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屈葬

鍾丹的屍體被挖了出來,但是,她卻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被埋於一棵大榕樹之下,匍匐著身子,躬著背,手放在腹部,屈著膝蓋。

這種姿勢令小魯想起了一則考古報道,在新疆且末縣紮滾魯克古墓群出土的24號墓葬,就有一具這樣姿勢的怪異屍體,而考古學家認為,這種屈膝而葬是某個民族特有的喪葬風俗,人在出生的時候,在母體裏也是一種屈肢狀,在他死了之後,就回到原來的初生時的那種狀態,這樣,死後就能順利地進入天堂。而在中國,屈膝葬流行於新石器時代的東周,這種習俗曆史非常悠久,是在死者剛去世不久,肢體還沒變硬時,家人便將其手腳綁住,並進行埋葬。

但是,令小魯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葛建亮在老婆死後,非要把她弄成這樣的姿勢而埋掉,為了好彎曲,腳跟手是綁著的,很明顯,葛建亮是費了很大的勁。而葛建亮竟然把這一具可怕的屍體弄成這個形狀,可見,他對老婆的愛意不是一般的深厚。或者是,有著更深的其他的含義。難道是為了讓他老婆的靈魂順利進入天堂?

而驚魂未定的羅小鳳跑了過來,看到這個怪異的屍體又是一聲尖叫,羅跛子忙問:“你剛才跑哪裏去了,出什麽事了?”

“鳥,很多的鳥死了,它們被埋在同一個坑裏。”

小魯與小趙麵麵相覷,然後三個人跟隨著小鳳去那個鳥塚,隻見一個圓形的坑子之內埋著無數隻小鳥的幹屍,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惡臭。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死鳥啊?”

“怪不得呢,我說那些鳥兒哪裏去了,原來竟然都被埋了。”羅跛子看著這些鳥,眼睛也瞪大了,而小趙提起一隻鳥屍,“它的身上有個小孔。”

“吸血?吸血鬼?難道又是那些亡魂花幹的?”小魯喃喃自語。

“我覺得沒那麽簡單,這些鳥可能是被什麽有毒的東西注射致死,我們帶回去一隻化驗看看。如果隻是亡魂花吸幹了它們的血,花們也不會把它們這麽整齊而有規律地埋掉。你看它們的姿勢,都是腦袋朝上,翅膀像兩隻手一樣地卷在身前,呈半躬的姿勢。”

“你是說,跟鍾丹的入葬姿勢是一模一樣的?”

“對,都是呈半屈的姿勢,這應該像是一種古老的喪葬風俗,跟鍾丹是一致的。”

“你是說,埋掉鍾丹的人,跟埋掉這些小鳥的人,會是同一個人?”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如果不是同一個人,至少,是同一類人,他們有著共同的喪葬習俗,或許說是儀式。”

小魯越來越覺得這案件沒有原初想的那麽簡單,而且還涉及這麽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奇異的死亡,可怕的亡魂花,古怪的幻崖,還有這種充滿著宗教儀式的埋葬法,都遠遠超出了他原來的估量,棘手的程度絕對不亞於城裏發生的鳥頭人文身連環殺手案。他甚至能感覺到,敵人就在這左右,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有風吹草動,敵人都會先他們一步。

小魯對羅小鳳與羅跛子說:“你們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行蹤比較詭異的人在村裏出現,或者發生了什麽奇怪的現象?如果有的話,請及時告訴我,接下來,我可能會在村裏待一段時間,就住在旅館之內。”

羅小鳳突然叫了聲不,嚇了他們一跳,“你還是暫時不要住在這裏,現在村子裏死的,全是住在旅館裏的人,你知道,我現在晚上都不敢進去了,都是回家睡覺的,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去比較好。”

是啊,小魯怎麽沒想到這個明顯的問題,確實,死的人全部是在這家旅館的房客,這更引起了小魯那究根揭底水落石出的決心,“你們別說了,我已經決定在這裏住下去了,房錢不會少你。”

小趙喊道:“我也要在這裏,小魯,我們要把這事弄清楚。”

小魯想了想,“老大還需要你呢,我也不知道在這裏會待多久,等這裏的屍體處理完了,你還是先回去比較好,那邊也需要你。這裏手機沒有信號,我們回旅館裏打電話吧,匯報一下工作,並請示一下老大。”

說完後,幾個人把鍾丹的屍體放進了大號的塑料袋子裏,然後抬著走,他們要把鍾丹與葛建亮的屍體一起帶回去做鑒定。

回到旅館,卻見裏麵沒有一個人,羅小鳳打開那個房間的門,葛建亮的屍體還在,但是,卻像一具在風沙中埋了好幾千年的幹屍,他的身子周圍,是那紅褐色的粉末,這是怎麽回事?那幾個人都去哪兒了?

小魯剛想叫他們,小江他們就回來了,“遲子鳴服藥自殺,我們在樓梯口發現他的,還好搶救及時,現在沒事了。”

羅小鳳臉色蒼白,“他現在在哪裏?”

“還在診所裏,人比較虛弱,剛洗過胃,在掛點滴,人沒什麽大問題,明天應該就可以出來了。”

“我去看看。”

“喂,等下,我也去。”小魯轉頭對同事們說,“你們把屍體運回去,先走吧,我先留在這裏,我一定要把這事情弄清楚,你們匯報下這裏的情況,等下我給老大再打個電話,你們走吧。”

小江他們拍了拍小魯的肩膀,“這小村莊感覺挺玄的,你自個兒小心,如果有什麽情況就馬上打電話給我們,隨時需要我們就隨時過來。”

小魯點了點頭,“你告訴光明一聲,別怪我自作主張。”

“放心吧。”

小魯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轉頭對小鳳說:“你們帶我去診所吧。”

於是他們還有羅跛子就去了診所,遲子鳴已經脫離危險期,看樣子,比小魯第一次見到遲子鳴時要瘦了一圈。小魯看著他,沉默良久,“你還是離開這個地方吧,好好生活,別尋死尋活的,生活中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遲子鳴自言自語般地說:“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為什麽?”

遲子鳴的眼睛突然閃閃發亮,“我就想知道,我的死於非命會是哪一種方法。”

小魯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覺得住在旅館裏的人都會死於非命,那麽,說不定,下一個是我。”

遲子鳴疑惑地看著他,小魯笑著說:“我也準備在這裏住下了,就住在你的隔壁。對了,我還得給我光明老大打個電話。這裏應該有固定電話吧?”

小鳳指了指外麵,“有的,你去問醫生。”

小魯便去外麵服務台打電話了,而光明的電話卻是關機,這令他很納悶,光明的手機從來不關的,除非沒電,難道沒電了?於是他打到局裏,辦公室沒人接,於是打給別的同事,他們說他出去好一會兒了,還不見回來,找他也沒有找到,打到他家裏也沒人接。

此時,小魯的心頭有一種極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