽回事？”
萊特博士茫然地看著他：“什麽怎麽回事？”
“剛才你是不是在和錢德勒少校通話？”
“對，但我用的是經過批準的專用頻道……”萊特看特雷茲的表情不對，“出了什麽問題？”
“所有人都聽到了！就在外星人的那個轉播畫麵裏！”特雷茲大喊，“全世界都聽到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營地裏已經完全亂了！”
萊特博士衝出房間，隻見人們從四麵八方湧向指揮部，機甲步兵、戰車兵和其他的軍人混在一起，紀律**然無存，每一個人都神情激動，萊特博士仔細聽了聽，那些人幾乎都在喊著同一件事。
“請求出擊，長官，請下命令！”
“別管那些政客了，我們要去增援我們的兄弟！”
“長官，求你了，下命令吧！”
人聲鼎沸，光影交錯，這個足足有兩萬人的營地現在亂成一片，而居然也沒有一個軍官出來阻止！
“外星人……到底要做什麽？”萊特博士喃喃自語。
***
離地球表麵8000公裏，超出大氣層最外圍邊緣以外的太空。
阿默德人不斷不規則變形的飛船指揮室裏，阿默德指揮官晃動著四根觸須，用翻譯器發出沉悶的聲音：“已經按照你的提議去做了，但是你知道，現在能產生效果是因為到達考場的地球部隊不多，如果更多的地球人趕到考場，是不可能有效轉播他們的通話的，說話的人太多了，以地球人的分辨能力不可能聽清。”
“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巴特明斯人傳回銀河聯合體的地球文明社會模型，以你們的技術應該很快就能建立有效的過濾機製，轉播最主要的通話。”指揮官對麵一個聲音回答，“如果你沒有模型的話，我馬上找巴特明斯人傳一份給你。”
“我們確實有這個模型——但是向整個文明轉播戰場上的通話這件事本身……”
“不要說不符合規則。”對方打斷，“你們負責的五百零九次考核中，有超過一百次都曾經向整個被測試文明轉播戰場通話，怎麽，隻有在確定轉播通話會打擊被測文明士氣的時候你們才會這麽幹？”
阿默德指揮官激烈地晃動觸須表示抗議：“不，隻是進行隨機測試……”
“那就加入這個測試，既然這符合規則。”
“明白了，導入地球文明社會模型。”指揮官說，“但是，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麽要插手這件事？地球文明隻是碰巧和你的文明外形和社會模式相似罷了，他們的構成本質和你完全不同——你甚至不是這個宇宙的居民，司馬山先生！”
司馬山就站在指揮官的對麵，一襲白衣，白色的頭發因為沒有重力而隨意漂浮在空中，聽到這個問題後微微一笑：“所以我才會插手啊，在無數平行宇宙中找到一個和母文明如此相似的文明，等你們將來成為虛空旅行者之後就會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如果你們能夠進入虛空的話。”
“我們一定可以。”指揮官忿忿地說。
“我已經反複提醒過，即使使用我們的公式，進行虛空旅行也是有風險的，畢竟我們兩個宇宙不一樣的地方還很多。”司馬山悠然道，“不過你也別在那邊抱怨，我會按照和銀河文明聯合體的約定配合驗證所有可行的公式——這也是你容忍我到現在的原因，不是嗎？”
阿默德指揮官這次沒有接嘴，過了一會兒才說：“請不要繼續幹擾測試了。”
“第一，我的所有要求都在規則允許之內，我不認為這是幹擾測試。”司馬山說，“第二，你放心，如果你們遵守規則的話，我也不會再插手。”
他回頭望向地球的方向，雙手背負身後：“我很好奇，他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