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事待興 重整旗鼓02

這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那叫一個義憤填膺,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巴掌拍得吧吧唧唧直響,斥了一大會兒,方卉婷靜靜地聽著,有點難色,而帥朗邊說卻是邊在心裏笑著:哦,這不會真是知道我出事,來慰問我來了吧?

果真是慰問,帥朗苦著臉訴了一大堆苦,方卉婷這才和聲悅氣地說著:“所裏不是對肇事者已經處理了嗎?今天我們局裏調查組來過問此事了……以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我也是剛聽說,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沒見,就出了這麽多事……”

說話間,仿佛還有幾分懷念以及不忍,此時帥朗暗自忖著,恐怕這妞真是出於關心來了,這裝可就得裝到底了,隻見得帥朗換了那副極不合作的表情,很理解,很認可的點點頭:“派出所處理的不錯,把肇事者已經依法拘留了……不過我們的損失恐怕找不回來了,所裏就給我們安了幾塊玻璃,還得我們自己掏錢,說是怕影響景區形象……哎,沒辦法,世道這麽艱難,幹嘛都不容易,謝謝啊,方警官……咦,方警官,你這麽高姿態來了,是不是想幫幫我?”

“少來了,我怎麽幫你?”方卉婷嚇了一跳,隻怕帥朗提無理要求。

“嗯,可以的……你畢竟是市局的,以後有事你們直接給所裏打個電話,還是挺管用的。”帥朗泛著壞心思道。

“不可以……”方卉婷打斷了,很嚴肅地說著:“對你僅限於人道主義上的同情和安慰,如果我要有錢,一定在經濟上援助你,不過姐是月光族,工資都不夠開支呢……如果我將來當了局長,一定給你開後門,不過現在就是個小科員,我就想幫也愛莫能助呀?嗬嗬……”

方卉婷說著自己都笑了,似乎在調戲一般,聽得帥朗氣結地撂了句:“你這那是來安慰我來了,簡直是看我倒黴來了。”

“就是倒黴了才來看看,要像上次還開著奧迪拽得那麽二,我還懶得看你一眼呢。”方卉婷直斥了一句,帥朗眼神一凜,直視著方卉婷,這一句,絕對不像假話,之前也領教過方卉婷的快人快語,莫名地被這一句撩動了心思,猛然間,對這位暴力妞好感倍增,最起碼今天上門的這份關心是真實的,不帶目的和沒有摻假的,一刹那,讓帥朗訥言了,似乎假貨看多了,偶而見到貨真價實的關心,反而手足無措了。

“傻看什麽?”方卉婷走近了一步,出聲提醒著,帥朗笑了笑,就見得方卉婷似乎很挽惜地看著,輕聲道著:“對不起啊,上次……不該打你那麽重。”

嗯?帥朗心一抽緊,詫異地看著方卉婷,那份歉意好像也是真實的……得,帥朗立馬來了個百分之百的準確判斷:喲?警花妞看來根本不介意我毛手毛腳,對咱還真有歉意呢?

一狐疑,讓方卉婷覺得好像帥朗還心存芥蒂似的,委婉解釋著:“雖然你很無恥,不過心底還算不錯……我寧願當你的行為是出於喜歡,可以原諒,不過沒下次了啊。”

什麽意思?帥朗看著方卉婷,紅紅腮邊,淺淺酒窩,翹翹薄唇,去掉威風的警服肯定是嫵媚有加,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極力掩飾,不過帥朗看到的是那份忿意之後並不是真正的生氣……人和人渲瀉情感的方式不一樣,帥朗靈光一現,突然回憶起那天晚上倆個人的激吻,事後隻覺得自己被咬得生疼,沒準這妞是個異類,必須靠暴力才能達到快感……就像有些兩口子嘴上挨千刀天天罵,關上門又愛得死去活來那種……帥朗暗道著:丫的,這方式我可消受不了,不能泡個妞把自己當成被虐狂吧?

“嗨……跟你說話呢。”方卉婷見帥朗發愣,果真踢了一腳,很不悅地追問著:“我都原諒你了,你都不吭一聲。”

一問那叫理直氣壯,一踢那叫毫不客氣,根本沒把自己個當外人,帥朗嘿嘿笑著道:“你看你說的,多見外?原諒什麽,我根本就沒介意。”

“那你故意躲著我,電話也不接,人也不見。”方卉婷憤憤道。

“這個……原因在你。”

“什麽?在我?”

“啊,你說萬一再見了,我又忍不住那個那個……回頭你再揍我一頓,疼倒不怕,就怕丟人噯……所以還是算了,不敢見了。”帥朗恬著臉解釋著。

方卉婷一剜斥道:“切……欠揍!”

帥朗嘻皮笑臉,化解了方卉婷的心結,看著方卉婷剜眼說欠揍時,沒來由地覺得警花蠻可愛的。可愛的還在後頭,不一會拉貨的來了,方卉婷也不介意,和帥朗一起搬著包裝箱,卸了一車貨,帥朗從她關切的言語中還真聽出來了,還真是覺得心裏不安,想幫幫不上忙來看看而已,不時地安慰帥朗要想開點,錢虧點就虧點,人沒事就好,消財免災嘛……至於損失嘛,以她在警察的從業經曆,應該找不回來了,不過也不用太耿於那事,天下的錢多著呢,誰還能掙完怎麽著?

