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的記憶
“我說老哥，黑障八成已經燒完了，咱倆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啊。”
在“穩重”的記錄下，魔方水晶中第一百零二次傳來那讓人無比反感的吵鬧。
“我已經接入了『數據分解器』的日誌文件，隻要上麵還沒有顯示有關黑障的消息，就代表他的數據還活著。”
步禮之冷靜地回應一句，目不轉睛地盯著被他短短時間內改版升級過多次的『數據遍曆器』。這個道具目標已經能夠在一秒內對方圓百米範圍所有『數據光團』完成分析。當然，如果其中存在大型數據的話，這個時間會延長一些。
而往往這種大型數據出現時，都能讓已經有些麻木的步禮之提起一些精神。
這種變化的代價，是步禮之目前背包裏留存的電池，隻剩下2塊。
他抬頭看了眼遠方那個巨大的不停旋轉的圓筒，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無力感。
“理智來說，這樣繼續找下去的成功率約為0.68%，我們需要一個更加靈活的辦法。”『穩重』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靈活？”
這一時間，『穩重』和步禮之都將注意力放到了『跳脫』的身上，後者受寵若驚地被“穩重”主動性地推上主導位置，一時略感荒誕，不過他對目前的問題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跳脫”一直覺得救援黑障是個根本不可能的任務，所以心思就沒往這上麵用過，或許步禮之問他有關“如何給黑障辦理一次風光的葬禮”的話，“跳脫”能夠瞬間給出一百個答案來。
不過趕鴨子上架，他也不得不開始思考起來。
步禮之的目光從手中的工具上挪開，打量這附近的景色——數量各異的光團組成形狀不同的“垃圾山”，如果褪掉它們身上的光芒，使其變成黯淡的廢銅爛鐵的話，那麽此情此景一定更加深入人心。
隻是看著看著，步禮之心底升起一個怪異的思緒。
“我怎麽感覺這裏有點眼熟？”
這個問題是“跳脫”問出來的，步禮之聞之大驚：“眼熟？哥們，這可不興熟啊。”
雖然步禮之的本『我』、『跳脫』以及『穩重』，說起來都是同一個人，但三魂之間更願意用朋友關係相處，所以他們之間的交談也會非常明顯地區分彼此。
“這是『數據分解空間』，你對這眼熟，難不成你被分解過？”
步禮之半開玩笑道，可這話說完，他自己好像都愣了一下。
“跳脫”與“穩重”從何而來，為何他們的腦子裏總有步禮之毫無印象的記憶，這一直是個未解之謎。
如果說兩個靈魂因為人格分裂從而誕生了完全不同的性格，從科學的角度上還能說得過去的話，『記憶』卻怎麽也無法說服他。
從前的步禮之隻會覺得，自己失憶過，畢竟他的確對主世界的二十載生活沒什麽印象了。可現在，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從“跳脫”的腦子裏冒出。
——他該不會是被分解過，然後重組的吧？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還有兩個人格擠在他的腦子裏的。
他們三個，可能根本就不是同一人，都是被分解過的數組重組結合的產物，那些記憶也是各自的記憶！
這真是一個大膽而異想天開的想法。
首先，被分解的數據不可能保留如此明顯的記憶，它們早就被粉碎成最初的能量態。就比如主世界的人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那麽分解之後的數據就如同一個個細胞一樣，渺小的它們根本無法保存原本的數據。
再者，被分解的大多是怪物，是不被這個世界認可的存在。有智慧的人，npc或者玩家都沒道理遭遇『分解』這種事。
難不成，他還會來自世界之外？
步禮之簡單思考一下，保留了這個念想，剛剛的想法讓他注意到之前從未考慮過的事。
黑障雖然是妖獸，但他是有智慧的！
即使經過處理變成了數據光團，那他也是有智慧的光團，此刻一定能夠保留自己的思想！
有思想，就代表著……他還可以交流！
雖然失去了身體，黑障不能夠真的開口說話，不過他的『靈魂』一定還完好無缺的，隻要找到某種建立於意識之間的溝通手段，那麽黑障的位置瞬間就會暴露出來！
“意識之間的溝通……”
步禮之臉上浮現喜色，這個本事他當然不會，但裏世界中所有的玩家都會！
社交麵板！
由裏世界提供的，所有玩家係統都具有的功能模塊，其本質便是有限度地連通兩個或者更多玩家意識，使得他們可以實現不借助任何工具的無障礙無延遲遠程交流！
這個模塊，除玩家之外的存在是沒有的，所以覺悟者發明了『魔方水晶』作為通訊工具。但他步禮之，最初的身份是玩家，並且也體驗過『社交麵板』的功能。現在這一模塊雖然被破壞了，但其中殘存了一些死寂的程序，仍舊可以被利用起來！
就像自己魂立方裏那些已經消失的星痕一樣！
理論已經完善，步禮之不再猶豫，拿出『魔方水晶』跟歌羅德交代了一下，便雙腿盤坐在地。
閉眼！
下一刻，意識體醒來，並立即出現在自己的『虛假世界』中。
此時的這裏，魂立方依舊在中央緩緩旋轉，各種模塊裝飾成形態不同的景物坐落在廣場四周。
早在搭建自己的新係統時，步禮之就在地下找到過『社交麵板』的殘骸。不過因為非玩家無法使用該模塊屬於裏世界的係統設定，所以他沒有冒險將其喚醒。
現在的步禮之也不打算強行激活這東西，他已經認識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今後必定經常與神族接觸。不必為了這一點便利讓自己成為異類，成為那個破壞規則的人。
他隻需要分析其中的一點規則，然後借用過來，製作成某種用於意識交流的工具便可！
意識體深深呼吸，下一刻，他逆著龐大的數據洪流逆行而上，在那茫茫的黑暗海洋中，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