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神病院

看上去眼鏡是一個特別狡詐的人。他向方軍他爸爸作了一個小小的手勢,他們兩個便上方軍他爸爸的房間去了。他們大約談有二十分鍾,才從房間裏走出來。

眼鏡拿起我放在客廳角落裏的背包,說:“方軍去旅遊這一趟,都帶回啥好東西了?也不讓我們大家來分享分享。”

說著,他已經從背包中抽出那把鋤佞金刀,紅手帕亦然在刀柄上係著,那顆虎牙還好好的在上邊。他一拿出來,幾個年輕人們紛紛圍攏過去,都說不知道這是啥東西。

我有點急了,撥開眾人,一把奪過鋤佞金刀,很不友好地說:“不要亂動我的降魔杖!”

這一句話,引得他們哄堂大笑。

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這也叫覆水難收吧?當我後悔不該那麽說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我一直在心裏埋怨自己,怎麽那麽地存不住氣啊!

一個胖女孩對眼鏡說:“方軍律師沒有考上,倒當上法師了!”

她這一句話,又引得年輕人們大笑起來。

我再也憋不住了,怒吼道:“我本來就是斬鬼除妖的法師!”

聽到這句話,雪兒也慌了,她到我身邊,說著:“方軍!”想伸手捂住我的嘴,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好意思,隻得緊緊地摟住我,她什麽也不再說了。

這一會兒,我真的像是著了魔似的,質問那些年輕人們:“你們知道,你們為什麽能生活在平安和幸福之中嗎?你們知道,是誰在你們那平安和幸福的生活背後,付出了心血和汗水嗎?在你們看來,隻有警察才能保護公眾安全,而那些奮鬥在看不見的戰線的人,你們注意到了嗎?正是我們這些被人瞧不起的斬鬼師們,一直在和那些試圖殘害生靈的妖魔鬼怪們,作著殊死搏鬥。你們要支持我們 的工作,而不要嘲笑我們的行為。”

方軍他媽媽眼含淚花,拉著我的手,輕輕的說:“兒子!”

她不是被我的慷慨陳詞所感動,而是出於母親對兒子的同情和憐憫。還有那種深深的母子情緣。

雪兒也用那種乞求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在安慰我,也好像在製止我,連連地呼喚著:“方軍,方軍!”

眼鏡偷偷地用手扯扯方軍他爸爸,被我發現了,我說:“眼鏡,你看你那鬼鬼崇崇的樣子,一看你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知道在你那閃光的鏡片後麵藏著的是什麽嗎?那不是你的一雙眼睛,而是你深藏不露的心機。你總以耍陰謀,施詭計為能事,毫不客氣地挖同事的牆角,不顧別人死活,而踩著好友的肩膀往上爬。這就是你,一個陰險小人。”

方軍他爸爸嚴厲地說:“方軍,不要再說了!”

胖女孩附和道:“是啊,不能這樣說的。”

“就你!”我指著胖女孩說,“一個沒有主心骨的人哪!你也混在他們的群中,你能得到多少好處?看看你的形體吧,你還指望有誰能喜歡你?作夢去吧!除非你心甘情願地作人家的肉蒲團!”

胖女孩竟然哭了起來。

雪兒真的捂住了我的嘴。她附在我耳邊,像是親吻,又像是在說悄悄話,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我耳朵裏響起:“霍金輝,你要作什麽?”

看看雪兒,她仍然附在我耳邊,嘴唇一動不動,而別的人卻在竊竊私語。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是啊,我剛才說了什麽?他們為什麽都那樣看著我?這是怎麽了?

漸漸地,我的心情平靜下來,自顧自地端起茶杯,細細地品味。而方軍的爸爸媽媽卻把雪兒喊進他們的房間去了。這一群青年男女,小心謹慎地陪在我的身邊。唯恐我對他們有攻擊的行為發生。

當雪兒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她微笑著走向我。

“方軍,”一到我身邊,她就親熱地坐下來,緊緊地依偎著我,說,“為了讓你的父母喜歡,我們就聽從他們的話,好嗎?”

“我沒有不聽他們的話呀?隻是剛才有些激動,但我又不是針對他們的。”

“是這樣的,”雪兒說,“他們想陪你一起上醫院檢查檢查,如果沒有什麽病的話,皆大歡喜。假如查出了病,我想,你也能很好地配合醫生的。你能作到,是嗎?”

“我能作到!”

