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去後台，告訴經理，讓她唱完後過來。”曹一身後的男人餘長鳴正看得癡迷，聽到曹一的吩咐，急忙回過神連應了幾聲，依依不舍地又往台上瞟了兩眼，便再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地往後台跑去。
台上的歌舞仍在繼續，餘雪端坐在曹一的旁邊，臉上掛著她一貫的笑容。自從她剛剛被帶過來，她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曹部長絕非善類。
“餘小姐的歌唱得真是不錯，就連上海當紅的歌星也不過如此。不過是一個多月沒來，想不到這次一來就給我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曹部長您過獎了，我隻不過是會哼兩首小調罷了。”
“不驕不傲，我喜歡。”說著便將一杯酒遞到餘雪嘴邊，身體也向前靠了一大步，“今天能高興能夠認識餘小姐，來，我敬你一杯。”
對於這種突然的親近，餘雪雖然感到非常不適，臉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那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謝謝曹部長抬愛，我先幹為敬。”一邊笑著答謝，一邊自然地將身子往後移了移。
餘雪雖然之前不曾見過這個稱作曹部長的，可單憑自己過來之前，經理的那番特意囑咐和再三交代便不難看出，這個人是仙林得罪不起的。
曹一看到有意遠離自己的身體，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更加有深意，“像餘小姐這種氣質，一看就不適合長待在這種地方。”
餘雪一邊躲避那如藤蔓纏繞過來的手臂，一邊笑著打趣：“曹部長說笑了，歌女當然要待在舞廳了，曹部長，我敬您一杯。”
說著便直起身子去拿桌上的水晶杯，卻不想手被人騰空的握住，曹一似乎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她，他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到不了手的，當然這個也不會例外，“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看著曹一直直地向自己壓過來，滾燙的氣息讓她瞬間無處可逃，正當她快速思索著如何脫困之時，一杯紅酒突然從天而降，餘雪瞧著自己的衣服被灑濕，便迅速抽身站起來故作整理著，曹一也隻能一臉敗興地怒視著眼前這個肇事者。
餘雪再次抬起頭，竟吃驚地發現，剛剛幫自己解圍的人竟是佟銘，“對不起，剛剛有人絆了我一下，真的很抱歉。”
曹一有些發怒：“沒用的東西，還不快給餘小姐道歉。”沒等佟銘開口，餘雪就搶先一步開口，“這裏本來燈光就不好，不礙事的。”
“還愣在這幹嘛？還不趕快給我滾。”一旁的餘長鳴嚷道。
看到佟銘離開，餘雪便緊隨其後撤離，“不好意思，我先去換件衣服，曹部長，那就先失陪了。”
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就這麽消失，餘長鳴對曹一的無動於衷大為不解，“曹部長，您就讓她這麽輕易走了？”
曹一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入，緩緩地起身，“這種事來日方長，而且今晚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說罷，兩人便消失在出口的拐角處。
“餘雪，聽說這次你又被我們曹部長給瞧上了，那我可是要恭喜你了，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曹一可不像方明浩，凡是讓他盯上的，管你是清純少女還是貞潔烈婦，可沒一個能逃得過的，所以我勸你，既然逃不了，還不如好好伺候著，說不定還可以撈個姨太太當當，也省得和我們擠在一起搶飯吃，豈不是皆大歡喜。”
對於露露的話，讓餘雪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她知道，露露剛剛的那些話並不假，這次自己可以僥幸逃過，那下一次她還能這麽幸運嗎……
佟銘回到家，看到桌上擺著一隻肥肥的燒鵝，環顧四周卻不見佟晚舟的身影，不免有些著急，“這麽晚了，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說著順手拿起剛脫下的大衣就往外衝，豈料一開門便和從外麵進來的晚舟撞了個滿懷。
“這大冷天的，又這麽晚了，你去哪了？”佟晚舟連打兩個冷戰，將手裏的蠟燭放在桌上，“剛剛來人通知，說是一會要停電，我又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就出去買了兩根蠟燭。”
還不等佟銘開口，晚舟又指著桌上的燒鵝，“你還沒吃飯吧，這是我們老板給員工們發的福利，趁熱吃。”
以前佟銘總是說一見到這些油膩的東西就反胃，可如今吃起來卻是難得的美味，看著佟銘吃得津津有味，晚舟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哥，你什麽時候學做長壽麵的？”
佟銘微微一頓，抬頭說了句，“以前見你愛吃，就跟著大娘學的幾天，不過這次是我第一次做，還不錯吧，原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天賦，早知道就不學什麽畫畫了，什麽用處都沒有，還不如改做廚師好了。”說罷便一臉得意地重新低下頭啃著手中的鴨脖子。
“看把你得意的，那天是我餓了，所以才饑不擇食，現在想想味道可真是不怎麽樣。”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後悔。”兩人一陣嬉笑過後，佟晚舟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哥，問你件事。”佟銘瞟了佟晚舟的一臉正經，故意擺出一副不正經的腔調，“有事問我就叫我哥，沒事兒的時候就佟銘佟銘的叫了不停，你哥我現在困了要睡覺，有事明天請早。”說著便丟下手中啃完的骨頭準備起身，下一秒便被佟晚舟重新扯了回來。
“別鬧了，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看到佟銘終於聽進去了，她才繼續問道，“哥，你在仙林上班，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餘雪’的女孩子。”
第二天餘雪剛到仙林，就看到自己桌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經理更是滿麵春風，“雪兒啊，你可真是好命，這方公子前腳走，後腳又來了個曹部長，看來這仙林你是待不長啦。”
