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太上玉清

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此為總論)又有三台北鬥神君,在人頭上,錄人罪惡,奪其紀算。又有三屍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輒上詣天曹,言人罪過,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過,大則奪紀,小則奪算,其過大小,有數百事,欲求長生者,先須避之。

以下是神或凡人一些約定熟成的思維方式:是道則進,非道則退。從善思維方式和表現:不履邪徑,不欺暗室。積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懷幼。昆蟲草木,猶不可傷。宜憫人之凶,樂人之善。濟人之急,救人之危。見人之得,如己之得。見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長。

遏惡揚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寵若驚。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所謂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祿隨之,眾邪遠之,神靈衛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從惡思維方式和表現:苟或非義而動,背理而行。以惡為能,忍作殘害。陰賊良善,暗侮君親。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誑諸無識,謗諸同學。虛誣詐偽,攻訐宗親。剛強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當,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諂上希旨。

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輕蔑天民,擾亂國政。賞及非義,刑及無辜。殺人取財,傾人取位。誅降戮服,貶正排賢。淩孤逼寡,棄法受賂。以直為曲,以曲為直。入輕為重,見殺加怒。知過不改,見善不為。自罪引他,壅塞方術。訕謗聖賢,侵淩道德。射飛逐走,發蟄驚棲。填穴覆巢,傷胎破卵。願人有失,毀人成功。危人自安,減人自益。

以惡易好,以私廢公。竊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醜,訐人之私。耗人貨財,離人骨肉。侵人所愛,助人為非。逞誌作威,辱人求勝。敗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驕,苟免無恥。認恩推過,嫁禍賣惡。沽買虛譽,包貯險心。挫人所長,護己所短。乘威迫脅,縱暴殺傷。無故剪裁,非禮烹宰。散棄五穀,勞擾眾生。破人之家,取其財寶。

決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亂規模,以敗人功。損人器物,以窮人用。見他榮貴,願他流貶。見他富有,願他破散。見他色美,起心私之。負他貨財,願他身死。幹求不遂,便生咒恨。見他失便,便說他過。見他體相不具而笑之,見他才能可稱而抑之。埋蠱厭人,用藥殺樹。恚怒師傅,抵觸父兄。強取強求,好侵好奪。擄掠致富,巧詐求遷。賞罰不平,逸樂過節。苛虐其下,恐嚇於他。怨天尤人,嗬風罵雨。

鬥合爭訟,妄逐朋黨。用妻妾語,違父母訓。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貪冒於財,欺罔其上。造作惡語,讒毀平人。毀人稱直,罵神稱正。棄順效逆,背親向疏。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施與後悔,假借不還。分外營求,力上施設。**欲過度,心毒貌慈

穢食餧人,左道惑眾。短尺狹度,輕稱小升。以偽雜真,采取奸利。壓良為賤,謾驀愚人。貪婪無厭,咒詛求直。嗜酒悖亂,骨肉忿爭。男不忠良,女不柔順。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誇,常行妒忌。

無行於妻子,失禮於舅姑。輕慢先靈,違逆上命。作為無益,懷挾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愛。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損子墮胎,行多隱僻。臘歌舞,朔旦號怒。對北涕唾及溺,對灶吟詠及哭。又以灶火燒香,穢柴作食。夜起**,八節行刑。唾流星,指虹霓,

輒指三光,久視日月。春月燎獵,對北惡罵,無故殺龜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隨其輕重,奪其紀算,算盡則死,死有餘責,乃殃及子孫。又諸橫取人財者,乃計其妻子家口以當之,漸至死若不死喪,則有水火盜賊、遺亡器物、疾病口舌諸事,以當妄取之值。

又枉殺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殺也。取非義之財者,譬如漏脯救饑,鴆酒止渴,非不暫飽,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雖未為,而吉神已隨之。或心起於惡,惡雖未為,而凶神已隨之。其有曾行惡事,後自改悔,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久久必獲吉慶,

所謂轉禍為福也。故吉人語善、視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語惡、視惡、行惡,一日有三惡,三年天必降之禍。胡不勉而行之。

