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傍晚時分，佟晚舟站在‘仙林舞宮’門口，猶豫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再次踏進這扇大門，此刻的她不僅害怕麵對佟銘，更怕麵對餘雪，要不是因為自己，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她，那樣她就有可能擺脫這種不幸的命運，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在她發愣的期間，又有幾個醉醺醺的客人在那些舞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看著那些女人一麵笑臉相迎，一麵手忙腳亂地躲避著男人們的愛撫，佟晚舟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冷戰，慌忙地轉身急速地逃離這裏。
等她一口氣跑到劉家大門口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眼前明亮的燈光使身處黑夜之中的佟晚舟感到無比的刺眼，她一步步走進大廳，腦中飛快地思索著自己可以用什麽方法躲避對方，然後收拾行李走人。
可等她打開房門時，客廳中傳來的嬉笑聲頓時讓佟晚舟重重地鬆了口氣。
客廳裏那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此刻正好成了佟晚舟的保護傘，她迅速地穿過客廳，快步走進房間，待一切都收拾穩妥之後，便將自己提前給佟銘準備好的書信放在桌子上，信的內容很簡單，大概就是說工廠這幾天可能要趕夜，所以她需要暫時先住工廠幾天。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佟晚舟最後一次環顧四周，然後沒有半點留戀地轉身開門。
一出門她便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一堵肉牆，抬頭發現劉世昌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門口，而雙手正順勢地緊攬住自己的腰間。
“你幹嘛！你放手！”佟晚舟奮力地推開他，可還來不及衝出去便再一次被劉世昌給重新拉了回來。
看到佟晚舟一邊掙紮，目光一邊在四周搜索，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領帶，笑得很是無恥，“別看了，那個女人已經被我打發走了，現在這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晚舟，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會好好對你的，真的！你今天就從了我吧！”
說罷，便伸著頭將嘴往晚舟的臉上湊，佟晚舟快速地閃開，然後對著那隻緊握住自己不放的手臂上去就是一口，一股濃鬱的血腥充斥的她的口腔，劉世昌在一聲號啕之後，甩手就是一巴掌，佟晚舟也瞬間跌倒在地。
劉世昌一邊揉捏著方才被咬的地方，一邊不解氣地補上一腳，“臭娘兒們，給你臉不要臉，看我今天不好好****你。”
此刻的佟晚舟臉上已經感覺不到有任何痛楚了，隻剩下得火辣一片，而口中的血腥味似乎更濃了。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身旁那些被打落的行李上，然後快速地撿起一旁滑落的鋼筆，忍著痛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將筆尖直直地對準眼前的人，眼神更是透露出陣陣寒意，一字一句開口：“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你。”
劉世昌一愣，後大聲笑道：“殺人？你敢嗎？”
“那你就再往前一步試試看。”說著，佟晚舟猛然將右手抬起，緊盯著對方的下一個動作。
看著這個女人漸漸眯起的雙眼，劉世昌心中忍不住有些發怵，雖然就這麽放手自己有些不甘心，可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堵上自己的性命，又似乎更不值得。
想到這兒，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轉身就往樓梯方向走去，看到眼前的人離開，佟晚舟急忙用自己的左手去按住那隻忍不住顫抖的右手。
“混蛋，你個畜生，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打死你這個畜生！”樓下佟銘那怒氣衝天的大罵聲，瞬間讓佟晚舟讓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片刻不敢耽擱地往樓下衝去。
“佟銘，我警告你別亂來，小心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看到對方來勢洶洶，劉世昌一麵捂著方才挨打的地方，一麵連連後退。
此刻的佟銘像發瘋了一般，“好啊，老子今天還要看看你怎麽讓我吃不完兜著走。”說著邁上前就是又是一拳，在相互廝打幾番之後，很快劉世昌便無還手之力。
待佟晚舟趕下樓時，映入眼簾的正是蜷縮在一旁抱著頭躲閃的劉世昌和依舊揮舞著拳腳的佟銘。
佟晚舟急忙地衝過去，拉住佟銘，“哥，不要再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佟銘看著緊緊拉住自己的晚舟，這才喘著粗氣停住了手，“走，上樓收拾東西，咱們現在就離開這。”
看到有了機會，劉世昌立刻連滾帶爬地躲在遠遠的角落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跡，目光恨恨地看著眼前兩個人的身影。
直到他們即將走出門外，劉世昌這才忍不住探出頭，憤憤地大喊，“今天這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你們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佟晚舟聽到身後的話，腳步一滯，還不等她開口，隻聽佟銘破口大罵：“告我們是吧，好啊，老子現在就打得你滿地找牙，看你到時候還怎麽告。”
