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訓練有素
訓練營每天的高強度訓練，讓林宣他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轉眼間，離滿三年的時間越來越近。最初的兩個月裏，八十個孩子，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的死傷殆盡。身體弱小的趙雲海也在林宣隱秘的幫助下艱難地存活下來，一個愛哭的孩子，硬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學會了堅強。
在接下來的兩年多時間裏，教官團隊定期削減著訓練營裏的人數。二百三十人，一百五十人，一百人，五十人，到現在，隻剩下二十三個人。
隨著訓練的推進，不是沒有人想過要反抗，可是每當反抗開始，就會被教官無情鎮壓，最後成為屍體被其他孩子扔出營地。
隨著人數的減少，剩下的人的夥食也越來越好，不僅僅每天都能吃飽，還都有充足的肉食補充。
林宣的身體經過這兩年多的打磨，從本來不到一米五的個頭躥到了一米七。雖然看著依然不太強壯，可是脫下衣服，都是布滿傷疤的結實肌肉。現在他已經能夠一腳踢斷大腿粗的木樁，甚至可以踢彎小臂粗的實心鐵柱。
在槍械方麵，林宣選擇了主攻狙擊槍和手槍，槍法可以在營地裏排上前三。湯普森和安娜對於林宣的進步非常滿意，不時言稱林宣可以算是他們的得意弟子。特別是遠程狙擊方麵，湯普森本來陰沉著的臉看到林宣都會露出滿意的笑容，更是將自己的所學傾力傳授。
葉蓮娜不僅教他們醫療急救，到了後麵，甚至還傳授化裝易容、快速換裝。有的時候還會教營地裏的女孩子一些特殊技巧。
至於馬卡洛夫的近身搏鬥，不適合林宣和趙雲海這樣的體質，反倒是陳的各種搏擊手段讓林宣他們學到了不少精髓。各種關節技、拳法、匕首的使用，林宣現在已經快要成為一台完全的殺人機器，一個人站在他的麵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怎麽樣才能用最快的方式讓對方死去。
兩年多的時間裏，隨著孩子們長大，步入了青春期，剩下的二十三人裏有兩對男女居然談起了戀愛。馬卡洛夫等人對於這種情況不置可否，隻要完成了每天的訓練，剩下的時間他們要做些什麽完全不管。離三年之期越來越近，大家仿佛忘記了死亡的威脅，隻期盼著能盡快離開這個給他們帶來痛苦回憶的地方。
林宣卻沒有忘記，他隱隱有些感覺，真正要麵對的殘酷還在後麵。一直以來他暗示趙雲海努力訓練，遠離其他人，哪怕被其他人孤立也不在乎，甚至自己平時也盡量不和趙雲海交流。
隻是私下裏，趙雲海都叫林宣哥哥，雖然他從不回應，但已將趙雲海當作了弟弟。他現在除了有一個等他回去的妹妹，還有了一個和他一路艱辛度過三年的弟弟。
隨著三年之期的臨近，林宣的心裏愈加不安，心裏的弦繃得越來越緊。
終於，三年之期的前夜，馬卡洛夫帶著眾人來到了操場上。
操場中間燃著巨大的篝火，旁邊的雪地上堆滿了啤酒和伏特加，還有各種獵物。
但是當林宣看到戴著頭套，被捆縛著跪在地上的二十三個陌生人時，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
他們殺過野兔、鹿、野豬，林宣更是跟著湯普森在叢林裏蹲了十天，獵殺了一頭龐大的棕熊。
可是，他們都沒有真正地殺過人。
馬卡洛夫站在他們的身前，說道：“今天晚上，給你們上最後一課。”
雖然在溫暖的篝火旁邊，林宣卻覺得自己的手腳逐漸冰涼。
他最開始隻是想救自己的妹妹，隻是想活著從訓練營裏走出去，努力地鍛煉著自己的身體，努力學習教官們傳授的各種殺人知識，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會殺人。
“雖然你們可能不會相信，可是我的確是個仁慈的教官。但是，我們既然收了錢，就要對雇主負責任。現在，你們隻需要從這地上的二十三個人裏選一個殺掉，你們就算真正畢業了。明天，你們就可以從訓練營裏走出去，回到你們來的地方，和我們再無關係。”