《太上感應篇》問世後,許多人隻把它看作是勸善之書,強調它的社會功用,這是不全麵的。《太上感應篇》重視行善去惡,目的在於求道,因而它首先是一部道書。這是我們需要指出的,否則就無法全麵認識這部影響廣泛的古籍。盡管如此,《太上感應篇》所竭力倡導的善行,竭力主張去除的惡行,諸如愛國愛民、敬長愛幼、慈心於物等等思想,都是中國傳統美德的組成部分,經《太上感應篇》的提倡,就更加深入人心,對規範世人的行為是大有幫助的,這正是它的意義所在。

縱觀宋以前的修仙法門大致有以下情形:先秦時期主要以“養神”、“服氣”、“煉氣”、“餌藥”、“祀禱”方法求“羽化而登仙”。至秦始皇及漢武帝,人們既貴長生不死藥,亦重壇場禱祀。其後《太平經》主要推介守一存神法門。東漢張陵五鬥米道重視符籙咒語。東晉《上清經》則重存守人身三丹田之三一,及存守腦部九宮之“雄一”、“雌一”。先秦至唐,人們多重視外丹,即以礦物、植物等為材料,煉化成上、中、下三種藥物(多以黃白為大藥),欲借外在藥物來改變自身體質,去除肉質凡胎而達長生、成仙。但因服食外丹有較大副作用,唐末人們改而修煉內丹。內丹即用導引吐納、避穀食氣等方法,以人身上、中、下丹田為鼎爐,煉化後天的精、氣、神,使其轉與先天的元精、元氣、元神合為一體,以求長生、升仙。

《太上感應篇》當然也談長生求仙,然絕口不提修煉、服食、導引、符籙,而隻言:“凡人有過,大則奪紀,小則奪算。其過大小,有數百事,欲求長生者,先須避之。”11“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12雖然早在《太平經》就認為,天地之間,壽最為善,積德行善乃長壽升天的要道。也盡管積善成仙說是先由西晉葛洪《抱樸子內篇》提出進而被《太上感應篇》所吸收的,但積善成仙的修道法門卻是隨著《太上感應篇》的問世與流行,才逐漸受人們重視並踐行的。

宋代以降,在凡俗生活中成仙了道變成一種普遍的社會取向,行善積德也演變成為一種必須的宗教實踐,與其它修持方式相得益彰。如明清時期的道教修煉以行善積德為外功,認為隻有多積外功,才能最終使內丹修煉有所成就。再如清末民初出現於四川西部的飛鸞教,其修持方法也是以靜坐煉丹,徹悟至道為內功,而以力行善事、廣積陰功為外功。

26-32或許是因為《太上感應篇》出現之前的積善成仙說猶如一縷輕煙般若隱若現,而其之後該修煉法門便如熊熊烈火般一覽無餘,方才有學者將今日道教的行善法門歸始於《太上感應篇》,而無視《太平經》抑或《抱樸子內篇》。確切地說,《太上感應篇》對積善成仙的修道法門起到推廣的作用,而並非其首創。該經對積善成仙法門的發揚與推廣,一定程度上使道教的長生修仙術不再專屬於貴族,也使修道之人可以擺脫以往服食煉養、齋醮科儀的繁縟禮節,為廣大普通民眾開啟了相對便利的修道方式。

《太上感應篇》最初隻在民間流傳,南宋時始獲官方重視,曆經宋、元、明、清而久盛不衰。它不再局限於虛無的說教,而是建立了現實的封建倫理準則,有利於規範人們的言行,特別是有助於保證國家、社會、家庭的嚴謹秩序,故而博得曆代統治者的重視。同時,那些誠心修道者也推崇它,因為它不同於一味要求人們凝神思道,清心靜慮的心靈修煉術,而是具體、現實地提出了行善得道的方式,這使得世俗道教從精神道教中分離出來,滿足了人們渴望通過現實的生活方式也能到達得道成仙的人生境界的願望。

該書有因果報應的觀念,但又與佛教觀念有一定的不同。佛教認為因果通前世、今世、後世三世,該書則更強調現世現報,作惡有過的最直接後果就是肉體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