這一番關心和安慰讓帥朗時時感覺有點無地自容了,真不知道要是警花姐知道這事他才是導演,會做如何之想,卸完了貨,帥朗奔著給方卉婷提了兩瓶飲料,倆人坐著又閑聊了片刻,直到調查組電話來時,方卉婷才告辭,帥朗直送上了電瓶車。

望著在電瓶車上不時回頭笑著招手的方卉婷,帥朗肚子暗暗泛著個奇怪想法:耶!警花整個一傻大姐,根本分不清好賴人,敢情還真把我當朋友了。

不過這個傻大姐,還真讓帥朗覺得心裏那兒被感動得熱熱乎乎的……

……

帥朗回店裏了,在機械的迎來送往中,今天這個偶遇的感動讓他忍不住咂摸良久,不時地出了店門,甚至於有點期待在來往的載客車上能再一次看到如秋菊綻放,一身馨香的警花姐……不過沒有看到,隻看到了關門快十天的黃河工藝商店,門上已經釘上了一個大牌子:此房轉讓。

想了想,今兒的心情很好,好到忍不住想搞個惡作劇,於是拔著電話,叫著分散在各景點的手下,都是程拐那批送書的幫手,不一會兒,一輛廂貨載著帥朗要找的人來了,找的這人是村裏有名的愣頭,兄弟倆一個叫胖墩一個叫憨蛋,腦袋都不怎麽靈光,一見帥朗,翻著牛眼,厚嘴唇上掛著亮晶晶的口水沒好氣地說著:“幹啥呢?我娘說咧,幹活得給錢啊,不能白幹。”

帥朗笑著,拉著這位大個子到了避靜處,掏了張五十元大鈔在憨蛋眼前一晃,那貨的眼睛立馬直了,直要伸手,不料帥朗“嘶”一撕,隻給了他一半,憨蛋拿手裏愣了:“這一半不能花……”

“是啊,我把另一半給你,回去讓你娘貼一塊就能花了,對吧?”帥朗道,憨蛋一點頭,帥朗一指那門店:“去把那牌子揪了扔黃河裏,另一半給你……這活簡單吧,比你給人拉車沙可輕鬆多了。”

“嗯,不許哄我啊……”憨蛋一惴度,果真是個省力掙錢的活,帥朗一保證,人家二話不說,騰騰騰小跑著,到了那門店前,看樣沒趁手的工具,回頭不知道那兒找了塊板磚,咚咚咚一砸,旁若無人,就有巡警和市場管理看著,誰也不招惹這個腦瓜不太清楚的。憨蛋連砸帶拽挾著那木牌子一路飛奔跑了。

遠遠地看著的帥朗嘿嘿笑著,得意地暗道著:媽的,還想轉讓?放著慢慢賠吧,看他媽誰敢來……

十七日,南城區拘留所。

就在南城分局的邊上,鐵大門上的小門洞開時,正好清晨的陽光能把出來的人照個滿麵,黃曉在裏麵呆了半個多小時,一出門著實被陽光刺激了下,手遮在額前,快步向不遠處停的奧迪車奔去,匆匆地上了車,坐定了。

“送完了?”副駕上的寇仲問。

“嗯,送完了。”黃曉發動著車回道,順路給送了點水果禮品而已。

“情緒怎麽樣?”寇仲問。

“不賴,一聽說賠的錢師爸全給他墊上了,這倒不著急出來了,反正沒幾天了,裏頭看得根本不嚴,給看守塞兩條煙,啥時候想見都成。”黃曉笑著道。

車發動了,寇仲跟著笑了,是吳奇剛,糊裏糊塗吃了冤官司,根本就沒儲運過什麽煙花爆竹,沒成想被派出所的三詐兩唬,愣是都承認了,回頭拘留了吧,又心不甘,成天介地倒苦水,吳師哥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是師爸有辦法,直接來了個大包大攬,甩了五十萬給吳師哥,基本上把吳師哥在景區賠得窟窿全補上了,這下子叔侄倆倒都不吭聲了,不過有一條,師爸堅決不讓撈吳奇剛出來,說什麽現在吃點小虧,比將來吃點大虧強,多住幾天長長記性什麽地……反正寇仲一想起來就覺得沒來由地有點可笑。

這一笑,連黃曉也忍不住了,笑著問寇仲:“寇哥,這事到底怎麽整的?怎麽著就把吳奇剛給整拘留所了?是那小子幹的麽?”

“嗬嗬……除了他都不會有別人,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得懂點法,搞得不輕不重,輕了不起作用,重了釀成大禍;次之手腳要幹淨利索,否則栽贓不成,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第三啦,還得有點技巧,技巧就在於,那把火絕對不能讓人放,得自己燒起來……我都沒弄明白,這事要師爸幹沒準能成,一般人幹不了這事。”寇仲笑著道。

“那當然,師爸招蝙蝠都招得來,別說弄把火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麽樣了?”黃曉道了句,還是蠻懷念的。

“反正一會兒就見到了,你急什麽?哎對了,景區那倆個門店轉出去了沒有?有人聯係麽?”寇仲問。

“我正要說這事呢。”黃曉一提,氣又不打一處來了,咧咧著:“就沒法說,咱們掛上轉讓的牌子,不過兩小時就被砸了,還不知道是誰砸的,淨欺負外人呢,昨天我托了個中介,好容易有家去看門店位置的,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麽著,回頭就被嚇跑了……”

“嘖嘖嘖……這娃坑人坑得怎麽這麽損,咱們舉白旗都不給機會……”寇仲哭笑不得,撇著嘴評價道,聽著師爸的安排的,放了幾天,慢慢地有些東西就明朗了,貨源被控製、廠家和商家聯盟、價格大幅回漲、市場重新掌控到了帥朗手裏,雖然無從知道詳細經過,不過結果已經很明了了。

現在嘛,還真有點束手無策了,軟的、硬的、橫的、詭的全用過了,都不怎麽管用,到現在反倒覺得自己處處掣肘,別說把人家拉進局裏,隻要人家不回頭再找麻煩就不錯了,畢竟這些年幾個師兄弟都是求財為上,從來不倚拳腳為勝,真遇上這麽夥既工於心計、又敢明火執杖的爛人,還真是一籌莫展。

