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幻覺
如果有選擇的話，趙宇著實很想轉過身去把這張臉忘掉。
這張臉隻有嘴唇以下的部分還保持著人類的通常形狀，而臉的上半部分……通俗一點說，被潑了硫酸大概也就是這個效果了，而且還有一隻眼球凸出在外，驚悚地顫動著，配合眼下這黑燈瞎火的環境實在是效果拔群，如果在恐怖片裏出場，絕對一亮相就可以把大半觀眾嚇得逃出影院。
而這張臉的主人居然還在說話：“你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選擇，是跟著我去見教授，還是被我打斷手腳拖去見教授？”
“哪個我都不想選，”克裏斯丁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我的建議是，你讓我們平安在鎮上逗留到天亮，讓我們離開，而我們不對這裏的情況透露一個字。”
古姆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
然後他猛地衝了過來！
趙宇的反應和速度已經提高了不少，並且一直保持著最高級別的警惕，看到對方這個動作他也是本能地舉起鐵錘擋了一下，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上傳來，幾乎讓他手裏的鐵錘脫手飛出去，而古姆顯然不打算隻打出一拳，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在下一個瞬間捏住了趙宇的脖子！
“自私的混蛋……你們是在為地球人類做出貢獻！”古姆大聲咆哮著，“你有這個能力，就有這個義務！”
這時候克裏斯丁的手槍開火了，她就站在十幾米外連續射擊，幾乎每一發子彈都命中了古姆，但古姆隻是搖晃了幾下，扭頭看向她：“女人，你也是一樣！教授指名要你們，你們就不應該逃避！”
克裏斯丁沒理他，一口氣打光了整個彈夾，迅速換上下一個。
這十幾發子彈打出去，總算有了點效果，古姆不得不放開趙宇，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那隻眼球因為憤怒幾乎完全變成了紅色：“如果不是教授想要活的，你們早就死了！”
“你對你的教授那份感情我們已經領會到了，”趙宇甩了甩酸麻感還未消退的左手，重新握緊鐵錘，“但我們實在沒興趣接受邀請，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這件事……不以你們意誌為轉移！”古姆低聲回答一句，“教授要你們去！”
他再度衝上，但這一次趙宇已經做了更多準備，索性一掄鐵錘就朝著古姆腦袋砸去——我就不信你腦袋比這東西還硬，信不信我捶爆你那隻凸眼！
古姆果然還是沒打算硬頂一記鐵錘，他的頭微微一偏，躲過了趙宇的大錘，但也因為這個動作，他的拳頭隻是擦過趙宇身前，帶起一道風而已。而這時候克裏斯丁的槍已經再次開火，雖然沒有動力裝甲的火控係統，但這姑娘的槍法在近距離也頗為可靠，趙宇親眼看到古姆臉上多出兩個彈孔，但詭異的是古姆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那兩個彈孔也慢慢的消失了。
“看來這家夥並不是因為什麽事故才變成這副尊容……”趁著古姆再次被克裏斯丁擊退的間隙，趙宇移動到克裏斯丁身邊，“他的身體一定有什麽問題！”
“你廢話，問題是怎麽才能解決他？”克裏斯丁沒好氣地回答，“我第二個彈夾也快差不多了，我打中他的起碼是十五發子彈，但他就像是被十五顆爆米花打到一樣！”
“一定有什麽是我們沒注意到的。”趙宇喃喃自語，這個古姆除了長相不敢恭維，簡直就是個人形戰鬥兵器，“但問題在於……”
一個偷偷摸摸在偏僻小鎮獨自秘密研發技術，甚至不惜危及普通人生命的科學家，能研究出多強的戰士？拜托，就算在一百多年前流行民科拯救世界的日本動畫片裏你也是反派好不好！
這時候，一個略微有點尖細的聲音突然在高處響起，聽上去是某個廣播裏發出來的：“古姆，不要和他們做無意義的糾纏了，殺掉他們吧。”
古姆愣了一下：“但是教授，這兩個人可以對您的研究提供很大幫助……”
“不配合的試驗體價值就沒那麽大了，比起他們，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成果。”教授回答道，“他們有槍械，我不能讓你陷入無意義的危險。”
“他們之間的關係真融洽。”趙宇小聲嘀咕一句。
而古姆顯然是從教授的關心裏獲得了無窮的力量，他看了看兩人，語氣變得更加猙獰：“你們可以說遺言了。”
克裏斯丁用子彈作為回答。
但這一次古姆的速度居然又快了一些，克裏斯丁近在咫尺的射擊居然看上去沒有打中他的樣子，眼看古姆就已經衝到了克裏斯丁麵前，伸手就要去抓她手裏的槍，這時候卻有一個影子一閃——趙宇的鐵錘掄了過來！
趙宇的速度，同樣比剛才要快！
