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CHAPTER 1 再一次被誤會的男神
車子載著兩人駛向了湖邊的別墅。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拋棄了都市的繁華,被寒意浸透的郊區格外寂靜,隻有沿途的兩三盞路燈一路相送。
車子停在院子門前,雖然才離開十幾天,但她卻發現自己太懷念這裏的一切了。
有些人、有些物,你不在意時,就算拋卻一輩子也是轉瞬。而當你放入心底時,分開一分鍾都是漫長。
見言茉呆呆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沒動,顧琰之挑了挑眉:“怎麽,幾天沒來,不認得路了?”
言茉連忙下車,跟著他走進屋。
燈光亮起。
顧琰之走進房內,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空調打開,第二件事就是將客廳的窗簾拉上,第三件事則是命令道:“先把你這該死的樣子給我換回來!”
“哦。”
顧琰之滿意地點點頭,坐到了沙發上。他雙手交疊在腿上,看那架勢,顯然是要秋後算賬。
小o在言茉耳邊嘟囔:“哦哦!主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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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言茉隻好老老實實地坐到了顧琰之對麵。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變成宋廉的目的,以及你怎麽會來地球?”顧琰之說出這句話時沒有半點違和感,似乎已經接受了言茉來自外星球的設定。
不得不說,我們的狗尾巴花先生在遇到了言小姐之後,接受能力直線上升。
“我是來這裏執行特殊任務的,變成宋廉是為了接近周寒彰。”
“周寒彰?”顧琰之臉色臭臭的,想到她離開自己的這段時間都和周寒彰在一起,他心裏就非常不爽。雖然他覺得自己最好,但也不得不承認,周寒彰還是個很有競爭力的對手。
“接近周寒彰做什麽?”
“取他的基因。”看顧琰之陡然蹙起的眉,言茉急忙補充道,“可是不會對人體有任何傷害,就和抽點血一樣。”
“所以,那天會所裏的簡寧也是你?”
言茉避無可避,隻好承認:“是。”
“用簡寧的身份又是為什麽?”
“隋予揚。”
說到“隋予揚”三個字時,顧琰之挑了挑眉:“所以你確實對他沒好感?”
“當然沒有,我才不喜歡他!”言茉急忙反駁。
而言茉這句話聽在顧琰之的耳朵裏,就成了:我不喜歡他,我隻喜歡你。
顧琰之神色稍霽。
“那一次在DC的宋婧瑜也是你?”
言茉猛地瞪大眼睛。
原來,他連這個都已經猜到了。知道宋婧瑜是她,也就意味著……他知道自己接近他是別有目的!
一刹那,漫天的恐慌如同海嘯一般洶湧而來,無數冰冷的浪花狠狠地拍打在言茉心口,壓得她一陣窒息。
“快說。”
言茉隻能強忍住心尖的顫抖與驚慌,艱難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接近我,也是帶著任務的?”顧琰之的聲音變得冰冷。
言茉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從鼻腔發出了一個顫抖的聲音。
一時間,本來還有點暖意的房間內,如同風雪驟降,寒意撲來。
顧琰之冷笑一聲:“那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沒有!”說到這裏,言茉連忙抬起頭,激動地強調,“我沒有。”
言茉對上他的眼睛,眼底流露出一絲痛苦與掙紮。
她當然沒有。
因為……
“我舍不得啊……”
當她明白自己愛上他後,便舍不得沒有一個留下的理由,舍不得斷開和他那僅有的聯係。
輕到微不可聞的一句話飄入空氣中。
顧琰之微微怔住了。
下一秒,冰雪驟然消融,雲靄散開,天空放晴,所有的不快與憤怒似乎都因為這句話而悄然消失。
顧琰之雖然還在努力地擺出一張冰冷的麵容,但身體卻控製不住地一陣滾燙。
“所以,你對我一見鍾情、死纏爛打、愛我愛得要死,根本不忍心下手對不對?”
言茉有些愣住了。
“你……不生氣嗎?”
“廢話!”
生氣當然是有的。
但就算她是別有目的地接近他又如何,沒有那個什麽該死的任務,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會相遇。更何況,就算有目的又如何,這個女人還不是被自己的魅力迷得神魂顛倒,至今都沒有任何行動?
雖然動機不純,但貴在迷途知返,而且很有眼光!
言茉沒想到自己擔憂了那麽久的危機就這麽化解於無形,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所以……你原諒我了?”