“寇哥,你還記得不,咱們第一次見帥朗,傻不拉嘰的,這才幾天,愣是成了個小人物了啊……還是師爸眼光準,當時他怎麽就看出來的?”黃曉問。

“我看一多半是師爸教出來的,炒墳連我們哥幾個都不知道的秘密,全盤讓帥朗看過了……經曆那麽一回,可比跟著師傅學幾年管用多了。一把撈那麽多錢,誰能不受些刺激,俗話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這小壞種本身悟性就高,再讓師爸點拔幾下,那成長自然要快得多了……”寇仲評判著,評判了句,卻把黃曉說笑了,有關悟性一說經常聽到師爸講,不過所講都是嫌哥幾個悟性太低,不過悟性高的一個在海外,一個站在對立麵,寇仲還真不知道接下來師爸怎麽下這盤死棋。

“不過呀,我覺得這事……那個……”黃曉想著,側眼瞥了下寇仲,小心翼翼地道:“是咱們不對在先了,想算計人家,結果偷雞不成蝕了把米……”

“哎……別提了,好好開車……”

提到這茬,寇仲又有點歎氣了,其實師兄弟幾個,又何嚐不是利益的關係紐結著,真要沒有師爸以前積下的底子和這兩年掙的,沒準聚到一起都不可能了。

車出了城,上了高速,直向南駛,是向著信陽的方向,九月蘭桂飄香的季節,在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疾馳,微微開著車窗,頓時能感覺到秋高氣爽清朗,林地、麥田、矮丘、點綴在極目遠眺和近觀的視線中,從中州到長曷,從長曷到許昌、臨穎、騾河……每個地方都很熟悉,每個路牌的標識總能喚回點舊時記憶來。過了不久,開車無聊的黃曉瞥見寇仲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疑問著寇哥對這些地方似乎很熟悉……寇仲有點觸景生情地娓娓講開故事了。

……話說兄弟幾人當年怎麽混得呢,每隔十天半月,總要出來搞點收入,那時候自己打頭陣,推著自行車換大米,一村過去能認得村裏一多半老娘們;再然後是師哥吳蔭佑和馮山雄出麵,幹什麽呢?爆玉米花,就是那種扛著土炮一樣,炒好玉米一蹬,咚放一炮玉米就爆出來了,炒上兩三天玉米花能把村裏人認一大半;再然後是師哥端木出麵,扮縣裏下鄉工作員清查下戶口,統計下人口……師兄弟一圈過來,能把村裏東家長西家短摸個清清楚楚。之後就簡單了,師爸那仙風道骨一出麵,手一掐算自然就知道誰家缺丁還是喪親、新富還是破財,誰也不知道神仙和爆玉花、換大米的是一夥,爾後東家點個墳、西家捉個妖、北村算個吉日、南頭扶個神乩,一家三五塊十塊八塊,三兩天就掙千把塊,足夠師兄弟們吃香喝辣的了……

說到了此處寇仲不禁莞爾,那時候都守規矩,隻求混飯,不敢惡貪,小日子過得蠻逍遙,有個偶爾的機會,讓一直精於裝扮政府人員的端木師兄捕捉到了,刻了個公章扮著地方農業局的下鄉收貸出去的桑苗款,從那些樸實的村長手裏居然騙走了數萬之巨,那時候著實讓尚是毛騙的一群師兄弟震驚了一把,後來錢越掙越多、人越想越大,從村裏騙到了集市上、從集市騙到了縣城,騙到了市區,越來越偏離了軌道了,即便是師爸也把握不住分寸了……說到把握不住分寸的事,寇仲停住了,不再往下說了,隻是長長的喟歎了一聲。

都說冥冥中有因果,即便以前不信,現在也有點信了,師爸十年牢獄,兩個師兄,馮山雄和吳蔭佑都是中年喪偶膝下無子,唯一一個後人吳奇剛也不成器,自己卻是一拖再拖家也未成,即便活到了今天的份上,依然像二十多年前一樣,不知道歸路可在,何去何從。

“寇哥……到了。”車出了收費站停了停,黃曉沒敢打擾,出聲示意著。

“上國道,到十三裏橋,還有十幾公裏……”寇仲省過來了,欠了欠身子,指示著方向。

大路換小路、小路換土路,不一會兒到了地方,卻是讓黃曉大跌眼鏡,不過是個依水而建的村落而已,村口不遠就有水塘,再往遠去是一望無際的葦**子,耳聽的是呱呱鴨聲,眼見的是一派鄉村景色,早知道師爸覓地修養了,還以為到那個風景宜人的地方,卻不料是這樣牛屎狗糞遍地的村莊,下了車,朝村裏走著,黃曉不迭地閃避著路上的雷,小聲抱怨著:“怎麽來這地方?這是師爸的老家?”

“不是……師爸老家在麻城,出省了,不過這兒也算老家了,住了也有十幾年了,老房子都有了……看那邊……”寇仲回頭指指一望無際的蘆葦,小聲說著:“文革前的勞改農場就在這一帶,師爸當年十幾歲的時候就從麻城跑到這兒尋親,後來餓昏在路旁被這兒一家鰥夫收養了……糊裏糊塗就在這兒安家了。”

說著往事,轉著陋巷,不多會兒到了一戶舊院落的門前,輕叩著鏽跡的門栓,門是虛掩的,一推而入,院裏抬頭正是師爸,正神采奕奕地拾掇著菜地,半人高的西紅柿掛著青青紅紅的果子,黃曉樂了,一呲牙:“師爸,恁也會種地呀?”

