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教科書級戰術搏殺

大興安嶺。

深冬,鵝毛大雪漫天。

冷冽的寒風裹著落葉在山林間肆虐,樹木早已在低溫的嚴寒下凍成了冰雕,冬日的山嶺間鋪滿了厚厚的雪層,氣溫一度低於 30℃。

譚青雲披著軍大衣站在矮林間已經有些時候了。

白雪積滿了肩膀,他站在矮林前愁眉緊鎖,踱起的步子稍稍抖動讓身上的白雪簌簌而落,露出肩頭的07式大校肩章。

譚青雲,陸軍大校,華夏最年輕的校官之一。

有戰術鬼才之稱,曾多次親自參與並製定過陸軍單兵作戰的戰術動作,包括戰地手語,行進姿態和掩護衝刺等,擁有極高的戰術素養。

“老譚,怎麽樣?”

身旁的上校搓著手,踩著被凍僵的雙腳,問道。

“不好說。”

譚青雲搖了搖頭。

他吸了吸鼻子,隨即朝著左邊的樹木移動了兩步,才蹲下身子伸手向著前方狼藉的林中一指,開口道:“這裏,他應該是在這裏發動的突襲,借著昨夜突然而起的大雪,將身體完美的掩藏在雪地裏……看周圍積雪的厚度,估算昨天的降雪強度,他應該至少在那裏隱藏了至少十個小時。”

“在這裏,他趁著淩晨天色最暗,人也最容易產生疲憊情緒的時候發起了第一次攻擊,時機,選擇的很好。沙漠之鷹……嗯,大口徑的沙漠之鷹應該是之前的叢林追逐戰的時候從匪徒的手裏搶奪來的。”

“他本身攜帶的武器已經失效,在這裏……嗯,就是在這。”

譚青雲走了兩步,在一個斷了一截的樹幹前頭比劃了一個人形的大小,繼續道:“他快速的靠近,從背後解決了一個正在警戒的匪徒,如獵豹撲殺獵物,簡單,粗暴,一槍斃命。”

“這兒……應該是他選擇的決戰戰場了。”

譚青雲搓一把雪,很涼,涼的刺骨。

“這麽說,他在這已經解決了四個荷槍實彈的悍匪?”

上校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這不可能,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沒有後勤配給的情況下獨立完成單兵作戰,就算咱們手底下那幾個囂張的過了頭的憨憨也沒把握在這麽複雜的地形中進行單兵作戰,他……”

“是很難,但他的確是做到了,不得不說,他隱藏的時機很好,選擇的出手點也很棒。”

“先前,他一直遠遠的吊在那群悍匪身後超過兩天兩夜,直到他們逐漸放鬆了警惕以為已經甩脫了追兵時候,才在必要的時刻發出了致命的一擊。”

“而且……還不止!”

譚青雲沒理會同袍的驚呼,他踩著腳下即將被白雪覆蓋住的腳印,跟著腳印的距離,譚青雲連續移動了三次四次,才最終站定,繼續道。“你瞧這腳印,很連貫,他是在這裏,借由第一個敵人倒下的聲響聲東擊西,再次解決了第二個敵人。”

“但沒想到,可能是消音器在極寒的環境下失靈,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驚動了第三個人。”

“也是最後一個。”

“他快速解決掉第二個,最後一人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他。這個時候……嗯,我覺得他應該是受傷了,應該中了一槍所以地上才會有大小不規則的血跡。”

“但是,他沒停頓,沒有停頓一毫秒。”

“他似乎在發起突襲的第一時間就做好了全盤的計劃,他應該是早就想好了要跟對方進行貼身的肉搏戰,受傷的瞬間,他幾乎沒有猶豫,從這裏竄出去,手中的三菱軍刺從對方的下顎探出去。”

“自下而上,貫穿後腦,一擊致命!沒錯,應該就是這樣。”

譚青雲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

“這麽狠?”

