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萬物終蘇
步禮之沒有得到答案，不過他並未立刻回到宿舍，而是帶著三位“保鏢”，走走停停四處閑逛，最終來到了這“實驗區”的最外圍。
一道高達近十米的、透明而堅固的半球形蛋殼將整個實驗區保護在內，雖然它看上去不是那麽靠譜。
而一行人的前方，金屬門緊閉。其左右各有一間不大的屋子，供保安人員檢視和守衛用。
門的外麵，則有些突兀的變成了冰天雪地。雪花從天空飄落，有的落在那薄薄的護盾上，被頓時融化。而有的落在外麵，將世界點綴成雪白的城堡。
步禮之抬頭看著那純冰打造的巨大鍾樓，一時陷入茫然。
“這裏……是哪？”步禮之向身後的狐妖問道。
“大人，覺悟者基地位於裏世界的‘純白深淵’，玩家們通常也喜歡叫這裏‘白海’。”領頭的那狐妖立刻就明白了步禮之的疑問，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在覺悟者從事多年，他還不至於說出“這裏是覺悟者基地啊”之類作死的話，因為上一個這麽說的，真的被打死了。
“純白深淵……”
兩個毫不相幹的詞語，也許隻會在這才能被組合成全新的詞匯了吧？
步禮之的視線繞過附近的冰磚，一直射向目光所及的最遠處。
那巨大冰晶如天塹，就像是一柄開天辟地的巨斧，將整片白海隔絕其中，其上高不知幾千裏，目光隱約穿破雲層，仍不見那至高之處。
“深淵……這裏，在地下？”
步禮之對裏世界的版圖不是非常清晰，僅有的了解也是在主世界的課本上讀到過的有關裏世界設定的一些背景故事。
“是的，神之子大人。”
那位狐妖頭領繼續解答道：“這裏位於大陸的極南，我們的頭上是無人踏足過的冰山，腳下是萬米冰層，冰層更下方的，便是無盡海。”
“極南！”
步禮之有些震驚，他是被黑障從白石草原帶來的，那裏屬於大陸的偏北方。而黑障隻用了一天，就帶著他橫跨了整個大陸。
不過想到覺悟者已經有了抹除玩家係統的方法，那麽滲透裏世界的規則，弄出來一條可以與“概念神”車夫媲美的傳送通道，也不是那麽過於驚訝了。
身體徐徐旋轉一周，將這波瀾壯闊的深淵之底盡收眼裏，最後再次將目光放到那標誌性的鍾樓上，隻覺得胸腔內有莫名的情緒翻騰。
“這裏……覺悟者基地？它叫什麽名字？”
“萬物終蘇。”
“嗯？”
“那位大人親手提筆寫下的名字。”
對於這位未曾謀麵的覺悟者領袖，步禮之感到了幾分好奇，能夠帶領起一支如此龐大的組織，對抗整個世界，就算前途渺茫，這也需要莫大的勇氣，以及絕對的實力。
“你呢？你又叫什麽名字？”
步禮之好奇的回頭，最初他還有些反感這三個跟屁蟲，可一路談下來，發現隻要自己守規矩，對方也不是那種無禮之人。
“我？我沒有名字……”
狐妖一愣，還是第一次有人把領袖、城市與他，一同談論。
沒名字？這個我熟，就是人太多了，按著編號稱呼唄。
步禮之心中明曉，等待狐妖的下文。
果然，那狐妖茫然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狐妖守衛數量眾多，為了方便大家，組織令我們以編號為名。”
“沒錯，就是這樣！”步禮之心中暗道，同時猜想這狐妖的序號是多少。
狐一？
狐十五？
“大人，以後若你想的話，可以叫我……狐四十六萬八千二百一十七。”
狐妖，不，狐人，十分熟練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
“啊？”
“這位是468218和468219，如您所見，我們三人屬於同一支小隊。”
良久，步禮之的腦子才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他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那就是把這三串數字從腦子裏扔出去，給自己減輕一些負擔。
“那個，狐……”
“四十六萬八千二百一十七。”狐人提示道。
“嗯嗯，什麽什麽七，那個，我們出去一下沒問題吧？”
“這個……”狐人有些為難道，“神之子離開實驗區，需要至少一位‘長老’的書麵同意，如果您跟黑障長老熟悉的話，可以去跟他要一張，不過這次是出不去了。”
“這樣啊？那沒事了。”