“當然。”馬卡洛夫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為了消除你們的顧慮，教官我也是煞費苦心。這些人可都是罪行累累的壞人啊。有惡心的強奸犯，有橫行無忌的黑手黨，有殺人無數的殺手，甚至還有中東的恐怖分子。教官我為了把他們抓回來給你們練手，可是花了大價錢。”
馬卡洛夫慢慢朝林宣他們走了過去，說道：“現在，選吧，今晚就大口吃肉，放肆喝酒，好好慶祝你們畢業。”
跪著的人一個個倒下，坐在火堆邊的人越來越多。林宣不自覺地跟著他們來到跪著的人邊，趙雲海緊隨其後。
當場上隻剩下他們兩人沒有動手的時候，馬卡洛夫看向他們的眼神漸冷，生硬地說道：“你們是需要我幫忙嗎？”
趙雲海有點害怕了。
馬卡洛夫沒有管他，看著林宣。
林宣想到了還在等他回去的妹妹，不再遲疑。
“最後，我的學生們，”馬卡洛夫大聲笑道，“恭喜你們，畢業了！”
所有人拿著酒瓶歡呼咆哮，三年的時間終於熬過去了，趙雲海打開酒瓶開始猛灌，而林宣隻是小口抿著。
他的不安還沒有消失，甚至越來越強烈。
隻是現場歡快的氣氛掩蓋了一切。
到了最後，所有人互相攙扶著打算回房休息。趙雲海早就被陳教官送回了房間，林宣即使喝得克製，也已經有了醉意，他一個人跌跌撞撞地也準備回去休息。
一個人扶住了他，那熟悉的氣息讓他知道這個人是誰—葉蓮娜。
葉蓮娜沒說話，扶著林宣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將他按坐在**，隨即開始脫起了衣服。
林宣趕緊低下頭，低聲問道：“教官，這是做什麽？”
“林宣，看著我。”葉蓮娜的聲音低沉而不容置疑。
林宣慢慢抬起頭，葉蓮娜的身材高挑勻稱，布滿各種各樣的傷痕。
葉蓮娜認真地看著林宣，一字一頓地說道：“林宣，你想要我嗎？”
等到林宣睜開眼睛，天光已經大亮。當他發現自己的處境時，整顆心跌入了穀底。二十三個人，被牢牢地綁縛著，猶如昨晚被他們殺掉的那二十三個人一樣，跪在雪地裏。所有人都**著身體，僅僅披著一張毛毯。
五名教官安靜地坐在那裏，安靜地看著他們，等著寒冷讓他們逐一醒來。
不安在二十三個人之間彌漫，沒有人開口說話。
“孩子們，”馬卡洛夫的聲音響起，“很遺憾，昨天晚上忘了告訴你們，今天還有最後一場考試。”
馬卡洛夫豎起兩根手指，說道：“每兩個人，隻能活下來一個。”
林宣瞪大了眼睛。
林宣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哪怕這三年來他盡量和趙雲海保持距離，可是他不相信教官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隨著一組一組的人分出了勝負，馬卡洛夫終於點到了他們的名字。
“林宣、趙雲海。”
被馬卡洛夫同樣拖到了操場中間，同樣的一人給了一柄匕首。
林宣沒有先動，隻是看著趙雲海。
趙雲海拚命地掙紮了起來，拿匕首解開了自己的束縛。
林宣看著他慢慢地走向自己，心裏越來越冰冷。其實也對，在生命麵前，三年的感情算得了什麽。其實他早就解開了綁在自己手上的繩子，這是陳教的。他有把握在趙雲海動手前的一瞬間就拿走他的性命。
趙雲海慢慢靠近林宣，走到了他的背後，沒有做出任何攻擊性動作，林宣也沒有動，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趙雲海蹲下身子，慢慢切割著林宣手上的繩子，他壓根就沒有發現林宣早就解開了。
“哥。”趙雲海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激得林宣心裏一顫。
“哥，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不過我也好好練了三年，你別讓著我，讓我們好好來一場吧。”
林宣回過頭，看到趙雲海雙眼通紅，眼淚早已經溢出眼眶。
三年了，你，怎麽還是當年那個愛哭鬼啊。
兩個人站了起來，拉開一定距離。趙雲海正手，林宣反手，分別擺出了自己慣用的攻擊姿勢。
“哥，來吧。”趙雲海臉上扯出笑。
林宣也笑了笑，腦海裏卻在天人交戰。妹妹還在等我，可是雲海，也真的是我的弟弟啊。
兩人逐漸靠近，不停地試探著對方，卻都避開了對方的要害。
馬卡洛夫打了個哈欠，說道：“還剩兩分鍾。”