“的確挺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也可以說是果斷跟自信。”

譚青雲顫抖著手掏出一根中南海來叼在嘴邊,隻是長達兩個小時的戰鬥複盤讓他的手掌僵硬,打火機打了兩次才將嘴邊的香煙點燃。

兩個小時尚且如此,長達三天兩夜,又將自己埋在零下三十度的冰雪下進行戰術隱蔽,那個兵如何保持體溫,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沒有後勤補給,沒有戰術支援,缺少武器裝備的必要補充。

卻硬生生的在大興安嶺冰天雪地的山林中進行跨越百裏的追逐戰,伏擊,隱藏,謀而後動,前後的時間維度超過72小時,將一夥七人經曆過真正戰爭洗禮的悍匪們盡數誅殺,使之全部授首。

這是一場堪稱教科書模板一般的戰術斬首行動。

簡單,高效,精準無比。

就連自己隊伍中那幾個讓他引以為傲的臭小子都不一定能夠做到,這其中需要的不僅僅是過硬的戰術素養跟硬實力支撐,或許還需要一點點的運氣。

這真的是一個地方部隊上的兵幹的?

“他人呢?”

譚青雲吐出一口煙氣,大步走了回去。

……

“殺人的感覺怎麽樣?七名悍匪,荷槍實彈,士兵,你為何執意追擊?”

“大興安嶺,地形複雜多變,強力的降雪覆蓋幾乎改變了原本的地表地貌,風雪太大連衛星都無法捕捉實體影像。你有什麽資格違抗軍令,執意孤身一人進入山嶺?”

“很多戰友死了,我們也很痛心,但當時的情況不允許追擊,這是上級的命令。”

“你沒有把握,沒有後勤,沒有配給,是誰給你的膽量要非要進入大興安嶺進行斬首任務?這是軍隊,不是你體現個人英雄主義的舞台。”

“禁閉室,等待軍事法庭的裁決,不要有僥幸心理,可能最好的結果可能會安排你轉業。”

軍事法庭上傳來一連串的逼問。

楚戰麻木的站在原地,機械性的回答著審判員的提問。

他左臂的肩頭纏繞著繃帶,匪徒使用的AK 47突擊步槍的子彈恰到好處的穿過了他左臂的肌肉纖維,經過一夜的休息已經逐漸愈合結痂。

隻是超過連續兩天三夜的單兵作戰,在缺少補給的惡劣情況下還是在楚戰的身體上留下了不少的凍傷,後背有點癢,大腿根有些疼,台上還充斥著保衛部審判員反複不停的質問。

楚戰還是忍住的痛癢,他保持著筆直的軍姿,左手下的軍官帽上紅五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違抗上級命令,私自離開隊伍進入大興安嶺進行斬首任務,楚戰在行動之前就已經知道結果不會美妙,但他並不後悔站在那裏。

那七名跨境而來,藏有巨量的毒品的悍匪們,在追擊中,楚戰所屬的部隊有超過十五個戰友在圍剿中因公殉職,更有無數的華夏公民因此喪生。

大興安嶺背靠他國,環境險惡,又在難以捕捉的強降雪天氣。

楚戰相信,短暫的戰術回避留下的時間空隙足以讓那七名早已做好了撤退準備的悍匪們擁有足夠的時間離開華夏的國境線,他必須要在國門之內讓其俯首。

而這樣做的結果,無疑會將楚戰推到懸崖邊上。

索性他成功了。

零下三十度的低溫下晝夜隱藏七十二小時,一路撲殺,七個荷槍實彈,裝備精良的悍匪在楚戰的手下伏法,但等待他的卻是軍隊保衛處的審訊和評判。

沒有不甘,沒有懊悔,隻剩一腔熱血和顫抖的手掌。

楚戰能夠想象的最好結果就是在軍事審判過後脫下這身軍裝,遣返回戶口所在地。

脫下軍裝,離開軍籍,講到底,楚戰舍不得。

兩年義務兵役,憑借優秀的訓練表現轉士官成功,而後留在了現在作戰部隊,被特招進入了特種兵團。

那些同期參軍的戰友們多數已經堅持不下去,轉業回鄉,能夠像楚戰這樣一如既往的堅持下來,並特批進入特種部隊的更少。

軍隊是楚戰的第二個家,他的朋友,他的長官,他戰友都在這。

楚戰打心眼裏不想離開。

但楚戰清楚,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擅自行動,無組織無紀律應當受到製裁。

他不後悔,哪怕最終出現的會是最壞的結果。

於此同時。

機關樓的政委辦公室裏,一場針鋒相對的唇槍舌劍正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