“開玩笑,我幹十幾年農活呢,來來,嚐嚐,中午就到這兒吃飯,吃完飯咱們再走……”古清治隨時摘了顆偌大的西紅柿扔給黃曉,黃曉吧唧一咬,汁液四濺,不迭地抹著,古清治嗬嗬笑了笑,把倆人請進了屋裏,純粹的農戶之家,門後就倚著鋤頭農具,屋裏一張斑駁的四方桌,地也有點坑坑窪窪,進門黃曉就給打了個趔趄,再看師爸,布衣汗衫,褲腿高挽,膠鞋帶泥,不過精神卻是好得很,剛坐下黃曉就詫異了,古清治卻是開著玩笑,城市生活太傷人了,高樓大廈沒有一點地氣,飲食花樣雖多,可人工添加也不少,那如村裏生活得自在,別看現在打工都往城裏擠,未必比留守村裏老人活得舒服……說話著,安排著黃曉村頭誰家買兩隻雞,再到北頭村口那家小賣部買兩瓶酒,黃曉樂顛顛奔著去了。

遠道而來,古清治捋著袖子,擺著茶具,開著水,寧可食無肉、不可飲無茶的生活又開始了,等著水開的功夫,古清治邊悠閑的清洗著茶具邊問著:“說說,後來怎麽樣……對了,電腦在那兒,不過我可不太通那玩意,手指掐卦還湊和,敲鍵盤就來不了了……”

寇仲笑了笑,拉著抽屜,是給師爸買了筆記本,不常用,開著機,笑著道:“差不多,和您預料的差不多……後來我去幾個廠家試探著要貨,都不敢給我了,看來他還真是在上遊取利,作紀念章那個廠家給我訴了番苦,直說我把他們坑苦了……嗬嗬,具體怎麽做了手腳,就不得而知了。”

“無非是誠信的收入高過奸詐的成本了……應該是他們被揪著小辮了。”古清治抹著精致的茶具,和房間的裝飾有點格格不入。

“師爸,明天就是拍賣會開幕了……剩下的事都安排好了,入場的需要給拍賣行保證金,咱們可連名字也定不下來,這個事……”寇仲直入主題問著,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師爸沉得住氣,跟農村講得一樣,屎到屁眼上了,還不急不忙著上茅房。

“還是讓帥朗去吧,我出來四年多了,也見過不少腦瓜活泛的,可還沒有超過他的。再說主要我還是看重他經事多,自保能力比同齡人強,萬一真有意外,說不定都不用我們援手……反觀吳奇剛就不行了啊,連派出所那關都過不了,你還指望他能幹什麽?”古清治肯定道。

“可……”寇仲一下子為難了,弱弱地問著:“師爸,明天就開始了,可還沒跟人家說呢?再說人家能願意麽?給人家五十萬報酬加一成提成人家都不幹。”

“那不一樣的,既然這次他膽敢對你們下狠手了,那說明他對你們的來龍去脈多少有點了解了,他越了解,就越不害怕,就是一群非暴力的騙子嘛,哈哈……再說不一定非要錢才買得動嘛,帥朗是頭小倔驢,拽著拉著哄著都不走,你得戳到他的疼處,一戳他自個就走……”古清治起身提著壺,倒上水了,笑吟吟地說著,不過越說寇仲越迷懵,奇怪地問:“那他疼處在哪兒?”

“電腦裏麵不有嘛……這個娃娃呀我第一次見他就很奇怪,但凡見到算卦騙人的,不是避而遠之,就是事不關己做個旁觀,再不就是厭惡或者根本不信,他很奇怪,饒有興致地看著,從頭看到尾還把其中的細節想想清楚,我不給他錢,他還不告訴我……嗬嗬,當時我就覺得是個可造之材。”

古清治笑道,好長時候不見熟人似乎很健談,看著寇仲翻著電腦裏不多的東西,也不提醒,隻是笑著道:“你們呀,還是沒有學會看人,開始時候犯經驗主義錯誤,把他看做普通人了,根本不在眼裏……現在呢,他幹點出格的事了,你們眼光又流俗了,把他妖魔化了,其實不管是什麽人,你一直把他放在一個普通人的天平上衡量,就會有所發現……是人都吃喝拉撒、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都要生老病死,在精神角度上,有時候沒有等級可言的……”

“聽不懂,師爸……沒什麽呀?”寇仲翻著電腦,隻有一個文件夾,還是自己存進去了,裏麵隻有景區和商品的幾張照片,加了幾張拍得帥朗和雷欣蕾的照片,除此之外,電腦幾乎沒有動過。

“那不是嗎……就那張,那個長得挺嬌的小女,叫什麽來著?”

“雷欣蕾。”

“對,就是她……她就是帥朗的疼處。”

“啊?……可這,這人沒法用了,咱們已經和盤托出了。”

寇仲詫異了一下下,對著帥朗和蕾欣蕾互挽的親蜜照片,不過已經是過去時了,卻不料古清治搖搖頭笑笑道:“沒聽說過藕斷絲連嗎?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呢,你真以為慧劍斬情絲那麽容易呀?”

“可這個不一樣,男人對騙過自己的女人,還接受得了嗎?”寇仲愕然道。

“誰說讓他接受了……他們兩個現在呢,你讓帥朗容納一切接受這個女人,他肯定不願,如果反其道而行,把這個女人送到未知但可能有危險的境地,你覺得他忍心嗎?普通人的骨子裏都有仇強憫弱的劣根性,不過也是人性……”古清治一言即出,寇仲瞬間神色一凜,捕捉到了什麽,不過還跟不上師爸的思路,旋即師爸笑著道:“讓她出麵,你覺得帥朗會不會幹涉?”

“哦……對,對…有道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寇仲笑了笑道,不過尚有點疑慮問著:“要是他旁觀呢?”