林宣打了個激靈，對麵的趙雲海回了一個眼神，兩人的出招逐漸淩厲，卻都點到即止，林宣一直避開趙雲海的要害，傷害他，林宣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趙雲海的匕首卻慢慢開始變得凶狠，不停地在林宣身上增加著傷口。
“哥。”趙雲海低聲說道，“我想活下去。”話音剛落，手裏的匕首直刺向林宣的額頭。
林宣不閃不避，手一動，反手變正手，直捅趙雲海的心窩。他想，他肯定會躲開的。
噗，是匕首入肉的聲音。
趙雲海沒有躲開，直挺挺地往林宣的匕首上撞去，而自己的手卻往旁邊偏了幾分，隻是在林宣的臉上開了一條血口，隨即匕首跌落。
趙雲海渾身一軟，林宣趕緊把他扶住，慢慢地放平在地上。
“哥。”趙雲海咧開了嘴，強笑了一下，“原來死，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受啊。”
林宣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隻是狠狠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哥，照顧好……我們的……妹……”
趙雲海的手無力地垂落。林宣合上了他的眼睛，站了起來。
安娜和之前一樣，走過來，把林宣的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
林宣沒有接，徑直朝馬卡洛夫走了過去。他以前隻知道什麽是貧苦，什麽是饑餓，什麽是擔心，今天，他終於嚐到了另外一種滋味，叫仇恨。
馬卡洛夫嗤笑了一聲，現在的林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這時，有個林宣沒有想到的人站了出來，是葉蓮娜。
葉蓮娜擋在馬卡洛夫的身前，懷裏抱著她的白貓，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昨晚判若兩人，但是林宣卻看出來了不同的東西。
馬卡洛夫在葉蓮娜的背後低下了頭，說道：“隊長，還是讓我來吧。”
其他幾名教官也紛紛站了出來，站在了葉蓮娜的身後。
林宣覺得自己有點亂，他一直以為葉蓮娜是教官團體裏資曆最淺、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可現在發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
葉蓮娜朝身後揮了揮手，對著林宣說道：“林宣，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
林宣呆住了，看著葉蓮娜朝自己走近，沒有任何反應。
“從最開始到現在，訓練營裏所有的訓練，都是我的主意。馬卡洛夫的每一句話，也都是我教的。”
“那……那最後我和雲海的決鬥。”林宣呆呆地問道。
葉蓮娜說道：“沒錯，今天的每一場決鬥，都是我安排的。”
“為什麽？”林宣的眼淚再一次流下來，問道，“為什麽啊？那你昨晚還為什麽那樣對我。”
出乎他的意料，葉蓮娜的臉上露出了林宣從未見過的、俏皮的微笑：“因為我喜歡你啊。”
輕鬆愉快的語氣瞬間轉沉，說道：“可是，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殺手，不能有感情的啊。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從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但是因為我不想你死得那麽早，你明白嗎？”
林宣說道：“我不明白。”
“你比我小差不多十五歲呢，當然不明白。”葉蓮娜笑道，“我要你恨我，恨到想殺了我。我等著你啊林宣，我要讓你日日夜夜時時刻刻都想著我，想著要殺了我。等你變得強大，等你來取走我的命，到那個時候，我的稱號也是你的。”
葉蓮娜回過身，慢慢走著，說道：“葉蓮娜不是我的名字，記住我的名字，我是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