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戲江

晦暗燈火一半籠在雅靜竹舍裏,一半散在窗外霏霏霧雨中。青衣白裙的女子將那盞模樣精致的銅燈捧在手心,冰冷燭光映出她無比珍重的神色。她終於點燃這盞聚魂燈,在這個無月涼雨的夜裏,像萬千黑暗中一點螢火之光,承載了厚重期望。可那期望到底也是自欺欺人,燭光在她慘然麵色中緩緩暗下去,直至熄滅。她神色茫然看著被夜風打濕垂在窗欞的翠色竹枝,似在問他,又似在自語:“你到底在哪裏……”“你也在找人嗎?”微掩的門口傳來少年悲涼嗓音,她方才陷入回憶中竟不曾發覺有人,回過身時麵上已恢複往日清雅的笑,似乎之前令人窒息的悲傷隻是錯覺。玄青衣衫被夜雨打得透濕,他的眼睛像腰帶鑲嵌的那顆藍寶石一樣被風雨掩蓋了光華,毫無神采。一滴雨水自眼角滑下,清俊麵貌卻有久經風霜的悵然。

“我也在找人。別人都說她死了,可我不信。”綁在手腕的半張銀狐麵具泛出清冷光芒,“有人告訴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就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但問題的答案可能會極其殘酷,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找你。”

說話間,流笙已經從內室端了一杯熱茶和一隻盛著赤紅之水的茶盞出來。他捧著茶杯,冰涼指尖漸有溫度:“若她還活著,我想找到她。若她死了 ……”像是十分抗拒這個答案,他抿著唇,搖頭,“她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