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婆子

感謝完了司虎,陳知北便牽著陳小兔的手,來到了捕快們升起的火堆旁。

先前燉煮過布條的鐵鍋已經空置了出來,其中存放著滾燙的熱水。

這是陳知北特意吩咐司虎給劉軒燒製的熱水。

身為病人,飲用熱水對於劉軒來說更好。

同時捕快們也能借著熱水把烤餅給泡軟。

畢竟這種出於保存和便於攜帶而製作出來的幹糧,想要直接食用的話,對於腮幫子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陳知北將烤餅撕成一塊塊陳小兔能夠一口吃下的大小,接著便將這些烤餅片放進了水瓢之中將其泡軟。

“小兔子,你先吃吧。”

陳知北看著身旁那口水幾乎快要把地麵給淹沒的陳小兔,不由笑道。

“可是北哥哥你一直都沒吃,之前那些饃饃也因為小兔子被那些壞人給搶走了。”

陳小兔的小腦瓜幾乎快要低到地上,她揉搓著粗麻衣的衣角,眼泛淚光。

“哈哈哈!”

陳知北放聲大笑,引得周圍的捕快頻頻側目。

“小兔子,就算那些饃饃沒有被那些壞人給搶走,哥哥也吃不了,畢竟哥哥嘴太大了,一張口別人就發現了。”

“所以小兔子隻是把自己吃的糧食給不小心丟了。”

陳知北從水瓢中拿起一塊烤餅片,塞入了陳小兔的口中。

“而且咱們有這麽多糧食,就不用擔心哥哥我吃不飽了。”

聽完陳知北的話,陳小兔才不再緊攥著衣角,拿起烤餅片塞進小嘴裏咀嚼了起來。

“北哥哥這餅真好吃!”

剛吃下第一口,陳小兔的雙眼便眯成了月牙。

陳知北隻是點點頭,待到陳小兔吃了半張烤餅後,便不再給她吃了。

主要是吃的太多,對餓了太久的陳小兔來說不好。

就連陳知北自己,也隻是吃了一張烤餅。

至於剩下的烤餅,則是讓陳知北藏在了自己包裹的深處。

這些烤餅平日裏賤如泥,但是到了這種時候,卻比金銀還要貴重。

吃完了烤餅,陳知北在馬車周邊來回晃**,企圖找到自己認識的其他草藥。

可是當他剛拔下一株看上去蔫蔫巴巴的草藥時,陳小兔卻幾乎以飛奔般的速度跑到了他身後。

“北哥哥那些壞人又來了!”

陳知北停下手中的動作,順著陳小兔跑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遠處十幾名潑皮,正簇擁著一位膀大腰圓,嘴角長著一顆黑毛痣的中年婦女過來。

護衛在馬車周圍的捕快見此無不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卻見一名潑皮小跑上前,點頭哈腰地對捕快們說了什麽,捕快們警惕的動作才稍微放鬆。

接著那些潑皮站在原地,隻有那名嘴角有黑毛痣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

捕快們沒有絲毫阻攔,隻是冷眼旁觀。

而司虎此時正在難民隊伍之中穩定先前發生衝突的難民們。

所以眼下陳知北能依靠的隻有自己了。

陳知北握緊了藏在懷裏的柴刀的刀柄,他認識這中年婦女。

她就是難民隊伍之中凶猛赫赫的殺婆子!

此時難民們早已因為多日來的饑餓而已經變得麵黃消瘦。

可是這殺婆子的身子看起來卻比剛加入隊伍之時顯得更肥潤了幾分。

造成這一切的緣由,恐怕隻有殺婆子本人和她手底下的那些潑皮知道了。

她確實吃了人!

看著迎麵走來的殺婆子,陳知北心中如此相著。

殺婆子來到陳知北麵前,僅僅是打量了一眼,她先前那散漫的眼神就變為了驚喜。

“你是叫陳知北是嗎?”殺婆子露出一口肮髒的大黃牙笑道。

“你有什麽事嗎?”

陳知北麵色冷厲,絲毫沒有給她好臉色。

殺婆子明顯來者不善,這時候給她好臉色,隻會讓她以為他陳知北軟弱可欺!

殺婆子瞥了一眼,躲在陳知北身後露出半張小臉的陳小兔笑道:“我沒什麽事,隻是來看看小姑娘罷了。”

“畢竟,陳小哥你可是為了她砍了我手底下一個人的手啊。”她盯著陳小兔一字一句道。

她那可怕的目光讓陳小兔完全躲在了陳知北身後,根本不敢露麵了。

“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陳知北握住刀柄的手變得更緊了。

“是又怎麽樣?別看老婆子我這樣,我可是練過武的,陳小哥,你要對我動刀嗎?”

殺婆子瞥了一眼陳知北緊握刀柄的手,語氣戲謔。

看著膀大腰圓的殺婆子,以及馬車周圍對此冷眼旁觀的捕快,陳知北心知,這殺婆子必然是有十足把握才敢過來。

她有把握擒下自己,她有把握捕快不會過來幫忙。

那樣的話,他該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陳知北握緊刀柄的手變得更緊了,手指的指節因為過度發力而漸漸發白。

“我啊,年紀大了,牙早就咬不動了,不吃嫩肉還真活不下去了,陳小哥,你知道哪裏有嫩肉嗎?”

看著毫無動作的陳知北,殺婆子意有所指地問道。

她那看著就讓人厭惡的大黃牙肆意**在空氣中。

她是在刻意增加陳知北的緊張感。

這種年輕人一旦精神被壓垮,那麽不過是任人揉圓搓扁的家夥罷了。

這模樣賣到相公館去,想來價錢一定不低。

“嗬!”

陳知北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這讓殺婆子的雙眼不由眯了起來。

“你笑什麽?”

“我笑你是頭蠢驢!”

陳知北放肆的話語一出,讓殺婆子雙拳緊握幾乎就要動手。

但殺婆子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別的不說,這養氣功夫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這少年郎居然敢當著她的麵說出如此放肆的話,想來必定有倚仗。

那樣的話,不如先聽他說完,再做決定。

畢竟要是不小心謹慎的話,像她這種幹黑活的人牙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陰溝裏了。

“你可知那馬車裏住著什麽人?”陳知北語氣輕蔑道。

“什麽人?”殺婆子的雙眼眯得更小了。

“能讓司大人鞍前馬後的貴人!”陳知北加重了語氣,“而我為這位貴人治療了傷勢,勉強算得上是救命恩人。”

“雖然眼下這位貴人受了傷不便出馬車,但是你覺得要是他的救命恩人受傷了,司大人會對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