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滅金火，脫胎換骨
紅衣女並不想就此話題深談，她在等周揚的回答。
周揚並未猶豫，反而粲然一笑，"我願與仙子結成天道契約，此生絕不反悔。"
少年的笑容雖稚嫩，但如驕陽般熱烈燦然，燙得紅衣女心神微動。
紅衣女抿了下唇，模糊的記憶在翻騰，似乎自己曾經見過一個愛笑的少年，叫什麽來著，想不起來了……
她玉手搖指，逼出周揚一滴本命精血。
周揚咬牙忍痛，一聲悶哼。
隻見紅衣女虛空畫了四個古樸神秘的字符，周揚鮮紅的精血於字符中無火自燃。
"玉虛燈魂薑紅裳，今與九品靈燈修仙者周揚結成天道契約，玉虛燈奉他為主……"
周揚冥冥之中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流失了什麽，但神魂之中又多了點什麽。
他細細感應，發現腦海中浮現出一座閃爍著金色流光的翠綠燈台。
燈台中的燈焰，如同他在天機鏡中的照出的燈焰一樣虛弱縹緲，好像多吹一口氣都會將其熄滅。
"天道契約已成，日後，你便是這玉虛燈的主人了。"
待周揚那一滴精血燃盡，薑紅裳也說完了結契誓詞，她的身影比剛才虛幻了幾分。
這次，不用她多言，周揚已經感應到自己與紅衣女，以及腦海中玉虛燈心魂相聯的關係。
"有勞仙子施法，你還好嗎？"
有了和玉虛燈的這層感應和聯係，周揚放下大半戒心，關切的問道。
"無妨，小家夥，你實在太弱了。"
"不過是結一道契約而已，已經耗了你半數壽命和我半數的魂力。"
"你這資質若是正常修煉，沒有十年八年，怕是都入不了煉氣期！"
薑紅裳歎道，她還從未與廢靈燈結約過。
"仙子可有辦法？"饒是知道自己資質低下，周揚也免不了心中一沉。
"我倒是有幾個丹方，可助初級修士修行，但至少你得邁進煉氣期門檻才行。"
"廢靈燈幾乎等同於凡人，若不是此處界麵靈氣稀薄至極，而大道規則又難改，凡人其實也是有機緣修仙得道的。"
"眼下，你必須脫胎換骨，方有機會在壽命耗盡前邁入煉氣期！"薑紅裳少見的有些猶豫。
"敢問仙子，我該如何脫胎換骨？"周揚順著薑紅裳的目光，看向了湖邊西側。
薑紅裳心念一動，帶著周揚瞬移至地煞火池邊。
"如今玉虛燈燈焰蹤跡難覓，但這地煞火池中存餘的不滅金火自有法則之力。"
"你可用此火煉魂鍛骨，煉丹煉器。"
"隻要你道心堅固，便可借此火脫胎換骨，重塑靈燈！"
"這是《無極心法》，要比你們玄陰派的入門功法《鎮元功》強上千萬倍。"
薑紅裳遞給周揚一枚玉簡，裏麵正是開靈入門修行的《無極心法》。
周揚當即讀取玉簡，並就裏麵的疑問虛心請教。
兩人一問一答，時間過的飛快。
周揚極高的悟性，讓薑紅裳再次惋惜。
"哪怕你是七品靈燈也行啊，以你的悟性，在加上入門的玄階《無極心法》，必然會迅速捕捉到一絲靈力氣感，可惜了……"
"不滅金火雖然能助你脫胎換骨，但它的威力，連玄玉冥鐵都能化成灰燼，更別說肉體凡胎的了。"
"今日隻要開了頭，就注定了你日後的修仙之路，隻能不斷的在神火中涅槃重生！"
"隨著你修為的提升，你就需要更高階的神火，而每一次脫胎換骨，你也會變得更危險，更痛苦！"
"如果你守不住本心，哪怕有一絲崩潰放棄的念頭，都會死無全屍。"
"小家夥，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周揚抿了抿唇，他隻覺得前方火池裏熱浪滔天，灼燒的腥紅岩漿翻滾，似是吃人的巨獸。
"是！請仙子助我！"
他將玉簡等物遠遠的放置妥當，轉身深吸氣，一步步堅定的踏進了火池。
原本就不平靜的火池，頓時沸騰了。
鋪天蓋地的岩漿火焰撲向周揚，他瞬間窒息，身子一動，下意識的想退。
"敢退必死！"
"舍生忘死，靜心守道，唯有破境成功，方有一線生機！"
薑紅裳輕喝，素手微抬，止住了周揚後退的腳步。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初心不改！大道可成！"
薑紅裳玉指一點，周揚的靈台一涼，一空，一靜，一定，他真的站穩了。
舍生忘死？
大道可成麽？
那不滅金火如影隨形般將他包圍了，周揚浴火而立，燒成了火人。
"想想你為何要修仙，若是道心不穩，一切都是空談！"
"盤坐於地，五心朝天，聚氣丹田，行小周天……"
薑紅裳抬手用靈氣幫助引導著周揚吐納調息，隨著她的動作，她的身影越發透明。
"小家夥，但願你能熬過去，我撐不了太長時間。"
看著不滅金火中痛苦求活的周揚，薑紅裳忍不住擔憂。
因為天道契約的關係，周揚和她之間那種親切相連的感覺，是互相的。
此時，周揚死死咬緊了牙關，一句話都應不出來，他恨不能登時昏死過去。
"這就是挫骨揚灰嗎？"
"我要死了嗎？"
浴火重生，脫胎換骨，談何容易！
普通人連燙個水泡都會疼的冒汗，更別說在無比清晰的知覺中，活生生的燒熟煉化了自己。
因為薑紅裳施法的緣故，不滅金火中的周揚神智感官清明極了。
他覺得，全身上下，從靈魂到肉體，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在反複的燃燒成灰，又在瘋狂的重生彌合。
"為何要修仙？"
"我要替父報仇！我要掌控命運！"
身處地獄的周揚，仿佛又聽到了朱大富猖狂的笑聲。
他體會過無能為力的絕望，見過世間的惡！
"小小廢靈燈，卑微如凡人草芥，你有何資格成仙？"
"草芥又如何！憑什麽不能成仙！我不服！"
周揚握緊了拳頭，胸中有怒火燃燒！
"凡人草芥就該滅於輪回因果中，妄圖長生太可笑！你不痛嗎？放棄吧，放棄就解脫了！"
"痛！痛到生不如死！放棄嗎……不！"
"知己死，守己活！"
"我是死是活，由不得你左右！"
周揚的靈魂在呐喊，他腦海中浮現出父親周秀才鼓勵的笑容。
"父親，孩兒會為你報仇，孩兒會爭氣！"
滾燙的眼淚在周揚心裏流淌，轉眼就被蒸發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