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神鳥教

光明慢慢清醒了過來,頭痛欲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片完全黑暗的地方,他慢慢地回憶起自己在那棵槐樹之下,在自我催眠中,又回到了那個栗子胡同。但是,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戴著鳥頭麵具的人,並重重地挨了他一拳頭,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本來,他是馬上可以找到栗子胡同的,案子剛剛找到一點頭緒,此時,他卻遭遇襲擊,或者說是,不測。

摸了摸身上,手機與槍什麽的都不見了,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適應這黑暗,發現自己待的這個房間是空空的,門上有一把很大的鎖。他用力地拉扯,但無濟無事,然後把視線轉到窗口,那裏有一扇很小的窗,通風用的,他努力爬上那個小窗口,卻隻看到空洞洞沒幾顆星子的天空。他明白,他可能就在高樓之上,這種想法令他有點沮喪,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鳥頭麵具人要把他帶到這裏來。

這時,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像是有幾個人往這邊走來。他躲到了門的後邊,這時鎖被打開,在他們進來的時候,他什麽都不顧猛地衝了出去,逃出這個鬼地方再說。背後的那幫人就追了過來,一時間,呼喊聲,腳步聲,一片雜亂。

遠遠地,他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現在走道上,像一尊塑像一樣地站著,頭稍垂,當光明接近的時候,他依舊雕塑般地站著,但眼睛卻向上直視著光明,那眼神裏有著威懾的光,“加入我們吧,孩子。”

光明沒理他,飛起身,兩腳掃了過去,黑袍人一彎腰躲了過去,光明摔倒在地,又爬了起來,兩個人較量的工夫,後麵追過來的人圍了過來,光明氣喘籲籲地問:“我為什麽要加入你們,你們又為什麽把我帶到這裏來?”

“我們神鳥教歡迎所有的有緣之人。希望你能服從我們的意誌。”

神鳥教?

光明想起了唐協強他們之死,鳥頭人文身與鳥頭麵具,還有那個奇怪的栗子胡同,如果他真要衝出這個地方,看來有很大的難度,除了後麵的大夥人外,還有這麽一座大山,如果打,他想不一定就打不過他們。

光明揚了揚眉毛,“如果我不呢?”

那黑袍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你就試試能不能逃出這個地方。”

光明一個勾拳打了過去,但是,卻像打在了一塊石頭上,他幹脆使出全勁,當初他在武警隊也不是白待的。

其實他知道,他身邊沒有任何武器,就算他打得過這座大山,對那些後繼撲來的還是有點難以應付。但是,更多的是,他開始想,這個神鳥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組織與宗教派別,那些身上有鳥頭人文身的人之死是別的組織所為,還是這個組織因會員的背教或其他情況而被殺戮,或者說是處治幫內人的一種手段。

想到這裏,光明也弱勢了下來,被他們打了不少拳腳,他抱著頭說:“我加入神鳥教,你們別打我了。”心裏想,他娘的,有這麽人家不入就打人的教麽?

此時,馬上有幾個大漢扶起他,把他帶到一間看上去非常中世紀哥特風格的大廳之內,牆壁之上雕著各種玉器的圖形,各種怪異的動物與植物,那些動物是各種混合體,花朵是異常碩大與鮮紅,還有被異化的人類,而大廳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威嚴的鳥頭人雕塑,尖尖的嘴巴與鼻子,身上還有著連為一體的黑色翅膀,看上去十分肅穆。

此時,看著這個塑像光明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好像是在哪本書上,如果沒有記錯, 應該是關於古埃及或美索不達美亞之類的圖書裏出現過這種圖案,文身上的鳥頭人太小,所以,沒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座黑大山看起來令光明覺得有點眼熟,但暫時卻想不起來,隻見他手裏拿著一本類似於《聖經》的書籍,他指著背後的鳥頭人雕塑說:“他是我們的天父,創造了一切的美好與安康,我們以他的名義存活與呼吸著陽光,雨露,新鮮的空氣。天父,請保護我們的子民,讓我們在忠於你的名義之下,為你而活。現在,你的子民蔣小軍,將要接受肉體與精神上的洗禮。蔣小軍,你願意接受洗禮嗎?”