步禮之沒必要去為難聽令行事的幾人，轉身便往回走。
告別了……什麽什麽七，步禮之回到實驗樓，不過這次他沒有乘坐電梯，而是徑直前往第一層的某個角落。
黑障前幾天告訴他，屬於他的實驗室就在這裏。
在一扇門前停下，看了一眼門框上標注的“第十三神之子”後，步禮之伸出手掌，按住門口的識別器。
“叮”的一聲，門自行打開。
實驗室內裝飾不多，他沒有申請過任何相關研究，所以這裏還是最初的模樣。
一張桌子，一個魂立方模型，一張足夠大得能填充滿整間實驗室的虛擬屏，以及位於角落的，一個豎立的方盒。
覺悟者那位領袖總算給步禮之了一些想要做點什麽的動力，但一時間又沒有目標。
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問題，步禮之開啟虛擬屏，根據黑障的提醒，從中找到某個標記了“機密”的文件夾。
這是所有神之子完成過，或者是正在嚐試的課題，還有尚無人研究，但覺悟者希望有人嚐試的課題。
“語言中樞：智慧的初步——第一神之子”
“……”
“傳送的本質——第七神之子”
“……”
每位神之子隻顯示了其成就最大的某個成果，以防止占據過多內容。步禮之一眼略過，大致猜測這幾位不曾相見的同命之人曾經做過什麽。
他從那一整張列表裏仔細搜尋，許久後，目光停在一個尚無人接取的課題。
“神之權能。”
這是一項從來無人觸碰過的研究，因為它太過籠統和複雜了。
這個詞，最初是從荔枝的口中聽到的，不過那時的步禮之忙著逃命，沒把這放在心上。不過經過在覺悟者生活的這幾天，他已經明白，所謂的‘神之權能’，其實就是對裏世界核心代碼的認知和控製能力。
比如……自己調整魂立方，重製出讓裏世界認可的變身卡，這便是神之權能的一種表現。
不說自己，以上神之子的大部分課題，包括第一子的“智慧”和第七子的“傳送”，其本質都是依靠修改核心程序，從而達成目的。
不同的是，前幾位神之子的研究，神之權能隻是手段，他們不需要理解，隻需要找到合適的能夠幫他們達成目的的那一段程序即可。
雖然其難度也相當複雜，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從完全無法理解的亂碼海洋中正確的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一段，成其一便可傲然於世。
已經完成並在相關課題做出過成果的，目前也隻有第一子和第七子兩人。
而這份“神之權能”課題，根據步禮之的理解，怕是要理解和挖掘裏世界的核心，將已經被扭曲的亂碼，再次變成有序而規範的存在。
全新的語言，全新的邏輯，全新的規則，全新的語法，以及不知何期數的加密，幾乎誤解的難題。
步禮之所能依靠的，僅有自己調整魂立方的簡陋經驗。
"呼……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事做。"
他伸出手指，於虛擬屏上一點。
“神之權能——第十三神之子。”
……
……
白石城，冒險家公會。
“這是您的冒險家憑證，吱吱先生，恭喜您完成了認證任務。”
“謝謝。”
‘步禮之’麵無波動的接過一張卡片，上麵印著自己的照片，以及一些大致信息。
“姓名：吱吱，冒險家等級：E。”
這正是保持著變身卡模樣的荔枝，在步禮之失去聯係後，她獨立完成了認證，成功加入冒險家公會。
“這樣，總算穩定下來了。”
荔枝一歎，向著白石草原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某個信念愈發堅定。
“接下來，就是接任務，賺錢，變強，然後……”
“什麽？人沒了？”
這時，一聲響亮的咆哮震驚全場，附近的冒險家紛紛扭過頭，想要看清究竟是誰膽敢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荔枝也跟著將目光投了過去。
失態的那男子見狀，訕訕一笑，低頭連連對眾人道歉，然後與他身邊的幾人低聲商量起來。
不多時，冒險家公會頻道，一條組隊消息被發了出來。
“E級任務，急需一名10級以上玩家，已有輔助，隨便來一個。”
看到這消息，頓時眾人的消息接踵而至。
“E級任務？嗨，沒意思。”
“就是，E級任務還要組隊？找貓找狗的新手任務罷了。”