顧琰之輕哼一聲:“下不為例。”
不知道是不是這溫和的氣氛給予了她勇氣,抑或是那積壓在心頭太久的擔憂與困惑讓她克製不住,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也將這些天隱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那我可不可以也問你一個問題?”
顧Boss心情不錯,大發慈悲地揮了揮手:“說。”
“你為什麽說……”言茉深吸了一口氣,“失蹤的人是你的未婚妻?”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靜夜的一串煙火,在眼前“砰”的一聲綻放,漫天的紅光瞬間染紅了那張英俊麵容。
隻見剛才還泰然處之、冰冷如山的顧琰之呆愣了片刻,瞪著眼反問道:“不然你還想是什麽?”
“可是……我們什麽時候成這種關係了?”
顧琰之臉色一變:“怎麽?都已經強吻了,現在還問這些?”
“強……強吻?!”
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言茉的頭頂,將她砸得呆若木雞,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冒出一句:“你……對我嗎?”
“怎麽可能?!”
所以……是她強吻了他?!
她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
“你不是喜歡我喜歡得要死嗎?我知道你內心深處早就想這麽做了,剛好酒壯慫人膽。我可以理解你。”顧琰之臉色微紅輕哼一聲,“既然都肌膚相親了,我會負責到底,該給的名分,還是會給的。”
顧琰之一副“你看我多寬宏大量”的樣子。
但言茉卻沒空去理會他的嘚瑟,更沒空去思考為什麽親一下就要負責這個問題,此時她滿腦子都是:強吻、強吻、強吻……言茉想起來了,她隻喝醉了一次。所以那一次酒後失態,她不是吐了他一身,也不是發酒瘋,而是……
天哪,她怎麽會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來?
言茉羞得想要捂住臉,但卻發現這樣隻是掩耳盜鈴。
“看來你把你自己做的好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回憶?怎麽回憶?
言茉回過神,連忙捂住嘴後退了幾步:“不……不用。”
幽閉的空間,兩人四目相對,擦出了一連串火花。
下一秒,兩人都不自覺地挪開了目光。
言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隻覺得整個人好似踏在柔軟的雲端之上,輕飄飄的,晃悠悠的,但下一秒又有可能一腳踏空,從高空狠狠跌落。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她有些不太適應,完全不按照她想象發展的劇情,更是讓她猝不及防。
坐到柔軟的**,指尖輕撫上嘴唇,言茉的臉頰依舊滾燙。
原來她的初吻早就沒了嗎?她當時怎麽就喝醉了呢?要是沒喝醉,她一定幹不出強吻這麽丟人的事情。
要是沒喝醉……
似是想到什麽,她翻過身,怔怔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也許正如他說的那樣,他真的隻是想負責而已,又也許,隻是因為她暫時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願意觸碰的人。
“未婚妻”三個字,並不是出於愛情。
所以他在知道自己是帶著目的接近他時,他才沒有那麽生氣。
因為不愛,所以沒有傷害。
想到這裏,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痛楚,她不知道該是失落,還是該鬆一口氣。
陳家放案發生後,市局刑警隊專門成立了專案組,負責處理此案。一部分刑警們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班監視陳家放,另一部分刑警按照計劃,引陳家放上鉤。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幾天後。
快到下班的時分,包公幾人結束了長達十二小時的監視,終於回到辦公室。長時間的監視,讓幾人疲憊不堪。
包公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仿佛能聽到自己骨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嫌疑人有動靜了嗎?”
包公驚訝地轉頭,發現周寒彰竟然站在身後。
“大神!你怎麽來了?”
辦公室僅剩的幾人見到周寒彰,紛紛興奮地圍了上來。
“大神,你還真是料事如神啊!”
“對啊對啊!”
“廢話!不然怎麽能是大神呢?”
麵對大家的吹捧,周寒彰還是一副冷酷的樣子,完全沒有謙虛的意思。
“具體說一下。”
“頭兩天,就如你預測的那樣,他的行動都很正常,上班,下班,偶爾還去賭一把,非常淡定。然後我們就按照你的計劃實行,這兩天,他已經把所有的積蓄都輸得差不多了,情緒也越來越暴躁,估計過幾天,他就按捺不住了。到時候我們再派人刺激他一下,估計就有結果了!”
“有引起對方懷疑嗎?”
