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午夜任務

這時候雨又下來了,雨珠落在車頂上叮當作響,擋風玻璃馬上一片模糊,史征明打來了雨刮器,雨水順著雨刮被成片的甩出,這條這個城市最漂亮的道路,在窗外一會清晰一會模糊。

“大史,我們怎麽辦?”廖凡呆了一會之後問道。

史征明噴出一口煙,眼神迷離,不斷的用手指敲著方向盤,片刻之後才說:“先去趟殯儀館。”

殯儀館不出所料的一無所獲,這半年來青芝塢村下轄的三個自然村登記死亡的隻有一個腦中風死亡的86歲的老太太,和一個被車撞死的六歲兒童,顯然都不會跟幽靈權杖有任何的關係。

正在他們覺得一籌莫展的時候,耿楓打來了電話:“史隊,我們查出那艘船的來曆了,還有那個船長,身份也查到了。”

史征明和廖凡風風火火的趕到局裏,耿楓興奮的朝他們揮舞著一刀資料。

“這個船長來頭可大了!”耿楓語氣激動的說:“名叫吳世豪,因為是左撇子善左手開槍,綽號左豪,是印尼華人,在國際刑警是掛的上號的蛇頭,專門做往美國和澳大利亞的走私偷渡生意。”

史征明皺緊了眉頭說:“死亡時間呢?法醫解剖了以後有沒有確認”

“陸醫生剛剛把報告拿來。”耿楓拿起桌上另一份文件說:“因為幽靈權杖會腐蝕所有的內髒係統,造成大規模內出血,所以能用以判斷死亡時間的屍僵和屍斑都沒能形成,而且幽靈權杖病人的眼睛也都呈現深度出血現象,所以也無法憑借屍體角膜渾濁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加上整個消化係統都已經溶解並被嘔出,所以根據死者食物消化情況判斷死亡時間也變成不可能,現在能做出的判斷是死亡時間是在6月23日也就是昨早晨8點之前。”

“也就是說,那艘船上的人死亡時間很有可能是在前天晚上午夜之後,船長給李京的賬號轉錢也是有可能的!”耿楓補充道。

史征明轉頭看了看廖凡,示意他有什麽看法。

廖凡拿過耿楓手上的報告邊看邊說:“我是搞病毒研究,不是搞臨床的,對死亡時間的判斷肯定不夠專業,既然法醫這麽判斷,那就是有可能的。”

“在得病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住去完成交易嗎?”史征明問。

廖凡沉思了一會,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大多數的情況下不可能,幽靈權杖的症狀非常可怕,又吐又泄,七竅流血,病人就算身體能支撐,嚇也得嚇死。但是我們也見過極個別的極端病例,這種人發病很緩慢,發病之前沒什麽症狀,但是一旦發病,就會迅速惡化,往往會在幾個小時之內就死亡。”

“這個吳世豪可能也是這種病例,雖然那些偷渡客和他的船員一個接一個的感染、死去,但是他自己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異樣,可能他會覺得自己是個天生免疫者,加上做這種生意的人往往非常注重信譽,又神經大條,在那種情況下還堅持交易也是有可能的!”

史征明聽了以後呆了一陣,點點頭說:“那根據這個判斷,李進和汪政毅隻是製毒販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無論如何這還是一起相當惡劣的凶殺案,殺人還還在逍遙法外,我們還得追查!”

“林立人!”史征明轉頭對林立人說:“你那邊還得再加把勁,監控查看範圍再擴大一點,看看小區外圍,他們如果真在製毒,就肯定有人跟他們接頭!”

“耿楓就不用再跟進這個案子了,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青芝塢查案。”史征明對耿楓說道。

“青芝塢?什麽案子啊?難道是查偷獵?那邊燒烤街都關了啊。”耿楓摸著後腦勺說道。

“案情等晚上車上再跟你講,今天晚上11點在局裏集合。”史征明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都回去睡一會,廖凡,你睡眠嚴重不足,也回去補個覺,我給你搞輛車來。”

廖凡搖搖頭說:“我住的太遠,回去來不及,就在你辦公室沙發上躺一會好了。”

史征明也不反對,自己拿了衣服水杯就出門。到了門口,耿楓追出來,壓低了聲音說:“史隊,剛才海警那邊的翻譯小王來了,說楊隊給您帶了點東西,我給擱我的車後備箱了,現在給您拿來?”

