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G城概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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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兵走過來了。

微弱的火把在麥田中躍動著。

竹葉青蛇爬上阿玲的左腳,又爬上了她的左腿。

她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努力不使自己驚叫。

李克和汪若山就在身旁,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胖巡邏兵手握彎刀劈砍著麥稈,開辟出前進的路;瘦巡邏兵緊隨其後。

趁著麥稈被砍斷時發出的嘈雜聲,汪若山伸手一把捏住了蛇頭。

“別怕!”他小聲說,“你們朝那邊走!”

阿玲和李克都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

“別擔心,我有辦法脫身。”汪若山肯定地說。

李克便拉著阿玲迅速低下腰往前走。阿玲不放心,不時回頭望向汪若山。

“誰?”瘦子喊道。由於李克父女發出響動,兩個巡邏兵朝著聲響的方向走來。

汪若山卻迎著巡邏兵快步朝前走。

“站住!”瘦子喊道。顯然他看到了汪若山,手中的槍立刻指向他。

汪若山原地站住,表情鎮定。

“是我。”汪若山說。巡邏兵火把上跳動的火焰映紅了他的臉龐。

“你是誰?在這兒幹什麽?”瘦子問。

“打田鼠的。”汪若山攥著蛇的手背在身後。

“胡說!你連個火把也沒有,能看見田鼠?”瘦子說。

“你手裏拿著什麽?”胖子問。

“這可是好東西,能吃,你們過來瞧!”汪若山說。

兩個巡邏兵舉著火把湊上來看。汪若山倏忽之間一把將蛇擲在了胖子的臉上。

“哎喲!”隻聽胖子捂著臉叫喚一聲,“什麽東西咬我!”

汪若山順勢蹲下抓起一把土,揚在了瘦子的臉上,瘦子也叫喚一聲,連忙捂住了眼睛。

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汪若山從肩膀上取下獵槍,那實木的槍托著實堅硬,他掄起來給他倆的腦袋上一人砸了一下,他們就躺在地上隻剩哼哼了。

汪若山扭頭跑掉。

五分鍾後,他追上了阿玲和李克。三人不敢耽擱,繼續逃亡。

麥田似乎無窮無盡,怎麽也走不完。

阿玲的小腿被麥稈戳破了皮。

“還能堅持住嗎?是不是很疼?”

“沒事,咱們繼續往前趕吧。”阿玲堅強地說。

“穿過這片麥田,我們可能就有救了。”汪若山拉著阿玲的手,繼續向前走。

他們終於穿過了這片麥田。走上大路,就走得不那麽艱難了。有一次看見前麵有人,他們馬上藏身在小土坡下麵,躲了過去。他們折進了一條崎嶇的山道。夜色中,兩座黑漆漆的山峰聳立在前方,中間的隘口就是飛鳥穀,兩匹馬兒在那兒等著他們。

汪若山憑著直覺,帶著父女倆穿行在巨石陣中,沿著幹涸的河道來到一處山石疊嶂的僻靜所在,兩匹忠實的坐騎被拴在木樁上,靜靜地站在那兒。

他們迅速上馬,繼續趕路。

地勢複雜,一般人通常會暈頭轉向,山路的一側是巨大的亂石堆,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另一側是幾百米深的懸崖,往下一瞧,心驚肉跳。中間這條彎彎曲曲的小道,窄到隻能容單人單騎通過的地步。崎嶇難行的山路上,隻有高明的騎手才能策馬前行。然而,縱然有這些艱難險阻,三個逃亡者的心情卻漸漸輕鬆起來,因為每向前一步,就離自由和幸福更近了一步。

他們連夜在隘口縱橫、礫石散布的崎嶇山道上趕路,不止一次地迷路,但每次又重新找準了方向。

破曉時分,一幅荒涼的圖景展現在他們眼前。四周都是白雪覆頂的山峰,重疊隱現的山巒一直綿延到遠方的地平線。他們所處的峽穀,兩側都是陡峭的山崖,崖上的大樹斜插在崖畔上,仿佛在向他們招手。山體參差不齊,**著大片殘壁,荒蕪的山穀裏散布著樹幹和巨石,大概都是從山上滾落至穀底的。就在他們通過山口的時候,一塊巨石隆隆作響地滾落下來,寂靜的山穀裏回聲震**,疲憊的馬受了驚,狂奔起來。

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巍峨的山頂相繼被照亮,山峰漸次被染成淡紅色,壯麗的景觀使三個逃亡者精神為之一振。在一道從溝壑湧出的溪流跟前,他們停下來歇口氣,給同樣疲憊的馬兒飲了水,自己也匆匆吃了頓早餐。阿玲和李克想多休息一會兒,但是汪若山不同意。

“這會兒他們可能正在追蹤我們。”汪若山說,“一切都取決於我們的速度。等到了G城,我們後半輩子有的是休息的時間。”

整整一天,他們都在峽穀中艱難前行。傍晚時分,他們計算了一下路程,估計尼薩的人應該在20千米開外了。他們選在一座懸崖底下露宿,山岩擋住了凜冽的寒風,他們安安生生地睡了幾個小時。但沒等天亮,他們又起身趕路了。

這一路,沒有發現有人追趕的跡象。

第二天中午時分,幹糧吃完了。汪若山對此並不太擔心,大山裏有的是飛禽走獸。手中的這杆獵槍,能助他收獲食物。高海拔的山區,寒風陣陣,他找了個隱蔽的落腳處,拾了些枯樹枝,生起一堆篝火,讓父女倆取暖。他拴好馬,吻別阿玲,手握獵槍去尋找獵物。

不多時,他回頭望去,見父女二人俯身向著篝火,馬兒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旁。

再走遠些,山岩便擋住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