“E級任務還得10級？笑死。”
“……”
荔枝有點無語，怎麽總感覺這套路有點眼熟。
一個超級大事件，偽裝成一個最低級的任務，遭受眾人非議，結果隻有自己加入，獲得了不少的好處？
荔枝下意識抬起頭，看看是否有哪位神靈識破了偽裝，在注視自己。
神女族與眾多神氏關係密切，從理論上來說，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
念此，荔枝便沒打算參與。
不過見無人響應，發布消息的那人急了。在荔枝附近，剛剛有些失態男子慌張的原地踱步，嘴裏叨叨著“馬上就要超時了……”
他一轉頭，看某個少年正饒有興致的盯著他，頓時下了決心，大走幾步來到‘步禮之’的身旁，道：“這位兄弟，幫個忙唄？”
自己不想找麻煩，麻煩卻主動找上了自己？荔枝嘴角扯了扯，問道：“剛剛那任務是你們發布的？”
“是！”男子激動道。
“E級，我不感興趣。”
“哥們，你這不是剛認證成E級的冒險家吧，你看這上麵寫著呢。”男子指著荔枝手中的卡片。
後者臉一黑，將冒險家憑證收回背包，“什麽任務？去哪？”
男子一看有戲，連忙說道：“任務內容現在不能說，不過地點就在旁邊的白石草原。”
“白石草原？”
荔枝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同意了。”
……
“那家夥有什麽動靜嗎？”
萬物終蘇，實驗區，某處角落。
身披黑袍的神秘人躲在角落的陰暗裏，其口鼻被黑布遮住，隻露出一雙淩厲的眼睛。
他身前，一位戴著眼鏡的文弱青年，低頭彎腰著匯報著自己的觀察。
“大人，十三子離開後在實驗區繞了一圈，然後似乎想出去但被狐衛製止了，現在回到了實驗樓，似乎是去了一層，那裏麵我不敢深入。”
“去了實驗室？”
神秘人聲音有些驚愕，不懷好意的猜測道：“這家夥該不會幾天就從了吧？”
文弱青年告退，神秘人脫下風帽，露出黑色挺直的短發。
他想了想，將身體融入陰影中，下一刻，竟在原地消失不見。
……
實驗室內，步禮之申請完課題，借此從覺悟者內部獲取大量資料，虛擬屏上堆滿了一段段文字，此時的他僅僅掌握了最初的一部分。
還好，腦子裏有半個靈魂是學習的料子，此時以他為主宰，步禮之迅速從中汲取知識。
這些資料無比珍貴，尋常人根本無法獲得，神之子們得到它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如果完成了某些研究，必須補償出不弱於這份資料價值的研究成果。
簡單來說，就是用未來貸款。
沉浸下來，步禮之廢寢忘食，於此，一連數日。
而在不知名的角落，一道黑影也注視著他，一連數日。
……
實驗室門外，一道身影從黑暗中浮現，他披著黑袍，除了一雙眼，看不到其他任何部位。
黑袍神秘人看了眼實驗室的門牌，有些發呆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
“這家夥，莫不成這就投敵了？看得這麽認真……我花錢請人演那麽一場戲，不就是告訴他要有自己的意誌嗎？結果呢？錢白花了？”
“你在這做什麽？”
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神秘人一聽，身體情不自禁的一抖，然後立刻將身體融入陰影中，消失不見。
來人披著長發，目睹此景雙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淡淡的看了眼步禮之實驗室的門，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外麵的變故並沒有打擾屋內的步禮之，他仍舊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盡可能的汲取一切知識。
隻是這期間，腦子裏的兩個靈魂個性愈發明顯，已經隱隱超出了步禮之的掌控。
“掌握新知識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瑪德受不了了！看了幾天了！還讓不讓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