晚舟急忙拉住身邊衝動的佟銘，側身表情淡定地與劉世昌對視，“如果你不怕把這件事鬧大，讓你劉少爺的真實麵目弄得人盡皆知的話，我們一定奉陪到底。”說完，便拉著佟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曾經聽佟銘提過，劉世昌的父親上海的一個不大不小政員，而且從上學時候起他就很怕自己的父親，所以她肯定姓劉的一定不會讓這件事驚動警亭的。
一路上，陣陣冷風從耳邊吹過，佟晚舟下意識地把腦袋往大衣領下縮了縮。
她抬頭看了看身邊的人，佟銘依舊麵無表情的往前麵走著，這種氣氛安靜得可怕，她想問這是要去哪，可張了幾次嘴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眼瞧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差越遠，佟晚舟緊跑兩步追了上去，“哥，你不要生氣了，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你，而且我今天回來本就是收拾行李，打算搬去工廠女工宿舍的。”
佟銘停下腳步，神情沉重地看了她一眼，後撇過頭將目光移至遠處，“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氣我自己，你受了那麽多委屈我竟然像個傻瓜一樣什麽都不知道。怪不得晚上那麽冷的天，你也要在外麵等我，怪不得你會在門口猶豫著不肯進去，我真是笨死了，竟然會一點也沒有察覺。”他自嘲般掄起拳頭往自己臉上砸去，“我真沒用，一個大男人，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
“哥，你幹嘛呢，快住手，別打了。”佟晚舟連忙拉下他的手，可他的拳頭還是一下下地落在臉上，看到自己阻止不濟於事，她幹脆撒手大聲喊道，“就算要打，也要等我們先安頓好了再打也不遲。”
等佟晚舟再抬起頭，他們已經到了永明的門口附近，“你還是住女工宿舍吧，我也先去我工作的地方湊合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佟晚舟點頭，抬起頭借著這裏的燈光，正巧對上佟銘臉上的傷。她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佟銘，踮起腳尖，仔細地檢查著他臉部的紅腫，“怎麽自己下手也沒個輕重，你以為我們還有多餘的錢用來貢獻給大夫嗎？”
他別過頭去，拂去佟晚舟的手，“你趕快進去吧，我走了。”說完，不再等她再次開口，便消失在這黑夜中。
終於到了收工的時間，餘雪走出仙林，深深地喘了一口氣，盡管昨天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這一天下來自己還是明顯感覺疲憊，這讓她第一次由衷地覺得，原來一直可以微笑著周旋在男人們之間那些的女人，是那麽的了不起。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要拿捏得得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招來橫禍，所以她需要做的是既要哄得那些大爺高興，又不能讓客人覺得自己輕浮，從而失去了身份掉了身價。
剛走出不遠，不遠處一輛轎車穩穩地停在她的麵前。
從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子，穿戴不凡卻相貌平平，“這不是雪兒嗎？自從上次見過你一次，之後就再沒了蹤影，可真是想死我了。”
對於眼前滿身充斥著煙酒氣息的這個人，餘雪是有印象的，他可以算是她在仙林的第一個客人，雖然她在仙林待了沒多久，但對於眼前這個人還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他姓石，是做木材生意的，平時出手豪爽但極愛麵子，表麵看起來總是笑嗬嗬的，一副很友善隨和的樣子，其實內心奸詐無比，最喜歡在人背後放冷箭。
餘雪臉上揚起那種標準性的淡淡的笑容，“石老板你好，前些日子有些私事，所以請了幾天假，最近剛回來。”
不得不承認的是，餘雪的笑容雖然很職業，但卻十分迷人，這讓石老板一時看得有些恍惚，因為上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是冷冰冰地擺出一副冰山美人的姿態，而沒想到才短短幾天，對方的態度竟然有這麽大的變化。
既然如此，他便趁熱打鐵，借著醉意一雙肥手在餘雪的後背不老實地遊走著，“雪兒，你笑起來的時候真漂亮，以後就應該像這樣多笑笑才好。”說著手上一用力，便把餘雪扯進了自己懷裏，臉也隨之湊過去，在那白皙嫩滑的臉上啄了一口。
餘雪似乎是還沒有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曖昧動作，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起來，她幾乎要一把推開對方，可想到自己以後還要待在仙林，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於是便硬生生地把這口氣忍了下來，心裏安慰自己道，沒關係，就當是被狗咬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不過石老板顯然沒有發現懷中人的異常，動作更加的放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甜點非常出名，還請雪兒小姐賞臉。”
“石老板，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我們還是改天吧。”
“用不著改天，就今天了，我今天心情好，你不會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就當餘雪感到自己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一把將要被推進車裏的餘雪給拉出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