“那就證明我眼拙看錯人了,他這個人也不值一提了。”古清治道,斟著茶,依然是養胃的普洱,寇仲端了杯抿著,咂摸著,點點頭:“那就得快點了……下午回去我找他,不過還得有人去跟雷欣蕾透個氣啊。”

“不用,已經有人去了……他就是不去,咱們有的是人選,不過別人我信不過。”

古清治依然笑著,伸手拿過電腦,看著屏幕上帥朗和雷欣蕾的照片,是倆人靠著在景區觀景點的照片,挽著手,倚著觀景欄,偷拍的很清晰,看了幾眼,古清治“啪”聲合上了電腦,似乎對於此事的能成與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

“……就這些,我知道我們有點卑鄙,可並沒有存心害你的意思。”

盛小珊優雅地挹著咖啡,美目眨眼,看著對麵的雷欣蕾,一個紅衣如火、一個藍裙如水,端得是美女成雙、靚妹一對,隻不過此時正是上午時分,就在盛通進出貿易公司不遠的咖啡館,沒有引起更多的目光。

似乎還沒有從低穀中走出來的雷欣蕾看著有點憔悴,聽著盛小珊的話,憔悴中帶上了幾分驚訝,數月來的事細細一捋,俱是騙局,隻不過設計劇情之外是,兩個人有了那麽既難忘又不堪回憶的一段,而且盛小珊直言不諱邀她參與競拍,也直言不諱相告拍賣中有貓膩,同時也告知,目標不在於他,而在於帥朗。

雷欣蕾躊躇了,躊躇了片刻,搖搖頭,沒有提起任何興趣。再沒有興趣時候,平靜地看了盛小珊一眼,拎著包,起身要走。盛小珊伸手壓住了,挽留著:“你想過沒有,這事和你們倆的感情有關。”

“什麽?”雷欣蕾一愣,動作停止了,很不悅地看著盛小珊。

“我知道,你一直耿耿於懷的恐怕是想知道他心裏是不是有你,是不是在乎你,可你無從知道……這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他見事比你更明,不至於眼睜睜看著你去冒險吧?”盛小珊道,一句把雷欣蕾說愣了,愣了半晌,對這句敲著心坎的話咂摸著,一會兒才失望地搖搖頭,緩緩出聲道:“他不會在乎的。”

很失落,很落寂,聲音有點沙啞。盛小珊略有不忍地勸著:“未必吧,他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出了那事,他根本就沒有問過你,我想他是怕你難堪。”

“可他……要是真的不在乎呢?”雷欣蕾眼睛亮了亮,閃過一絲希翼。

“那你就可以死心了,可以坦然以對了,反正大家隻當有過那麽一段插曲,已經不再在乎彼此了,你還是你,他還是他……隻做個嚐試而已,你參與不參與隨便,我隻想試探試探他的反應,這不也是你最想知道的結果嗎?”盛小珊道,很誠懇地說著。

在謊言無效的情況下,最後的說服方法就是告知真相,這一點,盛小珊明顯地看到雷欣蕾動心了。

“好吧……我答應,如果他不去,我去,反正我無所謂了。”

雷欣蕾一把抽走了女包,起身,快步走著,手掩在臉部,貌似抽泣著逃也似地走了。

半晌,一聲輕輕的喟歎從盛小珊的嘴裏發出來,叮當一聲,勺子扔在杯子裏,招手示意著服務員買單,有點憐憫地看了出去的雷欣蕾一眼,再聰明的女人在感情問題上也有白癡傾向,剛剛走的這位好像還很嚴重,嚴重到為了知道一個並不重要的真相置一切於不顧。

想了許久才黯黯起身,出了咖啡館,上了車,又怔了良久,成與不成尚且難料,不過盛小珊揣摩得出兩人的結果,即便現在再純潔的真情,恐怕也彌補不了先前的假意傷害了,而且此事恐怕要為自己贏得一頂卑鄙的冠名。

想了很久,還是按著原定日程,直馳向景區……

電話鈴聲,豫劇唱腔製作的鈴聲,帥朗一掏口袋拿在手裏,跟著眼珠向左向右瞟著,沒接電話。

是方卉婷的電話,此時左邊是田園,正向一位南方遊客鼓吹咱這店是管委會指定專賣,八十塊錢一套推銷紀念章;右邊是平果,正和一堆學生妹妹調侃,康馨旅行社帶來的團,這一拔人估計要買走不少貨……不知道為啥,一接著方卉婷的電話,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桃色的,而是忍不住馬上三省吾身,然後發現自己渾身毛病,最終要歸結一個很直觀的想法上:娘的,不會犯什麽事了吧?

應該不會,這警花小娘昨天還來瞧過我,說不定對咱有點意思啊……不過轉念一想,警察可不能同日而語,保不齊昨天是鋪墊,今兒才給說正事,等你防備鬆懈的時候,一準揪你小辮,反正記憶中老爸就總這樣,每每辦了胡事心裏有鬼,老爸是一眼就瞧得出來。多年以來已經讓帥朗養成恐懼和戒備的條件反射了。

看看無人注意自己,拿著電話,從後門出了店裏,剛躊躇是不是接時,電話鈴聲斷了。

剛又想是不是回過去時,電話鈴聲又響了,嚇了帥朗一跳,無奈之下,隻得接上來:“喂……誰呀?”

“裝……裝什麽裝?半天不接我電話……”電話裏傳來的方卉婷的斥聲,很生氣。帥朗口氣果真很裝,歎著氣:“哦喲喲,忙呀,忙得都快提不起褲子了……咋拉方姐,你有事啊?”

“沒事不能找你呀?”以問代答,聲音很大。

帥朗蹲到牆根,笑著說著:“沒事可以找我……不過別穿警服來啊。”

“怎麽,心虛了吧?就知道你沒幹好事,看著警察有心理陰影。”方卉婷得意道。

“什麽呀?警察上門,如來瘟神……影響生意,少掙多少錢呢。”帥朗不以為然道,其實很願意看方卉婷穿警服體驗那種**,這是說話的藝術,像方卉婷,你越不讓她穿,說不定她下次來一定會穿著警服來。

“你……烏鴉嘴,等著見了麵收拾你。”電話裏,方卉婷似忿非忿,威脅了句,不過話一轉問著:“問你呢,中午有時間嗎?”