蔣小軍這名字是光明隨口編的,他慶幸今天把工作證扔在辦公室裏沒帶在身邊,否則他們估計會要了他的命,而不是需要他入教。

他點了點頭,心裏在琢磨,這到底是什麽教,看樣子,跟基督教有點相似,但又自成一派,得,還是應承下來吧,現在他們是頭兒,頭兒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吧,“我願意。”

“那麽,來人,先給蔣小軍進行肉體洗禮儀式。”

這時,一個身材纖弱、麵容冷漠的黑袍人帶光明來到一個水汽氤氳的房間,隻見房間裏麵放著一隻大木桶,木桶裏有著溫水與紅色的花瓣,這個黑衣人淡淡地說:“你先去泡澡,我在門口,十分鍾後,接你出來。”

聽聲音,原來是個女人,她把一套衣服擱在桌子上,轉身就離開。光明叫道:“喂,怎麽稱呼你?”女人停了下來,語氣依舊冷淡,“叫我阿蓮吧。”說完就出了門,頭都沒回一下。

光明愣了一會兒,隻得脫下衣服上去,水溫剛剛好,很舒服,心裏想,難道唐協強他們參加此教,也享受過這等的待遇?還有玫瑰花澡泡,貌似還挺浪漫與挺享受的。

十分鍾之後,光明依依不舍地從澡桶裏出來,換上了跟他們一樣的黑袍,阿蓮帶他回到那個大廳。這時,黑大山又開始發話了:“以神鳥天父的名義,在子民蔣小軍的身體之上刻上那無比神聖無比偉大無比華美的符號。文身師,以你的智慧與才華創造最美妙的藝術吧。”

當光明看到那些工具的時候,真是心驚肉戰,天,這是最原始最疼痛的文身術,就一把簡陋的文刀,沒有麻醉劑,古印第安人就是這麽文身的,那鳥頭人的圖案原來就是這麽一針一針地鑿在皮肉之上的。但想想,他們都是這麽文的,他們能承受得了,我也能行,應該是,到了這地步,不承受下去也不行了。

那種又癢又痛的感覺真是百爪撓心啊,光明曾經中過彈,眼睜睜地看著子彈從自己的皮肉之內就這麽生生地給挖出來,也沒像現在這麽痛苦。他咬著牙關,努力不喊出聲來,卻控製不了因極度的疼痛而全身**的身體,那幾個大漢硬是壓著他的身體,文身才能順利進行。其實不止是他,這裏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文身,應該說,都經曆過這樣的疼痛。

鑿好之後,開始上顏料,那色彩開始逼真與斑斕起來,紅色的鳥頭人的圖像,似乎渾身有著無限的力量,在往光明的身體裏擴散。

文身結束之後,正式開始入教宣讀儀式,那個在神鳥教裏相當於牧師之職的黑大山開始宣讀,“第一條:努力說服所有的人,使他們相信神鳥天父才是真的上帝,是他創造了萬物,創造了生命,創造中國最早的文化與國家,創造了良渚文化,人類以他為榮,當尊敬他,崇拜他,信仰他,古老的良渚國,有著他的圖騰,我們應當世代膜拜;第二條:子民們要毫無條件地信從神鳥真主所傳達的旨意,並毫無條件地隨時奉獻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因為,神鳥教才是這個世界最高貴最真誠的信仰,神鳥天父也是這世界唯一的真主,不信者努力說服他們,不服者可將之殺戳,對於背叛與欲退出者,將取其心髒埋其首骨,死後以爬求的姿勢向神鳥真主懺悔……”

光明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真相真是如此,唐協強他們之死原來都是這些人所為,現在他們要對付的是一個組織,一個邪教組織,而非個人,而且它充滿著邪惡與凶殘,並蠱惑人心。是的,完全的邪教組織,而每個組織的背後都有一個主謀策劃,那麽,神鳥教的最高領袖會是誰?還有,他們提出了良渚,這跟良渚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教主極度迷戀著良渚古國?

“新子民蔣小軍,你聽明白了嗎?”光明點了點頭,“是,我明白,但是,我想知道我們令人崇敬的教主在哪裏,可不可以瞻仰一下他偉大的麵容,我會時刻把他銘記在心。”

那黑山人的臉上突然就有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你的想法很好,但教主是不會輕易出來見人的,而且,你還是新人,隻有在一年一度的大會上,你們才可以見到。”

“是什麽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大會,能否告知一下我這個神鳥新人。”

黑山人有點不耐煩了,並沒有再答理光明,“新人蔣小軍入教儀式已經結束,從此,他就是神鳥教的一員,願神鳥天父與他同在,保佑他健康安寧。”

解散之後,有人帶他去宿舍。而光明最想做的就是想辦法從這裏逃出來,與外界取得聯係。這個地方看上去非常熟悉,令他有一種曾經見過的感覺,但是,有一點他能確認,這樣的房子他是沒有見過的,這高牆之內,如果想出去的話還真是有一定的難度,到處都有人站崗,到處有人盯著他。當他在院子裏看到一個破棄的佛像,他漸漸有點明白,這個地方,就是他曾經來過的,栗子胡同的盡頭。

一個香煙縈繞的殿堂。二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