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處理完畢

相比起旁觀的兩人,身為持刀者的陳知北顯得過於淡然。

早年,他尚未穿越之時也幹過那屠豬宰狗的屠戶。

雖然後麵白手起家,掌握了堪稱潑天的富貴,但這份早年吃飯的本事,他還沒忘個幹淨。

陳知北呼吸不急不緩,將牛耳刀按在了劉軒那趨近於腐爛的傷口上。

銀亮的刀刃割開了腐爛的皮肉,讓猩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陳知北麵不改色,一旁的劉思雨卻已然攥緊了拳頭,微咬著下唇。

這等療傷的模樣,對於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來說,實在是過於駭人聽聞了。

隻是看著陳知北那淡然的模樣,劉思雨心中的緊張不由緩解了幾分。

這位麵色稚嫩的少年郎尚且如此淡然自若,她又何必過於緊張呢?

陳知北動作不徐不緩將劉軒的腐肉和新鮮的血肉切割了開來。

每當剔除一道傷口的腐肉,陳知北便會用手舀起一旁盆中的酒水淋在傷口之上。

“呃!”

伴隨著陳知北割除腐肉的動作,因為高燒而昏昏沉沉的劉軒不由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還有酒嗎?”陳知北轉頭看向身後的司虎。

“酒?怕是……”

司虎先是一愣,接著便解下了腰間的酒壺,“這是最後一點了。”

“給他灌下去。”陳知北吩咐道。

司虎連忙點頭打開酒壺,將其中的酒水盡數灌入了劉軒的肚中。

看著劉軒將酒水咽下,陳知北讓司虎拿來了水瓢,從一旁的水盆中舀酒,繼續給劉軒灌。

要是在動刀的過程中,劉軒掙紮的話,那說不定會給這位公子多添一道傷勢。

所以陳知北決定將他灌醉。

可惜的是,酒水的濃度實在不高,以至於差不多灌了兩個酒壺的量才把他徹底灌醉。

看著不再掙紮的劉軒,陳知北繼續下刀。

一旁的司虎此時此刻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端詳著認真下刀的少年,對於自己剛才的舉動,分外驚訝。

剛才陳知北吩咐他的時候,居然讓他產生了麵對知府大人時的感覺。

那種不怒自威的淡然,居然出現在一位少年身上,實在是讓他不由感到驚詫。

陳知北對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聞,隻是專心致誌的下刀,淋酒。

過了一段時間,他終於將腐肉都盡數割除了。

“有針嗎?”陳知北看向司虎。

司虎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針線包:“有的。”

劉軒身上部分傷口縫了線,如今看來便是出自司虎之手。

接過針線包,陳知北看著筆直的長針,在司虎肉疼的目光中將其掰彎。

接著陳知北拿著彎針在外麵的火堆上燎了一下,至於用來縫合傷口的針線也放在鐵鍋中燉煮了一下。

大莽的人衛生意識實在是太差,他隻能盡力補救了。

處理了針線後,陳知北便立刻返回到了馬車內開始給劉軒縫合傷口。

每當彎針穿過劉軒的血肉,他的身體便不可避免地抖動一下。

到了後麵,陳知北不得不讓司虎按住劉軒的身體,要不然他完全縫合不下去了。

經過一段堪稱雞飛狗跳的縫合過程,陳知北終於將劉軒身上的大傷口給縫合完畢了。

至於那些細微的傷口,則沒有縫合的必要了,如果真要將其縫合的話,那縫針這一過程反而加重了傷勢。

縫完了針,陳知北火急火燎地從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些藥材。

這些藥材是在他逃難的過程中從野外采集的。

他也不認識這些藥材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這些藥材能治病,所以就在難民們看傻子般的目光中,時不時跑到路旁采摘。

陳知北將藥材放入口中用力咀嚼,接著在劉思雨和司虎堪稱驚詫的目光中,將嚼爛的藥草抹在了劉軒的傷口上。

“陳大夫,這樣…有用嗎?”

劉思雨的聲音微微顫抖,這種狂野的治療方式,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往日她見過的醫師,要麽是開煎藥,要麽是用針灸,再不濟也是開一副貼藥。

似陳知北這種,用嘴巴把草藥嚼爛了,抹在病人身上的大夫,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別說是她了,就算是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司虎此時也是雙眼震顫。

主要是這種方法,確實少見!

陳知北對於兩人的驚訝,沒有多解釋,而是從包裹中拿出了一些草藥交給司虎和劉思雨。

“這些草藥每日都要換新,但是倒不必像我一樣每次都用口嚼,用搗藥罐搗爛就是,實在不行就用石頭搗碎。”

“真是太感謝陳大夫你了,對了,我現在還沒問過陳大夫你的姓名。”

“在下陳知北。”陳知北抱拳行禮道。

劉思雨語氣溫潤道:“多謝陳大夫你了,無論阿軒是否痊愈,我都會給診金的。”

“那真是多謝劉姑娘了。”陳知北微微一笑。

而後,陳知北從馬車外的鐵鍋中撈出了布條給劉軒包紮。

待到包紮完畢,陳知北便離開了馬車,司虎緊跟在他身後。

“陳小哥,眼下劉公子尚未蘇醒,還需要你的看護,所以你和令妹就與我們同行吧。”司虎麵色肅然道。

陳知北沒有拒絕,在這難民隊伍之中,司虎所率領的隊伍是最安全的。

畢竟經受過訓練的捕快再怎麽說也比潑皮能打。

陳知北處理劉軒身上傷勢的時候,難民隊伍也稀稀拉拉的停了下來。

倒不是他們好心等人,純粹是天色已經漸黑,他們要開始起灶做飯了。

至於難民們的吃食,多是一些野菜或草根樹皮之類的東西。

但哪怕是這些東西,都會引得難民們的打鬥和搶奪。

看著那嫋嫋升起的炊煙,陳知北摸了摸肚子,他也算得上是一天未進水米了。

隻可惜那幾個糙米饃饃已經讓潑皮搶走了。

而他也不敢離開馬車附近,主要是他怕今天得罪的那些潑皮找他麻煩。

正當陳知北思考該怎麽搞到吃食的時候,司虎拿著幾張巴掌大的烤餅走了過來。

他將烤餅遞到陳知北手中說道:“這是驛站中儲備的幹糧,本來是給路過驛站的驛騎準備的,城破的時候,我路過驛站,便拿了兩箱。”

“多謝司大人了。”陳知北握緊了手上的烤餅抱拳道。

司虎隨意的擺了擺手:“你救治劉公子,應該我來謝你才對,這幾日的吃食你無需擔心,我全包了。”

“太好了,在下正為此事發愁,司大人此舉無異於雪中送炭。”陳知北感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