“沒有,景區生意哪有個準點。”帥朗推拒道。

“沒有也得有……這樣,公安局旁邊紅珊瑚酒店,下班你來接我,姐請你撮一頓。”方卉婷很霸氣地邀著,半晌不見回音,又聽方卉婷追問著:“怎麽?等著我請你去啊?我要請可是直接銬回來啊。”

這客請得,直接是抓嫌疑人赴宴呢,帥朗有點胃疼地道著:“哦喲,有這樣請客的嗎?你不幹脆來張傳票得了?”

對方笑著道:“怎麽沒有,你不遇到了嗎?”

“我……那個真忙,要不算了,要不改天……那個那個……”帥朗回拒著。

“不…行…”方卉婷很霸道,電話裏都有霸氣外露了。

帥朗迂回著:“那我提前聲明啊,吃飯就吃飯,公事可免談,別你們幾個雷子別著我問東問西,回頭把我自個兒問進去……”

“嗬嗬……帥朗,我怎麽覺得你心裏有鬼呀?不會真犯什麽事了畏罪不報吧?”

“拉倒吧,犯罪高危的領域是你們司法領域,警察不犯案,治安好一半,說明你們一半警察有問題。”

“喲,拽了,連警察隊伍也敢攻擊,小心和諧了你……哎你廢什麽話呀,吃個飯惹出這麽廢話來了,再問你一次,來不來……就你,我,還有小木,早說一塊坐了坐,一直忙得沒抽出時間來,你要不應,那算了,正好給我省頓飯錢……”

辦公樓底,方卉婷沿著花坪踱著步,偷跑出來打電話的,表情有幾分戲謔,話裏有幾分調侃,本來覺得很簡單的事似乎還有難度,不過警花妞不在乎這個難度,案子難那是真的,要男女交往難,對於女人這方肯定是假的,特別是有時候像這樣,主動一下下……其實昨天想了很久才有這個主動電話的,捫心自問了好久,處過的男朋友加上家裏介紹的對象,基本見上兩回麵了解脾氣就被嚇跑了,好像隻剩下這個稍強那麽一點點,是被打跑的,應該比那些嚇跑的膽子稍大點……不知道那股神經抽上了,還真想到這麽個請客的理由。

咦?沒音,難道他還有心理陰影?方卉婷詫異了,剛要刺激,話音來了,帥朗在聽筒裏說著:“你要不叫那個燈泡,我就去。”

驀地,方卉婷笑了,能理解出對方的潛台詞,馬上故作不解地問:“為什麽呀?小木挺老實個人,可比你強多了。”

“是啊,那孩子被學校製度、社會體製以及司法體製毒害了,我和他說話費勁……”帥朗道。

“那好,就我們倆……”

“不談公事。”

“和你有什麽公事談的。”

“嗯,成……”

“那我等你電話啊……”

“……”

對於帥朗,終於有點艱難地應約了,雖然從話裏判斷出應該不是什麽公事,可判斷不出方卉婷究竟是什麽心意……莫非,莫非親了、摸了下,感覺不錯,還想繼續?

帥朗恬笑著泛起了這麽個桃色的綺念,把他想得自得其樂了,一屁股坐下來,叼了支煙,點上,二郎腿一翹,小煙圈一噴,忍不住想想親警花的嘴感以及摸警花的手感,說不定是製服的緣故,感覺嘛,還是挺刺激的……不過,帥朗突然發現自己的思想有問題,狠狠的呸了口,問題很嚴重,亂七八糟在自己的思想裏似乎都有點。

不對,不對……的他娘的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帥朗暗暗警示著自己,這段時間田園和平果倆是極力巴結老板,破電腦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關機,淨搜羅些好片,把個帥朗觀賞得暈三倒四,

嗒……輕響一聲,一隻高跟鞋從門店裏伸出來,接著,另一隻也伸出來了,帥朗回頭,正看到黑色絲襪包裹著的柔滑曲線,一下子心一動,沿著這雙腿,往上看……淡藍色的裙裾,在他這個位置幾乎是偷窺的最佳位置,如果裙裾再高一點點……一念之差,鬼使神差地伸了伸脖子,不料那裙子仿佛長眼了一般,一轉一甩,全部掩飾住了,帥朗一驚一抬頭,恰恰和附身的盛小珊來了個對眼,帥朗乍一愣,然後咬著嘴唇嘿嘿笑了。

“你真可以啊,大上午蹲這兒做白日夢呢?”盛小珊斥了句,蹙著眉,每每見到帥朗就沒個正形,這回也不例外,特別笑著那得意的樣子,盛小珊不用想都知道這貨在思考那方麵的問題,一瞅,似乎發現新大陸一般,揪著帥朗不客氣站起來:“起來起來……我看看……咦喲,呃……這夾克能當古董了,喲!?你這是牛仔褲還是抹布……還有你頭發,比鳥巢還有創意……你怎麽搞得,每次形象保持不上三天,就不像個樣子了……”

拽著帥朗,貌似老師般教育著,衣服不對、褲子不對、鞋子也不對,發型更不對,說起來沒那麽嚴重,不過被盛小珊一誇張,可嚴重的不得了,非得去鳳儀軒再消費一次不成,帥朗笑著道:“你少來了啊,又準備把我騙到鳳儀軒再花好幾千?你聽聽,你這口氣和外頭那倆一胖一瘦是不是很相似……”

開條門縫,熙熙攘攘的店裏,正響著田園的瞎扯:來中州不遊黃河,白來;來黃河不遊五龍,白來;來五龍不帶點紀念回來,還是白來,大夥瞅瞅,黃河景區管委會指定工藝品承製商,一套十枚,十枚八十……這是專賣店,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當然是推銷嘍,那倆的嘴皮盛小珊估計是見過了,笑了笑,掩上了門,換了副口氣道:“老王賣瓜,誰不自誇……不過你形象可是變化太大啦啊,男人更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這是品位生活的開始。”

“那我盡量達到唄……咦?你怎麽進來了?”