“放心,我們按照你說的,沒有急功近利,而是徐徐圖之!”
包公感慨道:“哎呀,希望這個凶手快點行動吧,快點抓住他!天天貓在車裏監視,我的老腰都要硬掉了!”
大家哈哈大笑。
周寒彰一向冷酷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可以去放鬆放鬆,這兩天他應該還不會動手。”
“有道理,去哪裏放鬆?去打籃球怎麽樣?”
“可以去遊泳,有利於緩解肌肉酸痛。”
周寒彰的話音一落,幾個同事都紛紛響應:“這個可以有!”
“不過下班之後去,人會不會太多了啊?”
“人多才有意思啊,都沒人,遊給誰看!”
“哎喲,包大人,你這哪裏是去放鬆放鬆,簡直是想去顯擺啊!”
辦公室裏的幾人紛紛笑了起來,誰不知道包公的遊泳相當不錯。
周寒彰也淡淡地笑了:“聽說小宋當時在學校是遊泳第一名。”
而這輕輕的一句話,瞬間點燃了包公的鬥誌。
“真的呀?沒想到小宋不聲不響的,原來這麽厲害啊,那更要切磋切磋了!”
看到大家如此熱情高漲,周寒彰嘴角微微一勾,往外走去。
於是二十分鍾後,送完報告的言茉一回到辦公室,就被包公一把搭住了肩膀。
“小宋,一會兒有空吧?”
“有啊。報告都整理完了,我可以回去睡一覺。”
“別睡了,先和我們去遊泳吧。”
什麽?!簡直晴天霹靂!
“我聽說你在警校裏遊泳第一,咱倆必須切磋切磋!”
切磋……就她這體能白癡,剛跳進去就淹死了好吧!
絕對不能去!
“嗯——我想起來我還要寫報告!”
“這報告什麽時候寫不行,明天寫!”
“可我手上的傷還沒好!”
“少來,前兩天在酒店,你分明說傷口早就結痂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包公看著支支吾吾的言茉,疑惑地道:“你那遊泳比賽不會是靠作弊拿了第一名的吧?看起來有點害怕啊!行了,就這麽定了。下班一起去,周大神說他也一起。”
周寒彰也一起去嗎?!
於是言茉的腦海裏出現三個大字:完蛋了。
琰之科技,辦公室裏靜悄悄的。
顧琰之正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結果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點開一看,上麵隻有一句崩潰的話:救命啊!他們要拉我去遊泳。
遊泳?!
顧琰之想到她要穿著泳裝和一群赤條條的男人一起遊泳,“唰”地一下,俊臉頓時黑透了。
收了工後,大家就拉著言茉直奔遊泳館,讓她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離市局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遊泳館,步行需要二十分鍾左右。一路上言茉都無比忐忑,明明這麽寒冷的天氣,她硬生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她偷偷地看了手機好幾次,但屏幕依舊漆黑一片,顧琰之還是沒有回複。
盡管她也不知道顧琰之有沒有解決辦法,但是起碼她有人可以商量。
但是現在……
她絕望地想,要是現在衝到路邊讓車撞一下,或者找把水果刀捅自己一下,是不是就能借口有傷不下水了?但遺憾的是,這一路平坦順利,根本沒給她任何自殘的機會。
越靠近遊泳館,言茉越緊張,整個人緊繃得像一張拉了滿弦的弓。
周寒彰將她的狀態盡收眼底,突然道:“小宋,你好像很緊張啊?”
言茉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幹笑:“我這是激動,好久沒遊泳了。”
“被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激動!”包公興致勃勃地接話,“我倒是要看看,我們倆誰更厲害。”
嗬嗬,不用看了,當然是你,你會遊,我卻連刨都不會。
因為去遊泳是臨時決定的,大家都沒帶泳褲,所以幾人幹脆花點錢在遊泳館門口買一條。男生的泳褲沒什麽花樣可言,都是黑撲撲、灰撲撲的一片,毫無設計感,於是其他人都是草草選擇就完事了,隻有言茉在泳衣店裏左挑右選,半天沒搞定。
“小宋,你好了沒?就等你了。”
“好了好了。”
言茉胡亂應著,急出一頭冷汗。
就在她付錢的間隙,口袋裏的手機輕輕一震,言茉頓時一陣狂喜,連忙掏出手機。
果然是顧琰之的號碼!
