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蜂群來襲
趙宇發出一聲呻吟，慢慢地從地板上坐起身來。
“醒了？”克裏斯丁從自己的電腦前抬起頭看看他，“怎麽睡了這麽久？明明檢查你沒受什麽傷啊。”
“……有多久？”趙宇茫然地看著四周，發現MF1駕駛艙裏隻有他們兩人。
“再過兩個小時，就整整72小時了，我一直給你注射維生液，你再不醒就要用光了。”
趙宇望著駕駛艙頂發了一會呆，歎道：“心靈創傷可能更重一點。”
天知道那個所謂的訓練為啥會這麽離譜！哪有上來就直接單人跟一個機甲步兵戰鬥小組對抗的？真當我是超人麽！要不是自己也可以穿動力裝甲，趙宇估計自己可能當時就要罷訓了。
然而麵對絕不會放水的對手，孤軍作戰的趙宇依然絕望無比，這可是足份足量的30天特訓地獄——沒錯，30天。趙宇直到第27次陣亡後無意間調閱資料才發現空間的時間流速是現實世界的10倍左右。
“那個雷蒙德是怎麽熬過來的？”趙宇情不自禁地想象，那個青年在第一次出戰時身受重傷，然後撿到了這個外掛，之後便勤勤懇懇地在裏麵練級，試圖有朝一日成為整個共和國，甚至整個地球的救世主……可惜在第三個月就壯誌未酬。
想到剛剛在意識裏過去的那一個月，趙宇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一個月裏，他的最好成績是解決了四人小組裏的三個，然後被第四人當場爆頭。而且這個戰績隻出現了一次，不管怎麽想都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其他的大部分時候還是被圍毆致死才算正常水準。
但趙宇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反應、速度、力量確實都在提升。從最初幾天的露頭就被秒殺，到能夠堅持幾分鍾，十幾分鍾，再到在戰場裏和敵人周旋一個小時以上，直到現在廢掉兩個敵人可以成為常態，趙宇不是初上戰場的新兵，他很清楚這個進度在普通人身上已經是不可思議的成長了。
要知道，那四個作為對手的機甲步兵可不是隻會固定戰術和固定動作的機械NPC，趙宇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戰鬥方式，對麵可是翻著花樣用出來，趙宇都開始懷疑所謂“敵人的強度根據你所了解到的情況而成長”是不是真的了，明明有些花樣自己根本沒有遇到過吧！
直到他調出係統查詢，才發現這個係統還綜合了前任的資料……
“雷蒙德那倒黴蛋到底遭遇過怎樣的敵人啊……”
然而，所有的成長目前都還隻限於那個虛擬空間，和幻覺也沒什麽兩樣。在那裏麵獲得的成長，真的可以在現實裏同樣實現嗎？
趙宇看看自己的手，看不出和之前有任何不同。
這時候駕駛艙的門打開了，博格提著一堆東西進來：“喲，老頭子，你終於醒了？”
“車長，你看樣子倒是很健康嘛……”
“雖然我也很希望他倒黴，但看來短期內不可能。”亨特跟著跳進駕駛艙，“老頭子你身體怎麽樣？”
趙宇做了兩個伸展動作，驚訝地發現完全沒有久睡後的肌肉酸痛感：“好像……還不錯？”
“那就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接著！”博格拋過來一個罐頭，“不過得省著點吃，因為不知道在到達第五戰區之前還有沒有機會吃到。”
“……你們去哪兒搞的？”趙宇突然注意到博格和亨特都穿著動力裝甲，“你們去洗劫什麽村子了？”
“怎麽能算是洗劫？”博格嚴肅地說，“是征用！”
“反正那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亨特補充道，“當然……食物也基本上沒有。我們搜遍了整個村子也就找到這些。看來村裏人早就逃走了。”
