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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非要約郭文良去吃火鍋,郭文良說,昨晚美歌……琴做個暫停的手勢說,你別找借口,去就去,不想去就走,我就怕你拿你老婆當擋箭牌。郭文良說,我以為你這人溫柔呢結果也露餡兒了。怎麽你們女人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說話就像打架三句話談不攏就挑起事端。女人說話就要甜蜜一些,就要給男人一個軟塌塌的感覺。琴嫣然一笑,說我請你吃火鍋,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郭文良玩笑地說千萬別說愛上我了。琴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別自作多情關心你是我們女人的天性。郭義良見琴認真了,沒有再說什麽。琴換下製服,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長裙,婷婷玉立像是一個修女。

可能琴經常在這裏吃火鍋臉很熟c飯店裏碰到有人攔住她好奇地詢問,常跟你吃飯的那位電視主持人呢?郭文良納悶地問,電視主持人怎麽回事?琴得意地說好歹我也算名人了。說著頑皮地撲哧一笑,搞壞事也不方便。兩人坐定,琴說,我不想再瞞你,我正和一個電視主持人談戀愛而且在商定具體結婚的日子。郭文良驚詫了,你怎麽保密得那麽好!琴癡癡望著郭文良,你知道我心裏沒數。他是電視台股市方麵的主持人,炒股的沒有不知道他的。可我不喜歡股票,聽不懂他說的清倉探底,還有什麽短線大盤的。郭文良說,那你和他吹了不得了。琴低下頭,可他也有喜歡人的地方,就是懂得體貼我,不像你那麽野蠻。郭文良說我野蠻,我這人最講情誼。琴抬起頭來,眼眶有些潮濕。可我沒看出來,你對我就是訓斥。郭文良突然不說話了,他意識到了什麽。

郭文良和琴麵對麵坐著酒精的火鍋燃著藍氣肉香在嘴裏嚼來咀去的。琴說,他半年前去日本,說好兩個月的時間考察股市,學習人家電視台的經驗。為了不讓你們看出來,我每個禮拜到檢察院附近的郵局給他打國際電話我都記不起有多少次,跟那裏的營業員都混熟了。哪回打都提醒自己話要少說,眼睜睜電話費噌噌往上躥啊。可每次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控製不住自己,打完才意識到半個小時早過去了。然後是後悔,但再打還是執迷不悟。郭文良聽琴滔滔不絕地敘述,隻是哼哼著也不插話裝著不以為然的樣子。琴像祥林嫂一樣繼續叨叨,他從日本給我買了新型手機手機在口袋裏,有一個小話筒在衣領上,你可以隨便小聲說,別人看不出來。結果我一試驗挺好,那回被你發現還問我,你自己叨叨什麽,神經病似的。我慌忙解釋什麽也沒說c這樣,我可以在辦案子的空隙偷偷給他打電話,隻要轉個臉就可以任憑眼淚在臉頰上滾來滾去,不用再擔心讓營業員看見。當電話局送來收費單,那手機費高得險些讓人暈過去。

郭文良說,琴啊,你說得差不多了,我就用一句話結束你和他的話題,兩個月早過去了,他那麽喜歡你怎麽不回來?琴說,他是假洋鬼子,他說日本是個溫床,什麽都能滋生太適應生長,而且日本的女人最溫柔。

從飯店出來,郭文良說,你心情不好,咱們去看電影吧。琴撇撇嘴說你和我在一起多招眼。郭文良關心地說上我家,美歌去應酬一個客戶,得很晚才回來。琴說去就去,但你可別要**我啊,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但我不會愛上你。我現在正是意誌薄弱期。郭文良氣憤地說,不相信就別去。琴說,去去去。到了郭文良的家,琴發現了有一扇玻璃碎了,忙說,昨晚有人挑釁你?郭文良端過來一杯熱咖啡,琴,你說我得罪這麽多人,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站在我的遺像前多呆幾分鍾。琴連忙堵住郭文良的嘴,不許胡說。琴拿起美歌和郭文良的合影,好久才說為什麽當初和你合影的不是我呢?郭文良發現琴的氣色不好就換個話題問,他不回來你為什麽不去日本?琴說,我舍不得檢察院這份工作,也離不開跟你辦案子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郭文良說,那你就傻等吧。等他考察完股市再考察別的,反正日本有考察不完的事。琴悶悶地說我再等一年不從日本考察回來,我就和他分手。郭文良咂著牙花子感歎地說多少女人說這類瘋話,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琴老實地說這絕不是幌子,我已經通牒他了。