言茉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顫抖著點開信息,結果裏麵隻有一行字,一行簡單到讓人吐血的字——
無能為力,自求多福!
什麽鬼?
他怎麽可以見死不救?不是都說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了嗎?他對自己的未婚妻怎麽還能這麽冷酷無情?
一瞬間,絕望的氣息漸漸籠罩全身,言茉覺得整個世界都快要崩塌了。
就在大家的耐心都快告罄的時候,言茉終於磨磨唧唧地拿了一件泳衣過來。
大家看到她手上的東西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宋,你也太保守了吧?”
言茉手裏拿著一件帶著背心的防曬款泳衣,還是今年夏天剩的最後一件,她逼著老板從箱底下翻出來的。可是,不買這種,難道讓她一個女的就穿著泳褲出現嗎?盡管小o可以模擬出男人的形態,但她也不好意思裸奔啊!
“小宋,買這種款式,你不會是不好意思露出上半身吧?”
“就是,這麽扭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黃花大閨女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著,急得言茉麵紅耳赤。
周寒彰站在一旁愜意地抽煙,欣賞夠了她的窘迫之後,這才掐滅了手裏的煙,不緊不慢地開口:“走吧。”
“走走走!”
幾人直奔售票處。
眼瞅著越來越近的入口,言茉的臉色越來越白,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向地獄之門靠近一步。
她根本不會遊泳,一下水鐵定要穿幫。而且,泳池中人那麽多,她穿得這麽少,萬一有了肢體接觸而被人發現她是個女人,地獄的大門豈不是要向她敞開了?!
到時候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她簡直要哭了。
眼看著幾人就要進入場館,這時,奇跡突然發生了。
一名工作人員突然攔住了他們。
“不好意思各位,由於館內的部分電力設備出現故障,泳池恒溫係統無法運行,所以今天不營業了。”
“……”
“可我們錢都付了。”
“請各位到售票處退款,給各位帶來了不便,非常抱歉。”
真掃興!怎麽這麽剛好呢?
但是場館設備出現故障,他們也無能為力,隻好掃興而歸,分別之前,相約下回再來。
言茉就這麽渾渾噩噩地跟著大家走出了遊泳館,直到馬路上的車馬聲浪傳入耳中,她這才反應過來,警報解除了!
一瞬間,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她長舒一口氣,隻覺得雙腿一陣發軟,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而在言茉沒注意到的地方,周寒彰的眼中一抹冷光閃過。
心中所想,幾乎已經能夠得到驗證。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和眾人分開後,他撥通了上回那個號碼:“顧琰之的資料搜集好了嗎?”
“好了,我立刻發給您。”
大家回家的回家,回警局的回警局。言茉和大家告別後,坐上了公交車,直奔湖邊的別墅。
到了家之後,她發現顧琰之早就回到家中,正愜意地坐在客廳裏喝茶。
“顧琰之!”言茉氣勢洶洶地衝到顧琰之麵前,一拍桌子,大聲問道,“遊泳館設備故障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顧琰之慵懶地抬了抬眼:“不然你以為天下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果然!可是——
“你有辦法怎麽不早說呀,你還騙我!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死了?”
看著言茉緊張又激動的表情,顧琰之傲嬌地想著:這麽快就告訴你有解決辦法,怎麽能讓你深刻感受到把身份換回來的重要性呢?!
言茉氣呼呼地坐到沙發上。
不過氣憤過後,她很快又發起愁來。
“喂,他們說下回還要找時間去,怎麽辦?總不能下回再說設備故障吧?”
看著言茉那慌亂崩潰的模樣,驀地,一抹促狹的光芒從顧琰之漆黑的眼底飛閃而過。
隻見顧琰之突然移開了目光,淡淡地道:“唯一的辦法就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什麽意思?”
“現在就開始學遊泳。”
言茉呆呆地看著顧琰之,以為自己聽錯了。
遊泳,她嗎?怎麽學?臨陣磨槍,又亮又光嗎?
言茉欲哭無淚:“我就是隻旱鴨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學不會的。”
顧琰之輕哼了一聲,自信滿滿地說:“你當然學不會,不過也要看誰教。”
“你要教我嗎?”
“不然你還想誰來教你?”顧琰之想到教授遊泳可能會發生的親密肢體接觸,臉上飛上一抹紅暈,“像你這種朽木,除了我,誰還能化腐朽為神奇?”