雪兒一語雙關地說:“方軍,有我在,你什麽也不要怕。”

我聽出了雪兒的意思,雪兒有那麽高超的法術,我們還能怕什麽呢?

方軍的爸爸說:“那麽我們下樓吧!”

雪兒陪著我,玉嬌跟在後邊,方軍的爸爸媽媽以及那一群方軍的朋友們都跟出了門。到樓下,一輛“120”車正停在那兒。他們引領著我,到了那輛車邊。這是讓我坐的?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管他呢,坐就坐,為了讓方軍的父母開心並放心,我隻好隨他們的心意了。況且,還有雪兒跟著。我總認為,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雪兒的。隻當是玩玩吧!

方軍的父母,雪兒和玉嬌陪我上了車,那一群朋友們卻站在車下。

那輛“120”在市區行駛了好久,才到一家醫院門口,我看見那門口的牌子上是“鄭州市精神病醫院”。這好,他們把我當成精神病人了。車一直到院子裏才停下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被人五花大綁地送往病房樓,在我的印象裏,隻有犯了法的人才會被繩捆索綁的。而這個人犯了什麽法呢?他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一切。

他掙紮著說:“我沒有病!”

他們陪我到門診樓的二樓,一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接待了我們。

據說,每一個到精神病醫院的精神病人,都會毫無例外的說自己沒病。比方說剛才我們在樓下看到的那個男人。那麽,說自己有病,不是等於承認了自己就是精神病人嗎?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有聽那年輕漂亮的女醫生問我什麽了。

醫生先問了方軍的父母有沒有精神病史,家族中有沒有精神病人。他們的回答都是否定的。醫生讓方軍的爸爸複述了我“發病”的經過。

醫生說:“可能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從他沒有對人進行攻擊來看,他目前隻屬於妄想狂。”女醫生問我:“你就喜歡看什麽玄幻小說呀?我也挺喜歡的。”

遇到這樣的庸醫,我又能怎麽辦?我便如實對她說:“別說看玄幻小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玄幻小說。我隻看過中國古典四大名著,還有四大譴責小說,以及三言兩拍之類。再就是外國名著。還有一本最好的書,那就是《荊楚祈禳》,你看過嗎?我看,你是玄幻小說看多了。”

女醫生又問我:“你那把金刀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相信我的話嗎?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因為我說出的話,你統統認為是一個精神病人在說話,所以,我說出來還有什麽意思?”

女醫生說:“還好,你是第一個承認自己有病的人。那麽,你的病就會很容易治愈。隻要你能主動和我配合,我相信,有一個月,你就能康複出院。”

“不是我能康複,是你的醫術太高明了。”

女醫生笑了,她說:“你這話說得有點早了些,留到出院時候再說也不遲。”

這意思就是說,我必需要住院了。似乎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女醫生的微笑服務作得真是到家,她就那麽一直地微笑著,等待著方軍他父母的反應。

方軍的爸爸對方軍他媽媽說:“就按照楊醫生說的辦吧!我這就下去辦理住院手續。噢,對了,淑慧,你也跟我一起下去吧,說不定還要拿些什麽東西。”

雪兒和方軍他爸爸一起離開醫生的門診室。

女醫生笑看著我,問:“你的那把金刀真的很不錯,如果真的是純金的,那可值不少錢啊!是從古玩城淘來的吧?”

反正她已經把我當成病人了,我說什麽話她都會認為是一個精神病人在說話,於是,我就說:“尊敬的楊醫生,請你不要一口一個金刀的,它是我的降魔杖,沒有它,想降妖除怪,隻能是空談。再說,我的降魔杖是有來曆的。金刀是大宋皇帝賜與我們的,上麵係的紅手帕,那也是我的一個金手指。還有那顆虎牙,是從老妖婆變成的老虎嘴裏拔下來的。而這根降魔杖,是經過神農大帝指點的。”

當著我的麵,楊醫生對方軍他媽媽說:“病得不輕啊!”

方軍他媽媽愁腸百結地說:“楊醫生,孩子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他的病給治好啊!”

方軍他爸爸和雪兒終於回來了,他們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他把手續交給楊醫生,她便領我們到病房樓。

楊醫生捺響了門鈴,厚重的大鐵門才緩緩地打開。同時,從門縫裏探出一個人頭,那人說了聲:“楊醫生好!”

楊醫生說:“有新病號了!”

看門人這才把我們放進去。

我們一進去,立即就圍上來一群神情木訥的人,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年紀都和我不相上下。難道他們都是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