“我問店裏那胖子,他說你在後麵,所以就進來了。怎麽,不歡迎呀?”

“歡迎呀!”

“不是吧,看你不像呀?剛才想什麽?又想美女?”

“一猜就對啊,哎,要不盛老師,咱們再示範示範那天你教我的……”

“呃……”

帥朗逗著盛小珊,盛小珊做了個極度惡心嘔吐的樣子,自然是說倆人怎麽接吻來著,一拒絕,帥朗嗬嗬笑著:“後來我對這個事深入研究了研究,居然發現咱們中國男性公民,個人平均一生要吻四個女人……我又深入研究了研究,要是去掉鄉下和農村的人口基數,城裏應該比例高,這個數字要翻一倍……接著我又深入研究研究,發現吻過的女人,不包括老婆以及情人在內……盛老師,我的初吻可獻給你了,你得對我負責啊……”

“呃……”盛小珊給了個嘔吐以及豎中指的動作,這個新派女人可沒那麽含羞,帥朗說著又蹲坐下來,看樣真是無所事事的厲害,而盛小珊被這篇大論驚詫異著,蹲下來斥著帥朗:“喂,男人流氓點這倒正常,不過像你這樣為流氓找科學依據,就不像話了啊。”

“我就接受了這麽點科學知識,不研究這個我研究什麽呀?……嗬嗬……哎,幹什麽來了?是不是覺得我吻技不錯,想來重溫鴦夢,哈哈……”帥朗很流氓的調笑著,心裏泛過一絲疑慮,隱隱地覺得目的很明確,隻是沒想到,會是盛小珊出現在眼前。

“不幹什麽?你不猜著了,我還真是想你……嗯,嘖嘖嘖,要不再試試……”盛小珊反客為主了,薄薄的嘴唇吧吧唧唧響了幾聲,像在誘著帥朗,這一反調戲,帥朗可吃不住勁了,一擺手:“去去去,少來了,你要沒事,能想起這鬼地方來。”

“不領情算了,人家白想你了……聽說你發財了,我來巴結巴結你不行呀?說不定姐將來嫁不出去了,給你當個情人什麽的,也有人養著呀?”盛小珊調笑著,媚眼如絲的看著帥朗,不過這大白天,實在不像勾引你上床,再說這地方也沒床呀?帥朗知道盛小珊的性子豁達,開起來玩笑來不性別分不那麽清楚,笑了笑自嘲著:“發什麽財呀?折得本都沒弄回來呢?……哎,你有事就說事,別磨嘴皮啊,快中午了……”

嘴上在強調,不過表情很玩味,像很曖昧地那種玩味,盯著帥朗的時候,淺淺地笑著,這份笑,看在帥朗眼裏已經揣摩到了個七七八八,同樣笑著道:“那好,我可沒管飯義務,你自便。我走了……”

說沒事的,沒走,像有事;而說走的,也沒走,倆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著,就差最後一張窗戶紙沒有捅破了,凝視了片刻,帥朗很安靜且穩重,一言未發,如果所料不差的話,盛小珊應該是這個騙子窩其中的一份子,隻是倆相處不錯,有點拉不下臉來。而盛小珊似乎也躊躇了一下下,麵前這位貌似蠢傻,可精明得緊,很多事恐怕已經接近浮出水麵瞞不下去了,於是幹脆直入主題道:“你好像知道我來幹什麽?猜猜看。”

“是明天的拍賣會吧?”帥朗問。

“對呀,真聰明……”盛小珊驀地笑了,接著手撫上了帥朗的臉蛋貌似要嘉獎一下下,不料被不領情的帥朗一把打開了,打開了盛小珊絲毫不著惱,嗤了聲:“真沒教養……呐,給你,要了你那麽多張票,回贈你一張,明兒去看看……”

“沒興趣……”帥朗沒接,像示威。

“我保證你一定有興趣。”盛小珊強調著,把票根往帥朗眼前遞了遞。

“我強調,我絕對沒興趣。”帥朗很正色地道。

“那你自個扔了唄,有這樣不領情還說嘴上的嗎?算不算朋友?”盛小珊生氣了,直塞到帥朗襯衫口袋裏,一塞,一擺手:“我走了,這麽摳門,也不管飯,白來了……”

說著,開了門還真要走的樣子,帥朗靠著牆,眼瞟著盛小珊走,根本不說挽留的話,心裏暗笑著有後招,看著,手搭門上、門開了……半個身子進去了……又退回來了,退回來的盛小珊笑著還未說話,帥朗做著鬼臉道:“知道你有話沒說,不過我幫不上你……”

“當然有話,不過你猜錯了,我要說的是,明天有很多美女參加競拍噯,一定要去觀賞啊,拜拜……”盛小珊嬌嬌地招了個手,帥朗同樣沒搭理,眼瞟著,那個身子進了一半,又退回來了,這次卻是質問帥朗道:“喂,真沒禮貌,送也不送送?”

“你沒來過都能找來,還需要人送你回呀?”帥朗嗤了句,很不禮貌。氣得盛小珊翻了個白眼,然後站在當門很委曲地說著:“你這人,真不夠意思,我好心來邀你,就給這麽個冷臉呀?……咦?對了,你應該有很多疑問呀?怎麽一句話都沒說?好像你也沒猜對我的來意呀?”