趙宇打開罐頭（這個時代的罐頭非常容易打開），感受了一下久違的肚子裏填了東西的滿足感，才想起問下一個問題：“其他人呢？”
駕駛艙裏一下子安靜起來。
其他人互相看了幾眼，最後是博格開口了：“沒有人幸存。”
哈特曼中士率領的先期突圍部隊，留在那片森林裏的隻有屍體和殘骸。475團也好，472團也好，47基地也好，MF1也好，全部葬身在那裏。因為那裏已經沒有敵人，博格等人足足搜索了一個小時，但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472團、475團、47基地所有的幸存者現在就剩下我們四個了。”博格最後總結說，“不過也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我們並沒有發現所有人。”
“哈特曼小隊名單裏至少有3個人去向不明，包括費爾南多·莫雷諾二等兵，他們有可能突圍。”克裏斯丁說了一個趙宇熟悉的名字，“而且我們檢查得比較倉促，也可能還有更多的人在這個名單裏。”
盡管是有可能，但趙宇知道這個可能性隻存在於理論上。姑且不論最後能和加布裏埃爾打得難分難解的“灰狼”，就算之前被加布裏埃爾秒掉的一大票仿生機器人，哈特曼中士他們又怎麽可能是對手？更何況那時候他們連動力裝甲都還沒時間裝備！
“說起幸存者，我倒是想問一下，那個加布裏埃爾呢？”博格問。
“……我不知道。”趙宇攤開手，“他的敵人自爆了，他應該和對方一起掉進湖裏……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沒救了，但是這位……”
大家一起深有同感地點頭。
“說來也真是奇妙，其他人戰死或者失蹤，我們好歹在心裏悼念一下，唯獨他不見了，我會認為他隻是躲起來睡覺。”亨特評論道，“看來有時候太強了在同伴那裏也不是好事。”
“我們現在在哪裏了？”趙宇歎了口氣，決定換個話題。
“我們剛剛進入加利福尼亞，馬上就能向東爬上97號公路。”博格張開雙臂，一臉陶醉，“然後再走大概30公裏……哦，該死的，第五戰區歡迎你。”
“我們的動力油隻夠再走最多50公裏。”亨特很不識趣地補充道，“所以大家一起祈禱吧，祈禱第五戰區在97號公路上設有據點，我們能在這台蜘蛛爬不動之前到達那裏。”
美國97號公路，原本是從北方一直延伸到加州的一條國道，大噴發後這條國道的北端就完全廢棄，也隻有南端還有一部分依舊在繼續使用。而基本按照加利福尼亞州邊境線來規劃的第五戰區則是在這裏做了一個小小的讓步，戰區把這個方向的第一線陣地設置在97號公路的一處拐角，從州境往南收縮了大約30公裏。
“還能跑50公裏嗎……”趙宇深呼吸一口氣，“那我們的彈藥呢？”
“這個倒是不必擔心，我們從哈特曼中士他們的戰車裏運了一些裝備過來……”博格說到這裏突然頓住，盯著趙宇道，“老頭子，別這樣，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快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
“嗯，我的玩笑是，建議所有火力係統全部就位，車長你的動力裝甲不要脫下來了……喂喂，我也應該有一件吧？”
克裏斯丁指指駕駛艙的後方，那裏堆著好幾套裝甲：“我是不是也要？”
“穿上最好。”趙宇扭頭誠懇地看著博格，“車長，接下來我還要開一個玩笑……我建議我們讓這台車跑快一點。”
“時速60公裏，不可能更快了。”亨特一口回絕，“這台MF1是托尼·李中尉從472團帶出來的，一直在作戰，不少零件都有損傷，而且連續運作這麽多天沒有任何維護，它現在還能動就應該感謝上帝。”
“真不方便，機甲步兵的動力裝甲隻兼容了很少的戰車駕駛模式，至少有50%的功能用不了啊。”博格嘴裏嘮嘮叨叨，但還是老實戴上頭盔，然後雙手流利地操作駕駛杆，讓蜘蛛重新上路。
“但動力裝甲在保命方麵比戰車駕駛服靠譜不止多出50%。”克裏斯丁提醒說。
