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心生敬佩

江旭翻了翻手裏的資料。

王鈺,男,四十三歲,東山市本地人,天成藥業副總,主管市場渠道鋪售。

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可能因為過多的應酬,這人的身材已經完全走樣,把西裝撐得滿滿當當,滿臉的油光帶著汗,臉上卻沒有一絲畏懼的神色。

“警官。”王鈺說道,“你們可以把空調再調低一點嗎?東山的夏天太熱了。”

“那真是抱歉了,不過,王總。”江旭敲了敲桌子,看著王鈺慢慢說道,“現在好像不是討論天氣的時候。你知道為什麽今天要請你來局裏嗎?”

王鈺拿手擦了擦汗,說道:“大概猜到了。”

江旭說道:“王總,我現在也沒有時間跟你走流程。現在趙鯤、孫池、傅青、葉文青都已經死了。如果你知道任何和他們有關的事情,我希望你趕緊告訴我們。”

王鈺看了看江旭和王煥兩人,眼睛裏帶著審視,就這麽沉默了兩秒,才垂下眼簾,仿佛在思考些什麽。

空調的聲音在沉默中呼呼作響,這樣的安靜持續了良久,王鈺才重新抬起頭,說道:“兩位警官,在我說了以後,我希望得到你們警方的保護。”

王煥拿著筆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沒有作聲。旁邊的江旭看了看王鈺,說道:“王總,如果你是擔心凶手的話,那就盡快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早一天抓到他,你們才能早一天安全。”

王鈺一臉苦笑,說道:“希望你們在聽完我知道的事情之後,還能這麽樂觀。”

王煥打開了筆錄本,江旭則坐正了姿勢。

王鈺喝了口水,開始了回憶。

王鈺是會計出身,曾經也是沿海某一線城市財經大學的高才生,畢業那年憑借自己優異的在校成績和個人履曆成功進入了天成藥業的財務部就職。

人的野心和能力從來不是靠年齡來衡量,短短三年多的時間,王鈺依靠著自己的專業和對數字的敏感,以及自己左右逢源、八麵玲瓏的性格,一路青雲直上,成了天成藥業財務部的部長。

在大家以為他會在天成藥業財務部繼續耕耘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是,王鈺居然主動申請調到市場部做一名市場營銷人員。

公司高層和他身邊的朋友都非常的不理解,並紛紛勸阻,隻是他們都不了解王鈺的野心和對自己的期許。

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定位到一個簡單的財務工作人員的身份上,財務部長也從來不是他的目標,這隻是他接近目標的一個跳板。

在進入市場部以後,王鈺依靠自己之前工作積累下的人脈,以及長久以來對於市場的敏感,主動出擊,和各個渠道的負責人直接對話,瞬間打開了他在市場部的局麵,成了天成藥業市場部第一個王牌和傳奇。

王鈺笑了笑,說道:“孫池當年是跟在我後麵撿漏的。”

王煥和江旭麵麵相覷:這個,未免也太勵誌了。

在市場部耕耘了五年,王鈺一路從普通的市場銷售,晉升到組長,再到主管、經理、總監、部長,之後又牢牢把持住天成藥業的市場部,直到最後公司把他拔擢為副總。

其中的各種暗中操作,王鈺倒也一概略過,那些爾虞我詐,怕也不是嘴上說說能讓人理解得了的。

在王鈺成為副總以後,對於公司的市場定位,他也向董事會做過多次的匯報,以至於他也拿到了對於這個案子相當重要的權力。

王鈺說道:“我有公司新藥研發方向的審核權以及研發經費的審核權。”

江旭點點頭沒有說話,王煥手中的筆沒有停,他們知道重頭戲來了。

王鈺在成為副總以後,整個市場營銷的工作在他的主持下順風順水,新藥研發方麵也在他的建議下有了幾個新的方向。然而在幾年前,他在審核財務報表的時候,偶然間發現公司有一筆巨額的資金注資和公司一筆同樣大小的研發資金去向不明,當他以為是有碩鼠在公司內部,正準備向上反映的時候,蔣天成找到了他。

蔣天成是天成藥業的創始人和真正的掌舵人,對於這個人,王鈺從來都是佩服的。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在畢業以後白手起家,在那個波譎雲詭的年代殺出了自己的一條路,成立了天成藥業。之後經曆了各種風風雨雨走到了今朝。王鈺捫心自問,哪怕是自己從來都不輕視自己的能力,也自覺無法成為第二個蔣天成。

