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八角亭中得遇機緣
"是你？"
"你從哪出來的？"周揚一愣。
眼前的紅衣女黑發及腰，鬥蓬一般披在身後，看起來也就雙十年華。
周揚一手握緊棍子，一手下意識摁壓在胸口燈痕處。
"本帝的居處，被你貼身融成了燈心印記。"
"你融化了玉虛燈心，還能喚醒本帝，小家夥，你我倒也有些緣法。"紅衣女歎道。
"敢問仙子，你原本的居處難道是在石符裏？那你現居何處？"
周揚行禮相問，他心裏隱約猜了個答案。
紅衣女玉指虛點周揚胸口，周揚隻覺得胸口處一陣灼熱。
他眼前一花，人已經站到了夢境中的八角亭裏。
亭中夜晚深沉，湖水幽寂。
簷鈴無風自動，聲音清脆悅耳。
"自從上一位能入這玉虛燈心的周岑死後，本帝又沉睡了兩百餘年。"
"那周岑也算是資質驚豔才絕之輩，也不過堪堪走到分神前期，連渡劫期的邊都沒摸到。"
"世人修仙，皆因貪婪！"
"妄圖長生，逆天而行，恐難有善果！"
"小家夥，你一介廢靈燈，想要修仙，更是生機渺茫！"
"若是現在放棄，看在你喚醒本帝的功勞上，本帝可幫你殺了仇人，許讓你一世富貴如何？"
紅衣女一番話，讓周揚心中微沉。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片刻後慎重答道：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若不能手刃朱大富，我枉為人子！"
"我已沒有牽掛，人生除死無大事。"
"我不怕死，隻怕不能痛快的活！"
"修仙一途生機渺茫，但我百死無悔！"
"好一個百死無悔，好一個痛快的活！說得好！"紅衣女擊掌讚歎。
麵前的少年不過十三歲，身量還未長足，略顯瘦弱和稚嫩。
但他決心凜冽，倒讓紅衣女高看一眼。
是人都有貪欲，活著總有選擇。
敢為選擇擔後果，向死而生，周揚的大道之心，已穩如山嶽！
"敢問仙子如何稱呼，你是皇帝還是仙帝？"
他到底還是少年心性，再如何謹慎老成，也擋不住他對紅衣女是真的好奇。
麵前的紅衣女裙裾逶迤，肌膚瑩白通透，美得驚心動魄。
紅衣女被他這句皇帝還是仙帝，逗得噗嗤一笑。
她收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氣場，顯出幾分少女般的靈動嬌俏來。
周揚被她笑的臉色一紅，低垂了眼眸。
他再行一禮，執拗相問："煩請仙子解惑！"
"本帝忘了！"紅衣女回應的理直氣壯。
忘了？！
忘了也敢自稱本帝？
周揚頓了一下，又問道："仙子為何居於燈心之中？你可是被困住了？"
正常人誰會住在燈心裏呢？又不是什麽山野精怪。
周揚自幼聰慧有悟性，他父親周秀才在世時，曾對其指望甚高。
"算是吧，本帝能不能脫困而出，要看小家夥你夠不夠爭氣。"
"原本這玉虛燈是仙府法寶，可惜如今隻餘燈心燈魂，燈台燈焰一直未尋到蹤跡。"
"這燈心之中，自成一方虛彌小世界，你看。"
紅衣女抬手，虛指八角亭四麵八方。
隨著她手指移動，以八角亭為中心點，整個夜色中的區域逐漸顯出輪廓。
"藏經閣，多寶樓，地煞火池，止空修仙殿。"
"遠處還有迷霧獸林，天陰藥穀等區域。"
"再往遠去，也另有乾坤，現在講來無用。"
"所有這些，都是你的。"紅衣女說道。
她細細打量著周揚的神色，似是昏睡兩百年後，在找什麽樂子般興致勃勃。
"這麽說，仙子你是玉虛燈的燈魂？"
"如果這裏一切都屬於我，那我算不算是玉虛燈的主人呢？"
"你也屬於我，對嗎？"
周揚沉默片刻，三個問題讓紅衣女噎住了。
"本帝隻是暫居於此，不會永遠當燈魂。"紅衣女很要強。
"如此潑天氣運，需要我付出什麽代價？"周揚又問。
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兒？
周揚此時是警惕大於喜悅，其父周秀才的教導他牢記於心！
紅衣女暗歎，眼前這小家夥才十三歲啊，城府就已經穩重至此。
若是給他時間成長，日後也許，真會有一番機緣也說不定……
"你以本命精血與本帝結成天道契約，玉虛燈將會汲取你生命本源之力，來運轉此間虛彌小世界。"
"結約以後，以你現在還不入門的廢靈燈修為，活不過三個月！"
"若你不肯結約，會正常度過凡人一生。"紅衣女如實說道。
"三個月？"
"若我三個月之內，能入門煉氣前期呢？會撐多久？"
饒是周揚老成，他也不由心驚。
"一年！"紅衣女答的幹脆。
"你自己看吧。"她將一枚玉簡遞給了周揚。
周揚讀取玉簡，他越看越心驚。
開啟靈燈後的每一個修仙境界，依次是入門煉氣期、築基期、結丹期、元嬰期、化神期、分神期、合體期、大乘期以及終能得道登仙的渡劫期！
每一個境界又分為前期，中期，後期和巔峰（大圓滿）四個階段。
按照玉簡所說，煉氣期別人最多能活三百年，而他至多隻能活三十年！
築基期，五十年！
若是成功踏入結丹期，方才可以活一百年……
想要解除天道契約，隻有突破渡劫期，方有辦法。
渡劫期？可能嗎？
周揚神思有些恍惚，玄陰宗發放的入門玉簡中，最多介紹到化神期。
而化神之上還有分神、合體、大乘、渡劫……
接引自己上山的孫龍是築基初期，而被眾弟子崇拜的玄陰宗掌門，也不過是元嬰期而已！
元嬰期都隻是而已嗎？太狂了吧？
可元嬰期別人活三千年，他也才活三百年啊！
僅相當於正常修仙者壽命的十分之一！
原本，他還不太清楚紅衣女所說的分神前期的周岑有多厲害。
眼下看來，是自己無知了。
似乎猜到周揚所想，紅衣女補充道：
"那周岑是你周家先祖，他活了一千歲，是所有結約人中，活最久的一個！"
"修仙一途，需要各種機緣和天材地寶來支撐。"
"千難萬險遠超你想象，稍有差池便會身死道消。"
"就算你能平安修煉，也架不住玉虛燈的汲取消耗。"
"你覺醒靈燈的這點靈力，無法讓本帝醒太久，一日後便會沉睡。"
"不管你是否結約，等你死後，你的靈燈都會化為石符，伴本帝尋找下一個有緣人。"
"小家夥，你可害怕？"
麵對紅衣女的再一次勸說，周揚不答反問：
"如果沒猜錯，我以廢靈燈的資質熬到死，我屍骨化成的石符，並不能讓仙子在石符中存在太久吧？畢竟資質太差了。"
聽出周揚的試探，紅衣女不怒反笑，"猜得不錯，本帝機會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