刺激,委婉地刺激了帥朗一句,其實還真把來意猜錯了,帥朗笑了笑隨意說了句:“哦,那倒是,還真猜錯了,看來你們找到倒黴鬼了,盛設計師,我就奇怪了,你職業不錯,收入不菲,幹嘛和那幫騙子攪和到一起?那幫人真出手可不是小數目,攤個詐騙,你可吃不兜著走啊。”

“誰呀?”帥朗撇著嘴問。

“雷欣蕾。”盛小珊表情很平靜地說道,終於繞到了主題上了。

帥朗眼一瞪,喘氣一粗,心口一疼,嘴一咧,差點大耳光直扇到盛小珊臉上,不過霎時又忍住了,兩手叉在胸前,很無所謂地說著:“不可能。”

“你要是去看,就能見到,有什麽不可能的……拜拜……”盛小珊一招手,轉身就走。

不料剛走兩步,胳膊一緊,一疼,疼得驚聲尖叫了一聲,旋即覺得人往後倒,蹬蹬兩步,被一股大力拉著,騰地貼到牆上了,跟著一張猙獰的臉直對著她,咬牙切齒一副欲先奸後殺的仇視表情,驚得盛小珊“哇”一叫,捂著臉……捂也捂不住,被帥朗掰著手放開了,直盯著惡言惡聲逼問著:“到底怎麽回事?”

“她要去,關我們什麽事?”盛小珊嚇壞了,沒想到反應會這麽強烈。

“狗屁,又是你們騙她去的。”帥朗叱道。

“沒騙,不信你問她,我連可能的危險都告訴她了,她還是要去。”盛小珊緊張地辨解著,從沒想到自己會有恐懼的感覺。

“真你媽卑鄙,她和這事根本沒關係,幹嘛非要把人扯進來……”帥朗說著,揚手要揍人,盛小珊急了,不等巴掌落下,扯著嗓子喊……啊,救命呀,打人啦,非禮呀……

閉著眼喊了幾聲,巴掌好歹沒落下來,等睜開眼睛,帥朗還是仇視般地盯著,兩手托著牆堵著去路,隻不過多了幾個從後門伸出來的腦袋,饒有興致的盯著看這一對,都吃吃地笑著,大白天看這景像倒也有趣,男的把女的頂在牆上,女的閉著眼睛大喊,離得這麽近,一想都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就差掀起裙子辦事了。帥朗沒有臉色地一翻痞眼罵著:“都滾,看什麽看……還沒脫光呢,有什麽看的。”

在這地方威信看樣挺高,一喊,幾個後門的腦袋吱溜全縮回去了,爾後,就見得帥朗一眼大、一眼小,嘴角抽著看著盛小珊,提醒著:“喊呀,怎麽不喊了……”

“嚇唬誰呀?礙我什麽事了……”盛小珊見無助了,反而膽氣壯了,斥了一句,臉朝前伸著,帥朗下意識地避了避,盛小珊瞬間膽子更大了,直指著帥朗:“你別跟我裝情種啊,雷欣蕾當時可是哭著來找你的,你不理人家……現在又心疼了?”

“都你媽是騙子,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帥朗咬著嘴唇,一時理不清自己的情緒,口不擇言地罵了句,一罵盛小珊幾乎戳到了帥朗的鼻子回敬著:“你可是好東西?人家不過是把自己的設計賣了,還是在你們要好之前……可你呢,從認識你抱得什麽心思,就想著怎麽騙人家上床對不對?你還好意思裝成受害者的樣子?真不要臉……”

罵了句,向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頭提醒著:“票上有地址,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在店裏,在倆店員緊張兮兮地目光中,蹬蹬蹬幾步奔出了店,捂著領子,直奔到車前……不久,一言不發的帥朗從後門穿過門店,也出了店直奔停車場……

猝發的事,讓店裏倆噤若寒蟬,好在客流量換人快,有造成更大影響,過了好大一會兒,田園回想著那個藍衣染發脾氣暴,模樣有點妖的妞,很像坐台的,瞅了個空小聲問平果:“哪個夜總會的,不是上門討嫖資來了吧?”

平果沒理會,提醒了句:“屁哥,以後別整那麽個毛片給二哥了,這大白天**誰受得了……幹活。”

……

午時,在方卉婷有點忐忑不安等著帥朗電話的時候,還沒到時間,卻等來了個意外,市局盧副局長通知到辦公室,到了副局長辦卻是得到了一紙借調命令,要到省廳報到,詳細事由沒說……到了省廳大門口,又是意外地發現先前在防搶反騙工作組的幾位都來了,刑偵上的續兵、範愛國、經偵上的李莉藍、還有遲到一步的童輝副政委,隱隱猜到可能有什麽特殊任務,要不就是四一九銀行詐騙案重要案犯落網,通知經手的人員來了解案情……剛在值班室稍等,卻不料又接連著意外來了,省廳後勤保障處的大巴停到門口,指揮過防搶反騙的沈子昂點著名讓市局來人一起走……於是糊裏糊塗跟著上了車,一上車更覺情況不對了,車上已經坐了二十幾位同行,一看警種就知道是個專案組的編製,剛剛和幾位女警坐下,端著托盤的卻挨個來了……老規矩,保密條例,先交手機……此時,方卉婷才想起了上午的約會,此時心焦的倒不是碰到什麽案子,而是今年唯一的一次約會,泡湯了……悻然地把手機放在托盤上,好不鬱悶。

路上行駛了很久,看著是中原西路,直到了一個掛著機動車檢測中心的單位,車開進去了,門隨即關上了,這是封隊辦案的固有模式,方卉婷知道這一時半會,恐怕是出不去了。

也在這個午時,帥朗回到了市區,半路一遍又一遍拔著方卉婷的電話,不過都是短信回複:正在開會,請勿打擾……其實是推辭今天的請客的,這樣倒正好,帥朗調轉車頭,轉悠了半個小時,胡亂地吃了午飯,又轉悠了一個小時……直到下午三時才到了未來路鳳凰台小區,在這個開放式的小區停車思忖了好久。

怎麽辦?帥朗靠著車座,想了很久,依然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