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傷情

玉致笑得更大聲了。

“若是中毒的是我,這解藥她送還是不送?”

她反握住月琢的手腕,逼近他:“若中毒的是我,而解藥中的一味藥引,你需曆盡千難萬險,日夜不停,來回跑死六匹快馬,冒著危險攀上淩霄崖才能拿到,你給不給我?”

“你……”那一雙如畫的眼,在搖晃的燭光中,眼波似終起了波折。

“也許,是我的錯覺吧……都是錯覺……”玉致眼裏的光忽然熄滅了,她淡漠的將月琢看著:“你擋在我身前是錯覺、擔憂我亦是錯覺……我以為你兼濟天下,對我又怎麽會是鐵石心腸……嗬嗬……”

她真是鬼迷了心竅,明知如此又為何動了心?

那一刻玉致忽然明白了。她鬆開月琢,再三呢喃:“終究是我又自作多情了……阿月,你並不是替我擋的毒煙,而是下意識的要替你那個好師妹擋一擋吧?”

月琢皺了皺眉,倒也不是……

她想到哪裏去了?嫣然師妹當時與她所在的根本是兩個方向,他分明是替她擋的毒煙,跟嫣然又有什麽關係?他分明是看不慣逍遙門如今也用這樣下作的伎倆。

“……”月琢倒是想與她解釋,他頭回看她這樣,心中更是淤堵煩悶,然而話到嘴邊,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玉致捧著那個盒子,自顧自的笑了一會兒,然後對月琢說:“我啊……今天就不應該去什麽淩霄崖,我應該就守在你身邊,看你那師妹來救你,然後當著你的麵,擰斷她每一根手指頭,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再割了她的舌頭!”

玉致的眼睛紅的厲害,眼神也變得凶狠起來,這一刻,她真仿佛是江湖傳言中那殺紅了眼的女魔頭。

“我讓你看著我把你心愛的姑娘,那一雙美麗的眼睛珠子挖下來,一撮一撮扯下她的頭皮,再往她頭頂灌上水銀!”

最終,玉致摔門而出,同樣摔碎的,還有她踹在懷裏一路怕撒了、摔了、自認為裝滿了心意的那來之不易的解藥。

玉致這一走,是打算再也不要去見月琢的。

可她原先也不知道,自己不去找他,心中卻是這樣又一直想著他。

月琢並不知道,那一天,玉致是帶著傷回來的。也許連玉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日會傷的那樣重,可能是他當時一心記掛著月琢的安危,隻想要快些將解藥帶到他身邊,全靠自己硬撐著。

等月琢這邊安穩下來,她放下心來,又或是被月琢和他師妹這對狗男女給氣的,玉致才出了房門,便噴出一口鮮血來。

再之後幾日,不管她想不想再見到月琢,都得閉關調養。

等道玉致出關,又遇上門中一些紛爭要處理,她在外麵打打殺殺,終又回來的時候,玉致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見他。

玉致甚至還想,她現在放不下月琢,也許就是貪念他的美貌,饞他的身子。可等她不再妄念這些的時候,又或是找到他人能夠替代他的時候,她照樣能將月琢抽筋扒皮!

她倒要看他,能在她麵前清高到幾時?

而玉致再見到月琢,便是她生辰那一日。

那一日,他便是用這簇簇裳梨,為她下了一場如夢般繾綣的雪……

那時她坐在主位,賓客散盡,長桌上一片狼藉,一室的酒香。她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一隻手直接抱了一壇羅浮春,開懷暢飲,喝得有些酩酊。

迷蒙間,她瞧見那白衣一角,便眯著眼睛順著那白衣往上望,然後對上了月琢有些清冷的眼。她將酒壇子抱在懷裏,喃喃說了聲:“我的。”

月琢沒動,也沒說話,她才恍然想起,原來月琢是不喝酒的。於是她嘿嘿笑著,兩頰酣酡的伸出一隻手去扯月琢的衣袖,一麵扯,一麵仰頭問他:“今兒個是我生辰,你的禮物呢?”

那時玉致想:“你送的生辰禮,若是能哄我開心,我……我便原諒你了……嗝!”

原以為月琢不會搭理她,會把袖子扯開,嫌棄她一身的酒氣,卻不想那人用他清冷的聲音問道:“你想要什麽?”

“我想……”她繼續抱著酒壇子,晃了晃脖子,也不知是真的喜歡還是故意刁難,她說:“我想看雪。”

這裏是江南,又不是雪山,六月裏的天氣哪裏會有雪?

是氣急敗壞還是知難而退?那時候的玉致望著月琢好看的眉眼,好奇地等待著他的回應。卻隻瞧見他那薄唇動了動,說了個好字。

月琢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