言茉完全不相信自己,卻又被顧琰之的自信給驚到了,好半晌她才結結巴巴地反問:“我真的能學得會嗎?”
她不相信自己,但是,麵前這人可是顧琰之呀!
也許他真的有什麽過人的秘訣呢?能讓她一步登天?
結果顧琰之的下一句話就一劍刺破了她幻想的泡沫。
“你想太多了。”
言茉的目光頓時如落入水中的火把一般,“噗”的一聲,滅了。
“但是,我可以保證你掉進水裏不會被淹死。”
嗯,說得也有道理。
也許還有下一次,難道等著穿幫嗎?
好歹在這之前先努力一把,說不定真的逆襲了呢?
“那……學吧?”言茉弱弱地開口。
顧琰之滿意地揮揮手:“去換衣服。”
傍晚,天暗得很快,轉眼間白晝就拉下了帷幕,天地間由夜色悄然接手。
院子中的泳池是恒溫泳池,定期有專人清理,即便是多日未用,依舊是清澈見底。水池底的景觀燈被打開,明亮卻不刺眼的燈光映照出一池的湛藍波光。星空下,仿佛一塊從九天之上落入凡間的藍色寶石,鑲嵌在這曠野之間。
水光映著山色,燈光襯托樹影,美不勝收。
不過此時的言茉卻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她正哆哆嗦嗦地裹著厚厚的珊瑚絨浴袍,從屋內走出來。初冬的寒風吹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顧琰之早就等在了泳池邊上,這麽冷的天氣,他居然隻穿著一條泳褲,臭美地**出有八塊腹肌的上半身,完美的身材比例讓他帥得根本不像一個真人,而是一尊立在池畔的玉石雕像。
言茉羨慕地看著顧琰之,暗暗感歎,身體真好啊!真抗凍啊!
顧琰之似乎非常享受言茉的這種目光,一向冷淡的目光都忍不住染上了一層得意的色彩。嗯,這個女人,果然還是很迷戀他的肉體的。
而就在言茉瑟縮著走來時,顧琰之也仔細地用目光逡巡著麵前的人。
夜晚的燈光,給她打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雖然一頭長發被剪掉著實有些可惜,但短發的她卻透露出幾分俏皮與可愛。
嗯,這副樣子,他滿意極了。
“熱過身了嗎?”
“嗯。”上回抽筋的慘痛教訓還曆曆在目,她可不敢再重蹈覆轍。
顧琰之點點頭,朝她伸出手。
不料顧琰之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言茉猛地停下腳步。她戒備地看著他:“你不會又想像上回那樣把我一腳踹到水裏吧?”
旖旎的氛圍頓時**然無存。
顧琰之黑著臉:“我沒那麽無聊,下去。”
得到了他的保證,言茉這才放心地坐到岸邊,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去試了試水溫。
她發現水溫不僅沒有想象中冰冷,還帶著一股溫暖的熱氣。
原來這恒溫泳池是特別定製的,溫度可以調節到三十度以上,顧琰之早就將溫度調到了最高,此時的泳池如同溫泉一般溫暖。
言茉這才放心地解開浴袍,“嗖”地一下,浸入了溫暖的水中。
她的身上穿著一套三件套的泳衣,本應該是很保守的款式,但寬大的白色蕾絲罩衫遇到水便輕輕漂浮而起,露出了一截不堪一握的纖腰。白皙的長腿在水中若隱若現,平白多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浪漫風情。
她的兩隻手緊緊抓住池子邊的扶手,隻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頸在水麵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像一條美人魚。
“然後呢?”她問。
顧琰之的眸色一沉,如一條矯健的白鯨一般躍入水中,然後扶著她的腰,將她拉到泳池中央。
貼身的教學,讓兩人的肌膚在水中大麵積相觸,他扶著她細膩的纖腰,溫熱的水中,似乎有一絲電流閃過。
顧琰之不禁一陣心猿意馬,明明是要色誘對方,卻反而被色誘,這讓他有些氣惱。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自然,他幹脆嘟囔了一句:“認真點學!”
言茉很無辜,她哪裏不認真了啊!
但言茉的運動天賦果然差到用“糟糕”來形容都是羞辱了這個詞語。
好在顧琰之的教學方式雖然簡單粗暴,卻非常有效。天生運動廢材的言茉竟然在他手把手的指導下,漸漸掌握了一些在水中遊動的技巧。
言茉發現,強大基因的擁有者,就是無論在哪個方麵,都能勝人一籌。就算當起老師來,也讓別人望塵莫及。哪一天就算狗尾巴花先生不想當總裁了,也會是一個非常成功的遊泳教練!