對於這筆神秘的資金去向,蔣天成對王鈺做出了解釋。首先,這是天成藥業和其他公司合作開發的新藥研發項目;其次,這種藥物的保密層級極高,具體內容在天成藥業內部也隻有蔣天成和部分董事以及負責新藥研發的主要負責人知道。

對於蔣天成的解釋,王鈺不能全盤相信,但也隻能無奈接受。說到底,他也隻是天成藥業的打工仔,隻是級別高而已。這件事既然蔣天成清楚,還對他做出解釋,他自然而然就放手了。

但是,當他以為這件事情就會這樣安靜過去的時候,幾個月前發生的另一件事卻引起了他的重視。

新藥研發部門的新藥樣品,居然被盜了?!

當時是藥品研發的傅青向公司保安部反映了情況,而保安部則向上層匯報,當時蔣天成並不在,所以王鈺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新藥是藥企的生命線,如果沒有新藥研發,不管多龐大的企業都會倒在越來越激烈的市場競爭前線。新藥被盜,簡直就是在天成藥業的根上開刀,王鈺立馬就準備組織人手展開調查,同時準備報警。

就在報警電話撥出的前一刻,蔣天成的電話來了。

蔣天成的意思簡單直接,這件事王鈺不要管。然後整個保安係統都被封了口,整個事件相關的記錄都被抹去了,仿佛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就連事後王鈺試探性地和傅青接觸,傅青也宣稱根本沒有這回事。

王鈺無可奈何,隻能作罷。

直到關注時事的他發現了最近東山市發生的保健品詐騙案,再到幾天前趙鯤被殺,他才知道這些可能都和天成藥業被盜的新藥脫不了幹係。

直到前兩天,他發現再也聯係不上蔣天成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可能弄大了。

王鈺看著江旭和王煥兩人,無奈道:“我其實早就應該報警的,公司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了我的意料,而且,我也沒有證據。兩位警官,我剛才說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江旭苦惱地捂著額頭,事件的發展再一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王煥還沒有察覺,可是江旭已經注意到了王鈺的說辭。這件事的背後,恐怕已經不再隻是一個天成藥業,還有另外一個,甚至幾個合作方。

江旭問道:“王總,兩個問題,第一,你知道天成藥業的合作方是誰嗎?”

王鈺搖搖頭,說道:“我隻知道這新藥的研發資金不光光出自天成藥業本身,另外還有注資,但是我查過了所有的報表和銀行流水,都對它作了掩飾。而且既然蔣天成說了這是高度保密的項目,我也沒有追蹤資金流動的權限……”

江旭擺擺手,表示明白了,說到底王鈺也隻是一個副總,更不是警察,他對這件事無能為力。他接著問:“那你知道蔣天成現在有可能在的地方嗎?”

王鈺詫異,問道:“不是說他出國了嗎?”

王煥看了一眼江旭,江旭點點頭,王煥便回答道:“我們查過了出入境記錄,蔣天成根本沒有出國,是有人頂著他的名字出去了。蔣天成應該還在國內。”

王鈺臉上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沉吟了片刻,說道:“蔣天成有個女兒,小時候出過意外,腦損傷嚴重,已經成了植物人。我知道蔣天成把她安置在東海市療養,但是具體在什麽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江旭眼中閃過一絲光,點點頭,說道:“王總,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接下來24個小時,你可能要在我們局裏休息了。”

王鈺擺擺手,說道:“隻有抓住凶手我才能安心,否則別說24個小時,多久我都想留在這兒。幸好我老婆孩子都在國外,不然我真的快瘋了。”

江旭朝王煥示意了一下,兩人便走出了審訊室,王鈺自然有其他同事來安置。

兩人直接去了張為民的辦公室,張局長正在接電話,口裏說著:“是,我們這邊也在抓緊調查,當然,省廳的同事來了以後我們會全麵配合。好的,好的,保證盡快破案。”

掛斷電話,張為民愁眉苦臉地揉著太陽穴,瞟了站在門口的江旭和王煥一眼,歎口氣道:“進來,時間緊張,廢話就不說了,現在有沒有線索?”