史征明也不答話,隻是點點頭,自顧自的往前走,到了地下車庫,耿楓便從自己的車後備箱裏拿了一隻筆記本電腦的包裝紙箱過來,史征明打開後座門讓耿楓放了進去。到了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史征明才往後探過身子打開箱子看了一眼,隻見是滿滿的一箱火紅色的“中華”煙,大概不下二十條!

回到家,史征明拿著箱子上了樓,進了家門,他把箱子放到客廳一角的一個酒櫃旁,拿鑰匙開了酒櫃的櫃門,酒櫃裏整整齊齊堆滿了香煙,大都都是火紅色的“中華”,也不乏“黃鶴樓1916”、“鐵盒蘇煙”、“真龍盛世”等更名貴的煙,史征明整理了一下櫃子,把箱子裏的“中華”拿出來也堆了進去,但煙太多,櫃子太小,堆不下了。史征明把剩下的幾條煙夾在腋下進了臥室,把它們擱在了臥室大衣櫃的頂上。

幹完這些,史征明才舒了口氣,他去看了看兒子史小石,推開房門發現史小石躺在**呼呼大睡,桌子上電腦還開著,《幽冥世界》遊戲的登陸畫麵發出幽幽的黑光,昨天晚上那個泡麵碗還在,而且旁邊又多了一個,史征明歎了口氣搖搖頭,走進去把兩個泡麵碗拿出來扔了,然後他把自己扔進沙發,打開了電視。

“病毒無情人有情,下麵是抗擊權杖病毒疫情特別節目。”電視上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用抑揚頓挫的誇張語氣你一句我一句的輪流播報新聞:“在抗擊權杖病毒的過程中,我市湧現了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有醫生剛剛生完孩子還在修產假,聽到疫情緊急,便給孩子斷了奶,毅然投入到抗擊權杖病毒的工作中去;還有醫生在工作中老父親病重去世,他都沒有脫離崗位一步!……在這些英勇的醫務工作者的努力之下,疫情已經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控製,我們可喜的看到,每天的新增病例和死亡病例都在減少……”

史征明用遙控器換了一個台,但發現每個台播放的都是這個節目,他隻好把電視關了。他嚐試著想讓自己睡一會,但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出現貨輪上那些慘死的人,那些黑米粥樣的嘔吐物,還有扭曲的臉。有時候他分明已經逐漸放鬆,慢慢的滑入睡眠,但一張這樣的臉從他眼前飄過,使他一下子又驚醒過來。

史征明掙紮了幾次睡不著之後,索性也不再嚐試,又走到陽台抽煙。剛剛下過雨的夜空空氣清新,微涼的夜風讓他不禁精神一振。他往樓下看,見那個獨自跳廣場舞的中年婦女又在孤獨的起舞,隻不過音樂從《荷塘月色》換成了《傷不起》,滑稽笨拙的舞步看起來有一種淡淡的淒涼感。

直到十點來鍾,史征明才昏昏的睡過去,但是沒睡多久他就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身子,他睜開眼睛,發現妻子夏涼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正在拉他,想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挪到**去。

史征明拍了拍夏涼的手說:“別費勁了,我晚上還得出警。”

夏涼在他旁邊坐下,依偎著他,也不說話,史征明摟著夏涼的肩膀,兩個人沉默的坐了一會,隻聽見兒子房間傳來陣陣武器砍殺的聲音。

史征明到局裏的時候,耿楓已經到了,廖凡正在跟他聊著什麽。史征明看到兩人,揮了揮手說了一聲“走!”三人鑽進一輛沒有警車標誌的白色“金杯”麵包車,衝進夜色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