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短暫的狂奔
“你的車長，博格·安索爾中士是嗎？我聽說過他……內華達的瘋狗嘛。”克裏斯丁喃喃道，“在他的手下，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
就算是一直搖頭嘀咕“太瘋狂了”的路易斯·羅德裏格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是最有效的，短短兩分鍾時間他們已經突破了原本至少需要五分鍾才能突破的路線，而鎮上的敵兵估計也是沒有料到趙宇如此不按牌理出牌，一路上居然沒能組織起像樣的攔截，於是那台至少有一部小型卡車體積的發生器就這樣出現在監視屏幕上！
守在發生器旁邊的是七八個機甲步兵，他們顯然對MF1就這樣撞破建築殺出來很意外，但還是恪守職責地舉起步槍，對著MF1瘋狂掃射，一時間打得外殼火光四濺。
隻可惜這種攻擊對戰鬥蜘蛛來說不過是撓癢。都不需要趙宇發指令，費爾南多對著發生器就是一炮轟去，鋼鐵碎片和火花伴隨著濃煙四處散射，幾個士兵也被衝擊波震倒在地。
“解決了！”克裏斯丁用力揮了一下拳，“下一個！三點方向，八百四十一米！”
“收到。”MF1連“轉向”都沒有做，反正它是蜘蛛，八條腿橫著就從街道上飛奔過去了，直到要再次撞破建築外牆時，趙宇才調整蜘蛛轉了個方向，用最堅硬的車前裝甲與外牆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們開始著急了！”克裏斯丁報告道，“我已經監控到超過100個新出現的活動目標，你說得對，他們都是地底下冒出來的！”
“我寧願我猜錯了……”趙宇臉部抽搐一下，加上之前出現的敵兵，至少鎮上還有150名全副武裝的機甲步兵，即使是MF1也無法麵對這麽多機甲步兵的集火。尤其考慮到這些步兵的裝備基本不可能隻有步槍，哪怕是來十發流星飛彈齊射，駕駛艙裏這麽多人估計也得全部交代在這兒。
聽到趙宇的評論，眾人也是愣了一下，路易斯最先站起來：“看來我們需要分頭行動。”
“你要去找另一個發生器？”克裏斯丁吃驚道，“雖然MF1可能經不起他們的集中攻擊，但你如果現在離開的話隻會死得更早！”
“我沒打算離開MF1的掩護。”路易斯把自己身上的動力裝甲功率調到了滿值，“但是我想可以替你們分擔一點火力。”
費爾南多拍拍腦袋：“有道理！克裏斯丁，你來暫時替代我的炮手位置，我和路易斯出去！”
“為什麽不是我出去？”克裏斯丁居然因為這個不滿起來，“看不起我嗎？”
“不，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費爾南多指指她的電腦，“這個東西隻有你能搞定，不是嗎？還有加布裏埃爾的槍法壓製，趙宇的駕駛……這個駕駛艙裏能替換的人隻有我和路易斯。”
“夥計，你不用說得這麽直白。”路易斯沒好氣地說。
趙宇放緩了蜘蛛的前進速度，朝兩名步兵點點頭：“小心點。”
“當然了，我老婆和四個孩子還在家裏等我回去呢。”費爾南多回答。
應急出口被打開，兩個機甲步兵縱身躍下，借著慣性在地上滾了兩滾，翻身起來就跟著MF1往前狂奔！
而趙宇也放低操縱杆，讓戰鬥蜘蛛速度調整到時速50公裏，以方便外麵兩人跟上，因為機甲步兵的動力裝甲最高時速就是50公裏——雖然和機械戰車比起來，甚至是和一百多年前的交通工具比起來，時速50公裏都是個不值一提的數字，但對於裝備在人體身上的動力裝甲來說卻是一個極限。
要知道，21世紀初期的百米世界紀錄保持者博爾特，他的最高時速也隻有44.7公裏，這還是他起跑前30米的速度，如果放到100米，他的時速就會降到37公裏，換句話說，動力裝甲能讓每個士兵都以超越博爾特的速度狂奔數小時！
從原理上說，動力裝甲的速度依然可以繼續提高，但作為人體外骨骼裝甲，它必須適應人類的極限。一個沒有經過基因改造的人，其理論最高速度可以達到時速56公裏，當然這個“理論速度”是現實中不可能達到的，22世紀的基因改造者無裝備奔跑紀錄也隻能維持在50公裏左右的實際時速，而作為“普通”人，肯定不能按照這個極限來設定，所以一般來說機甲步兵全速前進時也隻會維持在30公裏左右的時速，至於普通行進時就基本和普通人無異了。
而現在，兩個奔跑速度達到50公裏的機甲步兵，簡直就是兩台小型坦克！
MF1氣勢驚人地撞開前方建築，從另一頭破牆而出，費爾南多和路易斯則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麵，兩人甚至還能朝左右掃射，充分體現出動力裝甲的優越性——輔助係統會自動調整平衡性，讓操作者可以分心進行其他操作。
“目標前方150米，主炮發射！”克裏斯丁發出炮彈，目睹前方的發生器轟然炸開，忍不住興奮地揮拳，“原來在戰車裏開炮是這麽爽的哦……”
趙宇聳聳肩，不發表意見，他可是一直覺得機甲步兵平端步槍的姿勢更帥來著……
“還有一個發生器，位置是五點鍾方向，八百三十米！”克裏斯丁興奮地喊，“看來比想象中簡單啊！”
“路易斯，費爾南多，我們要去下一個地點了，你們跟上。”趙宇操縱蜘蛛再度轉向，選定一條最短最直的路線，開始加速。
但是這一次，MF1才奔出不到三百米，趙宇就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將蜘蛛速度降了下來。