兩人走了過去,江旭開口說道:“張局,現在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根據王鈺剛才的口供,這件事的背後不止有天成藥業,還有其他的組織或者勢力參與,另外,蔣天成有可能在東海市。”

張為民眉頭緊鎖,問道:“凶手方麵的消息呢?”

江旭回答道:“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凶手的行凶對象都是保健品詐騙案的參與人和知情人,目前天成藥業還有部分高層在逃,已經安排人手在進行追蹤了。”

話音剛落,白術推門進來,說道:“張局、老江,弟兄們找到跑了的人了,都分開躲著,現在要抓捕嗎?”

張為民站起來,厲聲說道:“馬上進行抓捕,一個都不能放跑。”

江旭卻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張為民,說道:“張局,現在還不能抓。”

張為民瞪著江旭,說道:“江旭你什麽意思?現在不把他們抓回來,等著讓凶手一個一個殺了嗎?”

江旭說道:“張局,隻有千日捉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現在把他們抓回來,我們有沒有證據?要不要把他們放出去?把他們放出去凶手又找上門去這事情又該怎麽算?”

張為民氣急,拍著桌子吼道:“江旭你有沒有了解現在的情況?我們東山市不能再死一個人!兄弟們不能死!這些王八蛋也一個都不能死!他們要死也隻能證據確鑿地死在刑場上!”

江旭淡定地繼續說道:“可是韓源死了。張局,韓源死了。”

張為民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他說不出韓源死得其所這種話,這也曾經是除了江旭之外,他最看好的人啊!

江旭麵無表情,王煥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師父似的,以前掛在他臉上的漫不經心和戲謔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江旭說道:“張局,我不會輕易讓一個人死的。”

張為民抬起頭,說道:“今天晚上,務必抓到他。”

江旭敬禮,大聲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王煥和白術緊隨其後,江旭就帶著他們出去了。

張為民摸著辦公桌上的茶缸,突然有些自嘲地笑道:“果然,世界始終是年輕人的世界。你們放心地去衝吧,有事,我來扛。”

江旭帶著眾人回到辦公室,將剩下的人手召集起來,對著白術問道:“老白,現在我們一共找到了幾個人?”

白術迅速回答道:“五個,而且互相都離得很遠。”

江旭點點頭,說道:“兄弟們,現在我們要用最笨,也是最危險的辦法了。留下兩個人在局裏策應,其他的人散出去,加上現在監視他們的兄弟,從現在開始嚴防死守。根據我們現在的情報,凶手必然會對他們下手,這就是看我們誰的運氣好,誰就能碰上凶手。誰要是抓到人,我替你們向張局請功。”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江旭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這個凶手非常危險,不僅手段殘忍,而且反追蹤技能非常高明。現在所有人檢查槍支裝備,今天不能有分毫差錯。馬上開始分組,完成以後立刻出發。”

王煥拿出自己的配槍開始檢查,白術又去庫房申領了防彈衣,每個人都武裝得嚴嚴實實。江旭給所有人分完組,對王煥說道:“你還在實習,今天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王煥笑了笑,說道:“我必須去。”

江旭讚賞地點點頭,然後對眾人說道:“出發。最後說一次,活捉最好,實在不行,就地擊斃!”

“明白!”眾人轟然應諾,紛紛走出了警局的大門,開車離去。

王煥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江旭開車,一路無話。

等他們到了地方和正在監視的兄弟碰了頭,江旭就開始詢問起現場和周邊的情況。

兩個同事一人叫楊川,一人叫邢方平,比王煥早了三年入隊,也算是東山刑警隊裏的老手,平時吃苦耐勞,什麽活兒都幹。

楊川先開了口,說道:“這個老滑頭就在這兒,32樓17室,事發了以後哪兒都沒去,直接就來這兒了。”

王煥抬眼看了看,這是東山市一個著名商圈的一幢公寓樓,價格可不是很美麗。

江旭問道:“他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邢方平擠擠眼,說道:“這老小子人老心不老,包養了一個年輕情人,就養在這兒。也是保密工作做得嚴謹,他老婆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出國了,結果他就在這兒住下了,看不出來還是個老情聖。”

江旭難得地扯了扯嘴角,說道:“情聖就情聖吧,隻要今天他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兒就跟我們沒關係。川子、方平,周邊地形如何?”