不過言茉沒想到的是,能夠讓顧琰之這麽耐心去教的人,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也隻有她一個。
很快,言茉發現自己竟然能浮在水麵上了。
發現這個奇跡後,她興奮地拍打著水麵。
“顧琰之,你看到沒?我會遊了!我會遊了!”
顧琰之有心顯擺,在泳池中像淩厲的劍魚一般遊了一個來回,這才回到言茉的身邊。
“我這才叫遊,你那最多是刨。”
“那我好歹會刨了啊,我以前一下水就會淹死的。”言茉心情大好,壓根不理會顧琰之的挖苦。
“也不看是誰教的。”
我們的狗尾巴花先生,還真是三句不離自戀啊!
然後,顧琰之又教了她如何在水中換氣,以及如何在下沉中浮上水麵。言茉感覺自己全身那僅存的運動細胞都在今晚被顧琰之給徹底挖掘了出來。
靜靜的夜裏,碧藍的池水“嘩啦啦”作響。
初冬寒冷的戶外泳池中,卻溫暖如春。
太過沉浸其中的兩人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推開了虛掩的鐵門,穿過鵝卵石小徑,走了進來。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兩人的身子這才一僵。
“老大?”
顧琰之轉身望去,就見扶疏的樹影外,站著一個目瞪口呆的人。
肖子白?
他怎麽會在這裏?!
肖子白表示自己非常無辜。
作為公司的副總兼總裁特助,他每天都要處理一大堆公司的事務,尤其在有大項目來臨的階段,他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結果他累死累活拿著一疊合同去找顧琰之時,卻發現一向拚命的老板竟然提前下班了!這份合同要得十分急,沒有顧琰之的簽字,無法進行下一步的合作,如果等明天再簽,定然趕不上早上的會議,肖子白連忙聯係顧琰之,卻沒想到電話根本沒人接,於是肖子白隻好決定將文件送到顧琰之家中。
但他沒想到人剛到門口,就聽到一陣水聲和隱約的說話聲。
肖子白簡直呆若木雞。
他們這個患有接觸厭惡症的高冷冰山Boss,在這個美麗的周末夜晚,竟然在家中和一個人戲水?!
難道老大找到了世界上第二個他願意觸碰的人?
怪不得這幾天老大總是露出奇怪的笑容,原來是遇到了人生的另一春!
但是言茉怎麽辦?
一時間,肖子白的心情十分複雜。既為了老大不再沉溺於過去而開心,卻也為了言茉而不值。
萬一哪天言茉要是找到了……那豈不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由於肖子白的出現,全身濕漉漉的言茉,頓時成了一條驚慌失措的魚。
肖子白來這裏做什麽?
她又該如何解釋,一個失蹤了這麽久的人突然出現在顧琰之的家中?
但此時言茉想要回屋已經來不及了,所幸她並未將小o給丟在屋內,情急之下,她立刻調出了光屏,瞬間將自己變回了宋廉的模樣。
但是不等她鬆一口氣,更悲劇的事情發生了。
她光顧著調出光屏,結果一不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水裏栽了下去。情急之中,言茉發出了一聲驚呼。
就這一聲驚呼,讓流動的空氣徹底凝固。
安靜的夜晚,瀟瀟暮色下,肖子白愣在當場。
是他的耳朵壞了,還是這個世界壞了?如果他沒有聾的話,那個聲音……是個男人吧?!
而且好像還似曾相識!
他們家有接觸厭惡症的顧Boss,不僅在泳池裏和一個人戲水,還是和一個男人……
肖子白頓時覺得自己的三觀快要崩塌了,理智快要湮滅了,差點就要徹底懷疑自己的人生了!
言茉尖叫完之後,腦子更是一片空白,她立刻捂住了嘴巴,但已經於事無補。
而風暴中心的顧琰之,更是一陣崩潰。他怒瞪著肖子白,結果一轉頭,卻看到言茉頂著一張男人的臉做出捂嘴巴、瞪大眼這樣的表情和動作時,他心裏的那根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顧琰之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青,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從水池裏起身,看似非常鎮定地走到了肖子白麵前,擋住了他好奇的視線。
“你來幹什麽?”