琴輕輕地攥住郭文良的手,手心發燙她把頭靠在郭文良的胸脯前,喃喃道你讓我在你肩膀上靠一會兒,我太累了。文良,你千萬別拒絕我。郭文良的心一熱,他小心翼翼地從琴的脖子後麵看見她脊梁的光滑。郭文良尷尬地說,涮羊肉我吃不飽,我餓了,想吃碗雞蛋掛麵湯。琴說,我給你做飯吧。郭文良說,剛吃完火鍋。琴說,我好久沒當過女主人了。咱們吃三個熱菜,兩個涼菜有你愛吃的牛肉幹。好嗎?郭文良敷衍著說行啊。琴拎著籃子款款出去了,恍惚間,郭文良覺得是美歌出去買菜。家裏沒了女人,就沒了生命,就沒了熱情。哪回都是美歌在廚房的時候,他在外麵看電視。然後,聽美歌的一通叨叨話。一起吃飯時,電視就成了美歌的消遣。纏綿的電視劇能讓她看到深夜,然後抱著郭文良睡覺。哪回都一絲不掛地睡,她說,我媽媽說過,要想睡得香,就得脫得光。

琴買菜回來,在廚房裏忙碌著,郭文良開始緊張,如果美歌突然回來,該怎麽解釋這一切。他為了緩和自己的情緒擰開電視放的是老片子,日本的電影《追捕》,全是日語下麵打字幕。沒想到剛看一會兒,琴驚慌地從廚房跑岀來指著電視機說你你快關上,快關上我一聽日本話心裏就惶惶,我就要哭。郭文良說,你也太脆弱了。琴倔強地說,我就脆弱,你關啊。無奈,郭文良關上電視,琴怔怔地看著他,哇地一聲哭了。罵道王八蛋這小子在日本害得我好苦啊,他媽的。郭文良搖著她說你是女人怎麽能罵這種街呢。琴緊緊地抱住郭文良說我不是粗魯的女人,都是想他想的。在檢察院,我一直端著架子礙著麵子不說出來。你就讓我發泄吧,我憋得太難受了。

郭文良摸著琴的頭發說,我知道你的性格內向。在檢察院願意做個淑女狀,對誰都是溫順而體貼。其實你的感情很奔放,就是強製自己不釋放出來。你喜歡他就堅持等他,我不會嘲笑你。但你的等待得有個限製再堅持就是毀滅了,我陪你回家吧。郭文良拉著琴的手出了門,夜風吹透了他們的骨頭。途經一個紀念碑廣場時,琴駐足對郭文良說,我和他經常在這裏約會,我給他買冰糖葫蘆……她說不下去,半晌又沉沉地問,我是自己欺騙自己,我想,他早就變心了,我隻是把他當成宗教,豎起來虔誠地供著,我知道我能喜歡他,是想躲避你。郭文良無法回答琴他含糊地勸解,感情這東西最說不清楚。琴甩開郭文良,衝著空****的紀念碑廣場聲嘶力竭地唱著:小鳥在前麵帶路,風兒吹向我們,我們像春天一樣,來到花園裏,來到草地上……郭文良被琴的舉動撼動了。回到家已深夜了,郭文良愕然發現美歌拿著一架高倍望遠鏡,臉色像水洗的一樣慘白。

你和琴的一切我在於紅的窗戶裏都看到了,你還解釋嗎?郭文良走到窗戶前,然後捕捉對麵樓最佳的一個觀察窗戶,那裏亮著燈,隱約有一個女人頭在晃動。

琴的男朋友在日本……

美歌冷笑道,還騙我嗎?她在這裏為你做飯然後哭著撲進你寬闊的懷抱裏,然後你去撫摸她的頭發我看你的眼神溜在她的後背上,那裏有一道美麗的弧線。在後來,你們手拉著手,像初戀的情人一樣離開這裏。我和你結婚四年,你欺騙我四年。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沒想到我是最痛苦的。

你為什麽要偷看我?

你為什麽要背著我偷女人?

美歌收拾東西,頭也不回地走了。

郭文良拿起美歌留下的望遠鏡又找到那個窺視他的窗口。

他愕然發現那個女人正舉著望遠鏡在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