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嫌疑人

當我和吳剛趕到江城賓館,一進屋差點嗆的喘不上氣。

滿地都是煙頭,在煙霧繚繞中,我見到了王偉,看得出是個有故事的人。

一頭與眾不同的長發,風吹日曬的古銅色皮膚,不修邊幅的胡茬略顯滄桑,可是帶淚的雙眼中,又透著對世間美好的渴望和期盼。

他為保護朋友,一人抗下盜竊罪入獄,講義氣;

出獄後毒死舉報人的幾十隻大鵝,有仇必報;

遇見耍流氓欺負小女孩,他會抱打不平,俠氣;

姐姐去世,真切的痛哭流涕,重感情。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對他的第一印象,我覺得“浪子”極為貼切,一個所求所想而不被當下繁雜社會所理解和認可的“邊緣浪子”。

王偉正默默擦著鼻涕眼淚,低著頭嘀咕:“昨天下午人還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昨天下午?你幾點見過死者?”我把警官證給他看了一眼,表明身份。

“大概是下午兩三點吧。”

“當是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人或事?”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我姐還買了菜,叫我留下一起吃晚飯,不過我跟朋友約了喝酒。”

雖然過了一夜,王偉身上仍帶著酒氣,說話時酒味更是明顯。

“法醫化驗結果顯示,死於中毒,毒鼠強,毒藥就在棒骨上。”我盯著始終在抽煙,一句話都沒說的張建民,“你們家有毒鼠強?”

“棒骨?”王偉像是醉酒似的愣神呢喃,被我注意到了。

“毒鼠強?”

張建民同一時間開口,“我們家的小區雖然老一些,但我媳婦特別愛幹淨,屋裏連蟑螂都沒有,哪來的老鼠?我們家沒有毒鼠強。”

張建民愣了愣神,“等等,你是說我媳婦是被毒死的?那我媳婦脖子被狗繩勒著,不是被勒死的嗎?還有她被拔掉的指甲,不是應該有殘忍的凶手嗎?你們是不是怕抓不到凶手,想隨便給我媳婦弄成服毒自殺,然後好隨隨便便的結案?告訴你們,別想糊弄我……”

張建民惡狠狠的咬著牙,伸手來抓我衣領的手被吳剛阻攔後,無奈又悲憤的哭了起來。

或許,他是真的怕惹到警察,怕我們草草結案,無法抓到凶手給他媳婦報仇。

吳剛把張建民安撫做好,問道:“你和你媳婦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仔細想一想,鄰居之間小矛盾?以前工作上同事的意見不合?”

“我媳婦挺宅的,也挺會聊天,不會跟鄰居產生矛盾,以前在果蔬店的同事也都不聯係了,最近也沒聽她說跟誰鬧過別扭……”

“那家人之間有沒有的雞毛蒜皮的誤會呢?”

我打斷張建民提到家人,同時看向了王偉,畢竟在局裏的調查線索,王偉有過投毒的前科,也有購買毒鼠強的來路,對他的懷疑無法避免。

“你看我幹什麽!?”

王偉從兜裏掏出十幾張百元大鈔,握得越來越用力,“昨天我姐還給了兩千塊錢,跟朋友喝酒剩下的錢還在呢。”

我瞥了一眼那些錢,死者伏地魔,不過要真是王偉,可就扶出了一個禍害……

“姐弟關係很好,那你們倆呢?”吳剛詢問,我便在一旁觀察兩人的動作和微表情。

“我們關係也還算不錯的,是吧,姐夫。”

王偉不太自信的看向張建民,沒有得到正麵的回應,略顯尷尬。

“我知道我媳婦經常偷偷給他錢,我也不是不同意,隻是希望他能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責任,畢竟父母年紀越來越大,我們夫妻倆負擔四個老人,壓力確實不小了,不能再養著他。”

張建民沒繼續說,但生活的苦處對他到底有多大打擊,從他一身破衣就能看得出來。

“王偉,說說你昨天晚上喝酒的幾個朋友。”我打斷他們倆,把對話重新引回案件本身。

我冷漠不是因為我冷血,而是我當刑警這幾年看過太多的案件,對生活的困苦與無奈太過了解,生活不易,除非選個好人家投胎,不然誰也免不了為錢煩惱。

“昨晚是在我哥們劉強打工的水泥廠喝的酒,還有他的兩個工友,我買的酒和菜,他們買的煙,我們一邊喝一邊還玩的撲克。”

“你們經常在廠子裏喝酒?大半夜的不影響別人休息?”吳剛在一邊仔細問道。

“我們喝酒打撲克能有多大聲,還不如他老板養的幾條大狗煩人,那真是嗷嗷叫個沒完,煩死人,尤其那條惡霸犬渾身肌肉,我們還商量著哪天心情不好,給它們殺了吃肉……”

說著,王偉明顯愣住,沉默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想到了什麽,激動道:“對了,肌肉,我這昨晚喝酒喝得迷迷糊糊,怎麽把昨天那茬給忘了,我姐她之前有被人……”

話說一半,王偉又像說錯了話的孩子,閉口不談,隻是糾結的看著張建民。

“姐夫,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是我姐不讓跟你說的,怕你誤會她。”

“趕緊說,光知道吃喝玩樂,遇到事不早點告訴我,囉嗦什麽!?”張建民察覺到王偉的猶豫,怒喝道。

從王偉突然的變化中可以判斷得知,死者王紅豔肯定是經曆過什麽事情。

而且這件事是他們姐弟倆知道,但一直瞞著張建民。

如今案件需要調查清楚,王偉是想說出實情,但又害怕說出的實情會可能引起張建民的不滿,所以才遲疑不決。

從王偉的表現裏不難看出,張建民跟死者的關係,似乎沒有他所說的那麽和睦。

“我姐之前在健身房鍛煉的時候,有被她的健身教練……騷擾過。”

王偉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張建民的臉色,發現張建民並沒有過激舉動,隻是憤恨的咬牙切齒,點點頭示意繼續,他才放下心來詳細說道:

“大概應該是去年吧,我姐一直都沒懷上孩子,聽醫生建議要增強體質,所以一直在健身房鍛煉身體,有一次我去家裏找我姐,正好碰上健身教練借著到家裏推廣什麽增肌藥品的機會,對我姐動手動腳的,要不是我出現及時,那家夥動強也說不準。

後來我把人趕跑了,看我姐哭的委屈,我又找朋友去健身房給人揍了一頓,他覺得理虧也不敢報警,後來聽說被辭退了,我昨天去找我姐的時候,又在樓道裏碰到那個健身教練了。

剛開始我還沒敢認,是進屋後看我姐慌裏慌張的才知道,那家夥去別的健身館工作了,但有畢竟過前科被辭退,好像工作不太順利。

我想……會不會是那小子一直過的不順心,突然遇到我姐之後起了報複心?”

“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嗎?”

得到關鍵性的線索,吳剛顯得有些小興奮,急忙追問。

但我看著王偉糾結的神色,始終覺得有些難以言明的古怪。

殺人凶手,會是他口中的健身教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