“這東西我不要，經理，麻煩你幫我退回去。”看著餘雪一臉的嚴肅，不像在開玩笑，經理的臉也瞬間冷了下來，“餘雪，做事可要有分寸，要是得罪了曹部長，我們大家都是要跟著倒黴。”
“經理，你聽我說，這東西……”
“東西我已經替你收下了，退是退不了了，要留著還是丟了你自己看著辦。”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後台。
整個晚上餘雪都提心吊膽的，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如果待會那個曹一出現，自己應該如何應對，曹一最終也沒有出現，可餘雪卻因為分心，無意中扭傷了腳。
佟銘準備下班，一出門就看到餘雪一隻手扶著牆，單腳著地，困難地慢慢移動著，便走上前，“你沒事吧。”
餘雪抬起頭看到來人，笑著搖搖頭，“沒事，隻是不小心扭了一下，過會就沒事了。”
“走吧，我扶你。”餘雪看著對方伸過來的手臂，卻沒有拒絕，在他的攙扶下餘雪就這樣一瘸一拐地走在上海的街上。
“謝了。”餘雪道謝後又補了句，“其實這句話在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就想對你說了。”
“不用客氣，你是晚舟的朋友，聽說你曾經幫過她，所以我幫你也是應該的。”
“晚舟，佟晚舟？”佟銘的話讓餘雪有一瞬的差異，沉思後重新抬起頭，眼裏原有的那種暖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隻有失望和淡漠，“我以為你幫我是因為信我，卻沒想到是為了她……”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不再打算去糾結這所有的一切，“你回去吧，替我告訴佟晚舟，是我命該如此，所以這件事她不用自責，以後我們兩個也各不相欠。”說完，不等身後人出聲，便用力撥開對方的攙扶，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曹一在送禮後第三天的晚上才露麵，餘雪看得出今天他的興致特別高，剛喝了一杯就有人匆匆過來對著曹一的耳朵一陣暗語，隻見他聽後更是大聲稱好，“好，你告訴他，這件事做得漂亮，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曹一喝了一口酒，兩眼隻放光地盯著餘雪，一臉壞笑地問道，“我送你的禮物怎麽樣？還喜歡嗎？”
餘雪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小心翼翼回著話，“當然喜歡，不過所謂無功不受祿，您送給我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怎麽承受得起，還是……”
“喜歡就好，往後隻要你聽話，這點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麽，來，今天我高興，再陪我喝一杯，來，喝完它。”在曹一的一番進攻下，一瓶酒已經被餘雪喝了一大半，現在她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不適，便趁著自己僅有的意識起身，準備離開，誰知剛起身的下一刻，便被曹一重新扯了回去，緊緊地將她按在自己懷裏。
“曹部長，請你放開我，我有點不舒服，要回去了。”
“是嗎？既然餘小姐不舒服，那我這就送你回家。”說著，他對著身後人使了個眼色，便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將餘雪‘扶’了出去。
門外的徹骨寒風讓餘雪打了個冷戰，掙紮的雙臂也隨著她的清醒逐漸有了力量，可與兩名大漢比起來卻依舊遠遠不夠。
“你們放開我，聽到沒有，放開！”眼瞧著自己就要被帶進一輛車裏，看到曹一已經上了車，餘雪中心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懼，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放開我！快放開我！”
“放開她！”一道有力的男聲響起，餘雪抬起頭，看到佟銘炙熱的眼睛，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麵，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兩旁的男子因為佟銘的出現而暫停手上的動作，佟銘趁著對方發愣，一把將餘雪拉到自己背後。
曹一搖下車窗，瞟了一眼擋在餘雪身前的這個男人，開始隻覺得在哪裏見過，稍作思考之後便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那天的服務生。
想到這裏，曹一眼中掠過一陣陰狠，敢在自己眼皮底下耍花樣，是活得不耐煩了。
看到自己的手下不斷地與對方拉扯，曹一厲聲道：“住手！”
越過佟銘，他雙眼直直地盯著餘雪，別有深意的開口，“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勉強別人，既然餘小姐今天不願意賞光總有一天，沒關係，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己心甘情願上這輛車的。”
“開車！”車窗再次搖起，餘雪才鬆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兩隻手還緊緊地握住對方的衣袖。
“你沒事吧！”餘雪略微尷尬地鬆開手，搖搖頭，“我沒事，謝謝。”
餘雪匆忙地道謝，然後又匆忙地逃離，她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更不願意讓他認為自己總是在和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糾纏，雖然他已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個壞女人。
佟銘害怕她再出什麽意外，隻好跟在她後麵，不料對方卻越走越快，明明穿著高跟鞋卻能健步如飛，佟銘真心佩服最後她幹脆停下來，用手指戳了兩下後腦，無奈喊著，“喂！你先別走那麽快好不好，我那天的話還沒說完呢。”
終於看到前麵的人漸漸地地停了下來，他這才一步步走到餘雪麵前，“其實我那天的意思是，晚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不會不相信自己的朋友的。”說罷又擺出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抱怨，“看你平時柔弱的模樣，沒想到走得可真快，你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