肖子白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來……來送文件,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東西呢?”
“在……在這裏。”
“走。”
“哦。”
肖子白嘴上應著,頭還是往泳池那邊探,下一秒就聽到顧琰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眼睛不想要了嗎?!”
肖子白打了一個激靈,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和顧琰之一前一後往屋內走去。
顧琰之走進屋內,拿著毛巾擦了擦手,這才接過肖子白遞過來的文件。
他做事一向嚴謹,即便在這種時候,他依舊認真地翻看完所有文件後,才在上麵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將文件推到肖子白的麵前,冷冷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肖子白看著顧琰之和他中間隔著一段距離,不禁苦著臉。他的老大和他認識了這麽多年,從同學到同僚,隻能保持這樣的距離,但卻可以和別的男人洗鴛鴦浴!
肖子白頓時覺得好難過!
什麽叫差別待遇?這就是差別待遇!
“老大,泳池裏那……那是……”
顧琰之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不該問的不要問。”
不該問的……這句話更是炸出了肖子白的無數遐想。
不該問的啊!什麽是不該問的?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人是一個禁忌的存在?
是不是又意味著……顧琰之和這人,有了超出友誼的關係?!
肖子白從顧琰之的家中出來之後,整個腦子都是暈的。
千般猜想最終匯總成了一句話:他家Boss不會真的——遊泳訓練因為肖子白的闖入而提前結束,言茉和顧琰之都沒有了再繼續的心思。
言茉耷拉著腦袋,跟在顧琰之的身後走進屋子,一邊走一邊忐忑地問:“顧琰之,你說肖子白不會想多了吧?”
聽到這話,顧琰之就一陣火大:“好好的,你幹什麽又變成男人的樣子?!”
言茉低聲囁嚅:“我不是故意的……”
麵對她那無辜的表情,顧琰之心頭又是一陣發堵。
“你完全可以變成別的女人,為什麽偏偏是那個家夥的樣子?!”
“我這不是一著急,忘了嗎……”
“所以你在泳池裏泡久了,水都進腦子裏去了嗎?”
言茉被訓得一臉委屈,然後轉念一想,又著急起來:“天哪,他該不會出去亂說吧?我住到你家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會穿幫的!不行不行,我還是搬回去吧。”
顧琰之終於忍無可忍:“你閉嘴!”
言茉可憐兮兮地看著顧琰之,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於是,下一秒,顧琰之所有的不爽與怒氣盡數被這個噴嚏徹底打散。
他的心頭忽而一軟,沒好氣地道:“我已經叮囑過他了,你別瞎操心,先去洗澡換衣服。”
“哦。”
警報解除,言茉頓時鬆了一口氣,裹著浴袍一溜煙往樓上跑去。
這邊言茉剛鬆了一口氣,那邊肖子白和蘇譚卻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
公寓中,蘇譚坐在沙發上,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樣:“你確定,是個男人?”
“我確定。那背影、那發型、那聲音,不是個男的,難道是人妖啊!”
蘇譚一時半會實在無法消化自己聽來的消息,她那將近三十年感情生涯都毫無動靜的表哥,怎麽會在短短幾個月內經曆了從戀愛到愛上男人的過程呢?
這不科學!
“會不會是我哥的好哥們之類的?”
“你哥要是有好哥們,我們會不認識嗎?”肖子白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測,“再說了,你哥會和好哥們貼得那麽近,護得那麽緊?我這個當了十多年好哥們的人怎麽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難道你想享受一下?”
“少岔開話題!”
“好吧。”蘇譚堅定的信念搖搖欲墜,“可是,怎麽可能呢,我哥他一向是正常的呀!”
“你怎麽知道他是正常的?”
蘇譚被問得無言以對。
肖子白又分析:“這些年,老大可是一個女朋友都沒交,唯一一個能夠靠近他的人就是言茉,她還失蹤了。自從言茉失蹤之後,老大哪天心情是好的?那臉黑得,恨不得和山西的煤礦媲美。但是這幾天老大的心情突然轉好,你不覺得奇怪嗎?”
蘇譚無言以對。
於是兩個人湊在一塊越討論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
“其實我覺得我哥彎了沒什麽。我們曾經都想過,隻要我哥願意和一個對象在一起,對方是男是女或者是外星人,我們都很支持。但是……言茉怎麽辦?”
“對,言茉還下落不明,老大就琵琶別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