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四詩風雅頌

程錦繡搖搖頭,開口申斥了一句。

隨即,蓮步輕移,她輕撚了一塊桌上的蜜餞放在嘴裏,甜膩的味道在唇齒之間**開,程錦繡微微皺眉,並不喜歡甜味。

但卻不得不用蜜餞來壓下心中的苦澀。

就算是一朝公主,地位顯赫,也難免有委曲求全的時候。

朝堂忌憚,功高震主,換做任何一條,都足夠朝堂群臣,甚至是那位自己一手扶持上位,登臨至尊寶座的親弟弟懼怕三分。

而此番行事,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程錦繡隻希望自己幫下捉婿,圈養麵首的事情傳揚出去,能消除皇帝的忌憚,好讓中興的大離能夠安穩發展。

畢竟,一個偌大皇朝,並不需要兩位皇帝。

一個聲名狼藉的長公主不會對逐漸穩固的皇權產生影響,至於其他的虛名,程錦繡並不放在心上。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傷神,依我看,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陳公子雖然是一介書生,但能高中進士,也算是飽學之士。而依奴婢所見,陳公子詩才滿腹,倒是能陪殿下解悶呢。”

翠珠看出了自家殿下的心事,忍不住安慰道。

“哦?”

聞聲,程錦繡一怔。

幫下捉婿選中了陳敬之不過是個意外,隻不過是程錦繡坐在轎子上隨意點了一個合眼緣的書生罷了。

至於才學,倒不是首要的考慮條件。

畢竟,她程錦繡文武雙全,武能定國安邦,文能羞煞的那些新科狀元探花都掩麵而泣,否則,也不會一個千古絕對難住了臨江萬千文士了。

就算是一朝的狀元都配不上,一個剛入皇榜的進士,自然不會被程錦繡看在眼中。

隻是陳敬之還會詩詞?

這倒是讓程錦繡頗為詫異,一旁的翠珠不敢怠慢,她梨渦淺笑,連忙將在船頭上陳敬之隨口吟誦的兩句詩詞給說了出來。

隻是聽在程錦繡的耳中,卻讓她吃了一驚。

“行搖雲髻花細節,應似霓裳趁管弦。

豔動舞裙深似火,悉凝歌黛欲生煙。

有風縱道能回雪,無人何由忽吐蓮。

疑是兩般心未決,雨中神女月中仙。”

程錦繡輕聲複述了一通,眼睛頓時亮起,她極富才學,如今更醉心詩詞山水,自然瞧得出這詩詞的好壞。

這等佳句,隻能偶得,不能死求,說是傳世之作也不為過。

更合了陳敬之口中那一句‘佳句本天成,秒手偶得之’的句子,程錦繡美眸亮起,仔細咀嚼著其中韻味,讚賞之意愚弄。

看起來,自己這個麵首並不是那麽一無是處嘛。

“不止呢。”

翠珠見殿下心情好轉,捂嘴道。“陳公子還對出了殿下的千古絕對,不過不算工整貼切罷了。”

“殿下出的是三光日月星,可陳公子對的卻是四詩風雅頌。”

“四詩點題,可這風雅頌分明隻有三字嘛,不過也算不錯了,陳公子雖然詩詞不錯,可和殿下相比那還差得遠呢,殿下,殿下?你怎麽了?”

翠珠噠噠噠的說了一半,忽然抬頭瞧見自家殿下呆在了當場,忍不住開口發問道。

聞聲,程錦繡如夢初醒。

她呢喃了一句,猛的上前一步。

“這下聯,當真是陳敬之對出來的?”