這是在虛擬空間裏，他最後能做到對機甲步兵小組以一挑三時的最高程度！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古姆身體折成奇怪的形狀重重落地，而這時候克裏斯丁才剛剛反應過來，驚得臉色發白：“他剛才沒有用全力？”
“那又怎麽樣？”趙宇拖著克裏斯丁往後退了兩步，用電筒持續照著古姆，“我不信他還能比加布裏埃爾厲害了！”
古姆發出一聲呻吟，慢慢爬了起來。
血紅的眼珠死死盯著趙宇：“你會付出代價的，你在破壞教授的心血！”
“教授的心血不是我關心的事。”趙宇答道，“現在要付出代價的是你，你可別說在今晚之前，在我們之前，你們沒有殺害過別的無辜者。”
“那不是殺害，那是貢獻，為了全人類的貢獻！”古姆低聲道，“你根本不明白……我們的事情有多重要！”
古姆說著又一次衝過來，但迎接他的還是趙宇的鐵錘：“我管你有多重要……”
鐵錘轟中古姆的右手，把他打得歪了一歪。
“需要殺害無辜來完成的事情……”
古姆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又一錘砸在他的腦門，把他打得跪倒在地。
“再怎麽辯解也隻有垃圾的價值！”
趙宇還準備再砸一錘，古姆突然怪叫一聲，伸手向他猛抓過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趙宇心頭預兆突起，讓他強行停住腳步，而古姆的手則剛好擦過趙宇手裏的鐵錘，鐵錘擦在這指甲上居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趙宇也是呆了一呆，就在這時古姆的另一隻手揮過來，這次趙宇再也使不上力，鐵錘脫手而出！
接著，古姆的身體已經撞了上來，把趙宇撞得倒飛出去四五米，連電筒也一起掉了。
“趙宇！”克裏斯丁尖叫著開槍，卻始終打不中古姆，而古姆顯然把趙宇當做了頭號敵人，還沒等趙宇起身就再次衝了上來，一掌拍下！
趙宇正倒在地上，隻覺得全身酸痛，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位，一時沒力氣站起，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打得胸膛破裂，鮮血和破碎的內髒噴湧而出……
不，還沒有。
古姆正在衝過來，高舉右掌正要拍下。
那麽剛才眼前出現的隻是一個幻覺？
這一切發生在不足0.1秒的時間裏，趙宇已經體驗了一遍生死之間的感覺，而他絕不想剛才的感覺變成現實！
而他還清楚記得古姆“剛才”做了什麽。
趙宇一咬牙，側身滾開，而古姆的右掌就在幾乎同時拍在他剛才所處的位置……和“剛才”看到的絲毫不差！
這一掌打得地麵碎石和泥土飛濺，卻沒能打中趙宇，古姆扭頭又是一掌打來。
這一次，趙宇依然提前看到了對方的動作！
隻提前了不到半秒鍾，但對於已經在虛擬空間裏練出超過普通人反應和速度的趙宇來說，這是救命的半秒鍾！
他來不及思考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是本能地按照剛才的感覺再次側身一閃。
古姆的攻擊再度落空！
就這樣反複數次，趙宇對那種“提前”的感覺運用越來越熟練，而古姆始終碰不到他一根頭發，兩人就像在表演一出經過精心排練的動作戲，雖然驚險萬分，卻從頭到尾都是差之毫厘，連一點接觸都沒有。
即使以古姆的力量，也終於頓了一頓，他死死盯著趙宇：“我一定……”
但這時候他臉上那個凸出的血紅眼球突然爆了開來！
古姆慘叫一聲，仰天倒地，雙手捂著眼睛在地上瘋狂打滾，趙宇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的克裏斯丁，拉丁妹子舉起雙手：“見鬼，那個難看的眼睛居然真的是弱點……我就不知道為啥要搞得這麽醒目，害得我以為是陷阱，特意避開好幾次！”
古姆依然在地上翻滾慘叫，看來他從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克裏斯丁扭頭問趙宇：“怎麽辦？MHS25A手槍畢竟隻是臨時防身用的，這種子彈看來沒法對他造成太大傷害，如果我有一把機甲步兵的步槍或許還好點……”
“那就幹脆省點子彈吧。”趙宇聳聳肩，“我們別管他了。”
“啊，你不用鐵錘把他腦袋敲扁？”
“太惡心了，你真以為我是變態嗎！”趙宇看了看古姆，古姆已經停止了翻滾，慘叫也變成了呻吟，“你那顆子彈搞不好打進了他的顱腔……他居然還沒死也是個奇跡，等我們做完其他事再來解決他。”
廣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詭異的沉默，但趙宇相信那個教授一定在看。他也不在乎這個，低頭找了幾分鍾才把電筒和鐵錘找回來，看到鐵錘上居然有幾道劃痕，忍不住吞口唾沫：“還好沒有被古姆打中……”
克裏斯丁則是低頭看了看套在手臂上的便攜式屏幕：“那個使用門卡的地方就在不遠處了，不超過五十米。”
“很好。”趙宇握緊鐵錘，“我們去看看那個‘對全人類特別重要’的教授……他叫什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