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徹底走錯的路
“同學們，這個知識點是重點，期末考試的時候有可能會考到，希望大家將它圈起來，下去的時候琢磨一下，等到考試的時候遇到類似的題型如果丟分的話就太可惜了。能夠坐在這裏的各位，沒有一個是笨蛋，我並不希望我的手下，會有人因為一些諸如逃課或者是睡覺這樣的原因而掛科。”
天海市警察教育學院的一間教室內，帶著黑框眼鏡，穿著一身格子襯衫的白朗正站在黑板麵前，向同學們講解一道比較複雜的難題。
“白老師，我聽很多人說你是整個天海市最厲害的側寫師，已經參與並幫助破獲了超過五百起案件，你那麽厲害，為什麽不當警察，而僅僅隻是當一名大學教授呢？這樣浪費了你的才華不是嗎？”
忽然，第一排的一個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男生撓了撓頭，非常疑惑地問。
白朗知道他，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年輕人，對同一件事物往往有著自己的看法，白朗認為他是個可造之材。
“這些不過是大家對我的過讚之詞罷了，沒有誰是最厲害的，而且我確實是參與過很多案件，但那些案件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說著，白朗環顧了一眼整個教室。
“你們在座的各位，其中有大部分的人最後都會參與到警察這個行業當中，你們也會碰到很多的案件，真實的案件並不像是書中所學的內容你們簡單，因為書本的內容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即便是最好的心理師和側寫師，也不可能完美地推斷出每一個人的內心。”
“側寫的本質是根據側寫目標的行為方式推斷出他的心理狀態，從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環境，職業，成長背景等。罪側寫是一項常用的調查手段，它可以在分析犯罪以及犯罪手法的基礎上識別罪犯。但側寫並不是讀心術，也有其中的利弊。”
“犯側寫師的本質是給嫌疑人畫像，但就像這個世界上很可能會有兩個長得非常相似的人，任何側寫師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側寫結果一定是正確的，一些人與罪犯有某些共同之處，很有可能就會當致警方急於破案而最終出現誤判的情況，這也正是我最後沒有選擇成為一個警察的原因。”
“當側寫師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客觀，那最終的結果就很可能是錯誤的，哪怕隻要一次是錯的，這種結果我也難以接受。”
“叮鈴鈴！！——”
當白朗說完這句話時，下課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好的，同學們，我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希望大家下去記得看看我畫的那些重點。”
白朗整理了一下課件，朝著教室門外走去。
“白老師！”
就在白朗走到走廊上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之前那個男生的聲音。
白朗轉過身，男孩氣喘籲籲地看著他。
“劉賢敬同學，還有什麽問題需要問我的嗎？”白朗笑著看著他。
“白老師，我……在我小的時候我曾經目睹過一次殺人現場，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選擇報考警察學院，但是我經常會產生恐懼的情緒，經常會做噩夢，我這種情況真的可以做警察嗎？”叫做劉賢敬的學生臉色有些蒼白地說。
“每個人都會感到恐懼，你的恐懼源自於你兒時的心理陰影，這是一種心理障礙，但是每個人都有心理障礙，你需要做的，不是害怕它，而是去克服它。消除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麵對恐懼，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白朗說。
“是麽？”劉敬孝將信將疑地聽著，表情比剛才輕鬆了許多。“白老師你有什麽害怕的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恐懼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例外。”白朗笑了笑，麵前的孩子，讓他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那白老師你是怎麽克服恐懼的呢？”
白朗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神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我‘殺死’了它！”
劉敬孝直接愣住了，但白朗沒有給他慢慢思考的機會，而是徑直轉身朝著辦公室走去。
廁所外，白朗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刺啦——刺啦——”
眼前的畫麵不知何時起變得模糊，耳邊仿佛再度響起了火焰不斷炸開的聲音。
迷迷糊糊之間，眼前的鏡麵上，自己的身後，隱隱約約仿佛浮現血紅色的火焰，火焰中像是有一個扭曲的身影，在火光在哀嚎著。
