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衛辭

黃泉之上,奈何橋下,有河名忘川。忘川河水滌人世七情六欲,凡靈魂皆從中渡,一生清白上奈何,故而河水萬年赤紅,是人心之顏色,亦人性之渾濁。流笙立於河岸,把玩手中白玉瓷瓶,良久,將瓶內清澈之水緩緩倒入忘川。橋上老嫗看著這一幕,朝流笙拜了一拜:“靈主,這水比以前清澈了許多,想來不多日便可褪去赤紅變為清淨,靈主再不必為此奔波心傷。”她將瓷瓶收進袖中:“我於塵世之中聆聽人間大愛,並不覺得是奔波之事。”想了想,唇角攢起淺笑,眼底卻有淒涼之意,“我聽過很多故事,見過許多愛情,依舊無法將它看透,世間情愛最為傷人,卻無人能避。”彼岸花在她腳下盛開,極目赤紅中,唯她一人白衣風華。這樣清冷如神祇的女子,沒人會想到她曾經有過怎樣淒烈的過往。

流笙回到忘川茶舍,背著重劍的男子似乎已經在此等待多時,清俊麵容滿是憔悴,看見流笙時眼裏猛地迸發兩團亮光,隨即風一樣撲到她身邊。“我等你很久了!快告訴我,衛辭在哪裏!”他迫不及待,她卻不急不緩避開他,推門進茶舍,他火急火燎地跟進來,嗓音透著暴躁:“你是啞巴嗎!我在問你話!”流笙悠悠打量他一眼:“公子,求人可不是你這個態度。”他抿著唇,棱角分明的臉上是常年慣有的狂傲,隻是被他壓得低低的:“我並不是在求你。聽人說講一個故事便可換你一杯茶,問你一個問題,我不要你的茶,我隻想知道衛辭在哪裏,我一刻也等不了。我用我的故事,換衛辭的下落,這是交易,不是求你。”哪怕是這番境地,骨子裏的風骨傲意仍然不願丟棄,流笙覺得這個人很可愛。“那要看你的故事值不值這個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