趙宇已經自己抓起一個裝甲組件往身上套，動力裝甲的穿戴還是比較繁瑣的，一個人最少也要十分鍾才能裝備完畢，而這一次顯然沒有這麽多的時間：“車長，我們能不能聯絡第五戰區，讓他們來接應一下？”
“這件事在你昏迷期間就嚐試過了。”克裏斯丁回答，“但是根本聯係不上——第七戰區投降後，第五戰區更換了所有和第七戰區相關的通訊頻道。”
“好吧，看來果然隻能靠自己。”趙宇哀歎一聲，本來還想著能不能更輕鬆一點呢。
“後方出現不明目標！高速接近中！”沒多久亨特就喊了起來，“數量是一百……兩百……還在增加！超過四百！”
博格罵了一句，伸手打開後置機槍的操作屏。
屏幕上迅速鎖定了一大堆飄在空中的紅點，看得人毛骨悚然，博格把其中一個紅點放大，忍不住罵道：“見鬼，這什麽玩意兒？”
“好像機械的變異蜜蜂……”趙宇一眼認了出來，“該不會是那天晚上加布裏埃爾對付的那群怪物的同類吧？”
那天晚上的大部分情況，博格等人都是通過夜視儀傳回的畫麵看過的，一想到可能遭遇同樣的怪物群，誰都沒信心獲勝，加速逃命成為了唯一選擇，亨特不等命令下來就直接把戰車加速，機械蜘蛛發出垂死前的最後轟鳴，試圖逃離這次追擊。
“後置機槍鎖定，自動火控打開，漫射開始！”博格一個人操縱著四台後置機槍，子彈像不要錢似的傾瀉向蜂群，轉眼就有一大片機械蜂被打得火花四濺，摔落在地，但更多的機械蜂依然在越追越近！
“距離五十米！”亨特尖叫，“不可能擺脫了！馬上要被追上了！”
“冷靜，追上了也未必會怎麽樣，你看它們都不發射子彈。”
“中士你不要裝傻！當我沒看到它們外置的炸彈嗎！”
“你們這些戰車兵就是靠不住！”克裏斯丁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全套的動力裝甲裝備完畢，直接把電腦的數據線連上了車載主機，“把機槍的授權給我！”
博格微弱的抗議了兩聲對戰車兵的歧視，不過手上還是很麻利的配置了高級授權，隻見屏幕上那堆紅點的顯示方式瞬間切換了模式，一串串令人眼花繚亂的代碼在屏幕一側瘋狂滾動，還有一根看上去好像很厲害的能量槽在直線充滿，僅僅十幾秒時間，屏幕上就跳出一行字：“飛行軌跡運行解析完畢”。
“然後呢？”博格充滿期待地問道。
“然後當然是對準了打！”克裏斯丁在鍵盤上一陣敲擊，“至少比你剛才的打法有效率得多！”
就像她說的那樣，四台機槍的攻擊模式轉眼就換了樣子，幾乎每一顆子彈都能打中一隻機械蜂，沒多久蜂群的數量就出現了明顯下降。
“幹得漂亮，電腦神童！”
但克裏斯丁卻搖搖頭：“還不夠……可惡，它們的控製模塊到底是什麽型號？”
戰車的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爆響，說話間有一台機槍已經被幾隻機械蜂撲上去炸成了廢鐵。
“我需要實物來判斷！”克裏斯丁咬著牙跳起來，直起身子就想要打開駕駛艙頂蓋出去，但是趙宇一把把她的肩膀按住了。
“你要是出岔子，大家都完蛋了。”趙宇說，“要抓一隻是嗎？我來。”
克裏斯丁看著趙宇，隔著麵罩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隻是低聲說道：“你要小心，哪怕有一隻機械蜂衝到你麵前，你的裝甲防禦罩也會堅持不住。”
“收到。”
趙宇拉下頭盔麵罩，一排排字幕從麵罩投映的屏幕上滑過，顯得陌生又親切。
幾個月前，他還是機甲步兵的時候，也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字幕。
一個柔和但是不帶感情的女聲伴隨著字幕響起：“身份確認……西海岸共和國國民軍第七戰區475機甲團二等兵趙宇，切換至機甲步兵動力模式。”
“是一等兵。”趙宇咕噥一聲。
接下來……讓我看看這三十天的特訓有沒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