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茶舍一時靜寂無聲,他像是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看著水波**漾的茶盞眉頭越皺越緊。

已變為清澈之水的茶盞仍有畫麵繼續展現。

是那樣荒寒的一個夜,說從未愛過他的女子跪在皇帝的腳下,不住地磕頭求情,求皇帝放他一條生路。

她說,如今許萬裏名聲已臭,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賣國通敵的罪人,兵權已被收回,他的生死已不重要,隻要放他安然離開,那些她與皇帝來往如何陷害許萬裏的書信她會立即銷毀。一旦許萬裏死去,書信就會被她早已安排的人公之於眾。

她果然還是為他留了一條後路。

若書信流出,皇室對許萬裏所做的陷害之事便會暴露,屆時的局麵勢必難以處理。就算皇帝心有不甘,也隻能按照她的要求放許萬裏離開。

隻是遭受了嚴刑拷打的他忘記了一些事情。他隻記得要逃離上京,逃離朝廷,記得他曾與一個人有過約定。

他們約定在孤雪山下蓋一間屋子,看盡秋日,賞遍桐花。

而那個明明陷害他又不顧一切救他一命的姑娘呢?

他向流笙問出這個問題。

“那個姑娘啊。”流笙笑了笑,看向風雪四溢的天,“她竟敢威脅這天底下身份最尊貴的人,你說她能有什麽樣的結局呢?”

皇帝派去的殺手找到她時,她就站在孤雪山上的那棵桐花樹下。

他透過晶瑩茶盞,能清楚地聽見她的嗓音:“我答應陪你看這桐花,便不會食言,我會在這裏,永遠陪你。”

最後的畫麵,是迸濺的鮮血染紅了樹冠枝丫,那個姑娘睡在樹下,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他笑了笑,將麵前的熱茶一飲而盡,像是沒有半分悲痛:“多謝你讓我想起一切,我該去履行約定了。”

他走出茶舍,走進風雪,走向那個口是心非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