也無怪程錦繡如此驚愣。

實在是耳中的所聞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若是前頭那一絕世佳句尚且可以用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來搪塞。

可這四詩風雅頌的下聯一出,卻絕非是偶然那麽簡單了。

“好對,好對啊。”

程錦繡讚歎不已,越是琢磨,眼前越是發亮。

倒是身旁的翠珠目瞪口呆,她傻乎乎的瞧著自家殿下,心中有一百二十個問號無法解答。

索性,程錦繡也沒賣關子的打算,笑著道。

“你這丫頭,平日裏倒是有些小聰明,可今日怎麽的見到了寶山卻空手而歸?三光日月星,難在這三字之上。”

“而四詩風雅頌,乍看之下文不對題,可你這丫頭難道不知,在詩經之中,雅也有大小之分?”

一句話,翠珠如夢初醒。

她倒也不是草包,詩詞自然精通,而程錦繡解惑之下,翠珠琢磨了一下,頓時也是眼珠兒發亮。

而隨即,翠珠便是一怔,眼眶都吐出來了。

三光日月星,對,四詩風雅頌。

這豈不是說殿下的千古絕對,竟然被陳公子給對了上來?

這如何可能?

要知道,那可是難住了整個臨江文壇整整七日的難題,甚至直至今日也無人能夠給出勉強過關的下聯。

翠珠知道陳敬之詩才不錯,可這份才學,怎麽可能?

“人呢?”

程錦繡抿了抿嘴,她無暇顧及自家丫頭的想法,扭頭便問。“他在哪裏?傳本宮的旨意,即刻招陳敬之來。”

程錦繡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這個陳敬之了。

翠珠剛想開口。

“殿下。”

主殿的門被推開,一個貼身近侍走了進來。

“宮中傳來旨意,召公主進宮敘事。”

聞聲,程錦繡眉頭一簇,侍女不敢怠慢連忙上前附耳低語,隻是聽到一半,程錦繡美眸一肅。

“擺架,進宮。”

“小小北蠻,也敢欺我大離無人?當真可笑。”

程錦繡一聲令下,畫舫靠岸,穿著錚亮鎧甲的侍衛已經等在了岸邊。一行人浩浩****的朝著臨江府的皇宮行去。

反倒是陳敬之有點蒙圈。

他洗澡剛剛洗了一半,就被突然闖入的女官給拎了出來,強行換上了一身儒袍,直至坐在了駿馬上,陳敬之仍是一臉懵。

“殿下進宮,帶我做什麽?”

他狐疑的詢問一旁的翠珠,後者麵容嚴肅,卻是並未回話,更讓陳敬之一頭霧水。

他隻得從眾如流,艱難的在馬背上維持著平衡。

不得不說,公主出行,陣仗極大。

單單是儀仗就有百米開外,前後更有禁軍侍衛開道,而他一個穿著儒袍的書生在這樣陣仗森嚴的依仗中非常乍眼。

大離民風彪悍,百姓們在兩旁指指點點,稀碎的議論聲入耳。

其言論無非是說,瞧,那個書生就是被長公主幫下捉婿養了麵首的進士,更是有百姓哀歎長公主囂張跋扈。

媽的,這是被當成了靶子啊。

陳敬之後知後覺,頓時苦笑一聲,索性閉起了眼,來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隻是眼角的餘光卻在打量著身側不遠處的八抬大轎。

轎子有輕紗遮擋,看不清其中佳人的容貌。

可其中,程錦繡正襟危坐,一席宮裝穿在身上,隱隱透過輕紗顯現出曼妙的身姿來。

看起來不賴啊。

陳敬之心中稍安。

不多時,儀仗進了皇城,長公主雖然風評不佳,但餘威猶在,本以為如此龐大的隊伍進入皇宮是一件麻煩事兒。

偏偏守宮門的禁軍連通行都未曾查驗便抬手放行。

一行人七拐八拐的饒了半天,才堪堪到了朝堂中,而此刻,宮外的太監護衛們一個個表情嚴肅,麵色威武的能嚇死人。

一行人剛剛近前。

“如何,大離陛下,難道偌大大離皇朝,就無一人能解了我草原可汗的難題不成?”

“當真可笑。”

一個蹩腳的聲音響起,頓時讓陳敬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