克裏斯丁看不到趙宇的表情，但她馬上敏銳地發覺了趙宇的異常：“怎麽了？”
“很不妙的預感。”趙宇皺著眉，“感覺前麵會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
如果是博格，聽到這話可能當機立斷掉頭就逃，但克裏斯丁顯然還不知道趙宇的本事：“預感？感覺？趙宇，我們可沒時間討論心理學！”
趙宇歎了口氣，抬頭喊道：“加布裏埃爾！”
一直把上半身露在駕駛艙外的加布裏埃爾馬上回應：“什麽事？”
“提高警惕，可能會有我們意想不到的埋伏！”
“收到。”加布裏埃爾簡短地回答。
就在這時候，顯示屏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警報：有不明飛行物靠近！
“他們終於發射飛彈了？”趙宇腦子裏轉過一個念頭，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個物體已經在離MF1幾十米外的空中爆炸！
下一秒鍾，趙宇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嘈雜聲，而他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
MF1重重摔倒在地，就像動力耗盡一般，而跟在它後麵的兩個機甲步兵同樣倒地，巨大的慣性讓他們一直翻滾著撞上蜘蛛才停下來。
街道上一片死寂。
時間可能過了幾分鍾，也可能隻有十幾秒。趙宇深呼吸一口，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要冷靜，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自己的人生中已經經曆過足夠多的黑暗時刻，在好幾年的時間裏，死神一直冷笑著慢慢收緊套在他脖子上的絞索，慢慢奪走他的所有力量，直到最後他再也無力呼吸，用他自己的身體殺死他自己。
逐漸衰弱死亡，無法逆轉的過程，持續了足足有三年之久。
比起那時候的絕望，現在隻是小意外罷了。
首先……是的，身體還能動，那麽產生障礙的就隻是“設備”而已！
趙宇摸索著找到開關，一把摘下頭盔，於是世界回到了他的眼中。
——沒錯，隻是這身平時看似無所不能的作戰服癱瘓了而已。趙宇環顧四周，發現駕駛艙裏已經一片黑暗，隻有兩盞應急燈還亮著，克裏斯丁倒在地上不動，連忙過去幫忙取下她的頭盔，結果頭盔剛剛取下，克裏斯丁的第一句話就是：“天哪，我以為世界末日到了！”
“不，隻是我們的裝備末日到了……”趙宇幫克裏斯丁一點點地脫那身動力裝甲，這套東西在沒有動力的時候就是一套幾十公斤重的累贅，“但是到底出了什麽事？”
克裏斯丁好不容易解放出一隻右手，開始自己脫掉身體部分的裝甲：“我猜那玩意是A4型的電磁彈，專門用來幹擾動力設備的，我們的裝甲，包括MF1的動力係統，都被它癱瘓了。”
“那我們豈不是隻能挨打了？”
“不，A4電磁彈是不分敵我的，敵人的裝甲也會一並廢掉，但這種武器明明聽說還在實驗階段，沒理由這麽魯莽的使用……”克裏斯丁說到這裏愣一下，“難道說他們還有別的秘密武器？不應該啊！”
“不是都說這裏是秘密試驗場嗎，再出現其他東西我是不會奇怪的。”趙宇看克裏斯丁脫裝甲差不多了，又翻過身去幫倒在另一側的加布裏埃爾，但是頭盔摘下，加布裏埃爾的反應卻很奇怪——他異常安靜地躺在那裏，雙眼睜著，連動都不動一下，就像一尊雕像。
“加布裏埃爾？喂喂！你沒事吧？”趙宇嚇了一跳，“這是什麽情況？該不會是什麽改造後遺症突然發作？”
這時候，白化病患者的眼球動了一動，終於恢複了正常人的樣子。
“抱歉，突然失去機甲支持，進入了應急避險狀態。”
“裝死人算是什麽應急避險啊，你的應急避險是針對熊的嗎！”
加布裏埃爾倒是沒能領會這個冷笑話，他坐起來看看四周：“剛才是被A4型電磁彈攻擊了吧？”
“你也看出來了？”
沒勞煩趙宇幫忙，加布裏埃爾自己就開始脫裝甲：“看來是因為MF1和步兵裝甲的動力係統不一樣，才使用這種武器一次性解決……接下來你們怎麽打算？”
“當然是繼續想辦法破壞發生器啊！”克裏斯丁已經鑽到後艙，替哈特曼中士他們脫下頭盔，“再拖下去就麻煩了，我們最多還有三十分鍾，這種芯片產生的幹擾就能達到致命程度！”
“那麽就不能坐等係統恢複了。”加布裏埃爾看趙宇一臉茫然，多解釋一句：“A4電磁彈是短暫幹擾用的，不能徹底破壞動力係統，MF1在四小時後就能自動恢複係統，而步兵動力裝甲要恢複運行則是需要十二小時左右。”
聽到這個破壞不是永久性的，趙宇也是鬆了口氣：“看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隻能靠自己了。”
外麵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情況，甚至“非常不妙”的預感也還縈繞心中，但趙宇內心卻是出奇的平靜。
我告別了所有的親友，跨越了一百多年的時間，重生在這個新時代……不是為了過得像以前一樣，每天都在憂慮會不會失去最後一絲力量，徹底陷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