“喲！怎麽今兒的臉色這麽差？學生惹你生氣了？”
就在白朗沉溺在回憶和幻想之中時，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將他從這種情緒中拉了回來。
身後的那些虛影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張略顯疲憊的大臉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來了。”白朗順勢洗了把臉，然後轉身看著刑意軒。
“你知道我要來？”刑意軒有些意外。
“我不確定，但我猜到你可能會來。”白朗淡淡地說。
“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刑意軒下意識地問。
“不知道，但想來不會是來找我敘舊。”白朗搖了搖頭，說道。
“你聽說過那件案子了？”刑意軒看著他問。
“聽到了一點風聲，所以就稍微了解了一下。”白朗說。
“上麵很重視這件事，決定成立專案組，以最短的時間偵破案件，現在專案組的成員還不夠，我希望你……”刑意軒非常真誠地說。
“錯了。”白朗忽然搖了搖頭，然後說。
“錯了？什麽錯了？”刑意軒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聽明白。
“你錯了，景軒也錯了，整個天海市警方都錯了。”白朗低垂著眼簾說。
“整個案件，你們的所以推斷都是錯誤的，我不會加入專案組的，因為我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們全部都錯了？”刑意軒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七年了，當年最後的結果，別人不知道，但我們是親眼看見的不是嗎？且不說在那種情況下他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那麽多年了，即使他還活著，有有什麽餘力作案呢？”白朗抬眼看了看他。
“這個案件並沒有那麽複雜，一開始你們把注意力全部朝著七年前那個方向去思考，就已經徹底錯了。”
“萬一呢？萬一就真的是他呢？我們已經承受不起七年前慘案的重演了不是？”刑意軒拳頭微微握緊。
“我比你，要更加痛恨那個家夥，但錯了就是錯了。”白朗不急不緩地說，“我一共對這次的案件進行了十次畫像，最終的結果都顯示……凶手不是他。”
白朗推了推眼鏡，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
“這是一起模仿作案。”
刑意軒愣住了，盯著白朗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相信你的畫像結果，但是上麵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就和你賭的。”
“除了我以外，你的另一個目標是南睿麗吧？她拒絕你了對嗎？”白朗忽然說。
刑意軒身形一顫，然後深深歎了口氣，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你再考慮考慮吧。”
沒有糾纏，沒有勸說，說完這句話後，刑意軒就幹脆地轉身離開了。
……
“又失敗了？白教授也拒絕了你？”
警車裏，周青一看到刑意軒臉上的表情，就知道最終的結果到底是什麽了。
刑意軒點了點頭，坐進了車裏，靠著坐墊。
“為什麽呢？每次警方需要白教授幫助的時候，他都會答應的不是嗎？為什麽偏偏這一次，他拒絕了你呢？按理來說這次上麵這麽重視，他於情於理都應該接受才對呀？”周青對此感到非常不解。
“對於這個案件，他有著自己的看法，他質疑上麵的決定，所以才拒絕了我。”刑意軒又想到了剛才白朗的話。
白朗的側寫水平他是非常清楚的，既然白朗說他的側寫結果顯示凶手並不是膠帶殺人魔，那證明真的很有可能這起案件隻是一起模仿作案。
如果真的是模仿作案，那他們的調查方向就徹底偏離了，但如果不是的話，那很有可能導致事情越來越嚴重，以至於七年前的事情重演。
但是上麵已經那麽重視了，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可能因為白朗的一句話就改注意，白朗確實是一個天才，但天海市警方，已經賭不起了。
……
“叮鈴鈴——”
就在白朗收拾東西走出辦公室，準備回家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打電話過來的人是他曾經的一個學生，現在已經畢業了，正在南坪區派出所實習。
“喂，長青，請問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白朗結過電話。
“白老師，很抱歉這種時候打擾你，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長青聲音有些緊急地說。
“出了什麽事嗎？”白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天晚上我們在南坪河底發現了一具屍體，初步斷定這是一起蓄意謀殺案，所長限定我們在三天內破案，但是我們沒有絲毫的頭緒，所以我想到了你……”
白朗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接過了電話。
“你們在哪裏，我現在來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