楊川指了指樓上,說道:“他們3217室的窗戶朝南,正好對麵就是一棟寫字樓,我觀察過了,如果凶手采取遠程擊殺的方式,大廈的31到33樓都是頂好的狙擊點。”

江旭看了楊川一眼,說道:“一個人能不能看住?”

楊川咧嘴笑了笑:“我已經跟局裏聯係,辦了手續,今天晚上所有的攝像頭都對準了去這三層樓的必經之路,隻要有什麽異常,我立刻和你們聯係,隻要把他堵在大廈裏,他插翅也難跑。”

江旭點點頭,再問道:“這棟公寓一共有幾個出入口?”

邢方平說道:“一個大門,然後就是一個車庫入口,三部電梯,也是用的笨辦法,監視了車庫出入口和電梯間,隻要有異動,他跑不了。”

江旭對王煥說道:“我們守住公寓的32樓上下的樓梯間。”

王煥點點頭。

江旭看了看表,下午五點十七分,然後對另外三人說道:“各就各位吧,隨時保持聯係,每隔十分鍾通報情況。”

三人點點頭,接著就分別離開,王煥跟著江旭上了公寓的電梯。

江旭看了看王煥,問道:“一直忘了問你,你在學校的射擊成績怎麽樣?”

王煥無謂地說了一句:“全校第一。”

江旭挑挑眉,接著問道:“搏擊成績呢?”

王煥這次回答得言簡意賅:“沒輸過。”

江旭點點頭,說道:“希望今天我們運氣好,凶手來的我們這兒。”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32樓,王煥看了看正對電梯的指示牌,說道:“一層樓24戶,三部電梯,一個樓道。”

江旭說道:“正好,我們就在樓道守著,不過也要注意17室,別讓裏麵的人跑了。”

王煥看了看,說道:“還好,樓梯間離17室不遠,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到。”

江旭沒說話,帶著王煥進了樓梯間,在身上摸摸索索,香煙盒已經皺巴巴的了。他掏出一根煙,放在兩手之間搓了搓,接著叼在嘴上點著,吐出一口煙圈,兩人一時無話。

王煥想了想最近幾天的經曆,覺得自己剛出學校就遇到這樣的案件太刺激了,但是對於身邊的江旭又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能不能問。

江旭瞄了王煥一眼,說道:“幹我們這行,有什麽屁就趕緊放,不要等到以後來不及。”

王煥沒好氣地接話道:“師父,咱能說話吉利點嗎?”

江旭嗤笑了一聲,沒接茬。

王煥理了理思緒,問道:“師父,你下午跟我說,你資曆比韓隊老,破案比韓隊多,可是之前我們刑警隊的隊長是他不是你。這是為什麽啊?”

呼,江旭深深吐出一口煙,整張臉在煙霧裏模糊不清,沉默了一會兒,對王煥說道:“四年前,我和韓源都還是隊裏的組長,當時我們的隊長叫李望。”

王煥搜索了一下記憶,印象裏並沒有這個名字。

江旭接著說道:“李隊是老刑警了,我入隊的時候,就是他帶的我。真要算的話,他算是你的師公。那會兒東山市出了個連環殺人碎屍案,因為手法特別凶殘,擔心引起市民不安,這個案子一直做低調處理。那會兒我們跟的就是這個案子。

“當時受害人累積到五名,我們被限定一個星期破案,李隊帶著我們各方搜集線索,終於找到了凶手的所在,那是郊區的一個倉庫。局裏做好部署,把那裏圍了,本來以為天衣無縫,結果沒想到,還是出了紕漏。

“當時李隊帶著我們進去,千算萬算,誰都沒有想到,那個凶手手裏有槍。”

王煥看到江旭的手微微一顫,抖落了不少煙灰,看來也是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

江旭吸了一口,接著說道:“李隊站在我們最前麵,直接被凶手一槍打中了脖子,活不成了。

“我們都愣住了,凶手卻沒有接著開槍,反倒把槍直接扔到地上,兩隻手抱在頭上,說他投降。

“我當時腦子裏就一個念頭,我要開槍,我要打死他給李隊報仇。我舉起槍的時候,韓源拉住了我,隊裏所有人都拉住了我,韓源一直在對我吼,我們是警察,人犯已經投降了,我們不能開槍。

“我知道他也想動手,不過他比我強,他一直都比我理智。”

江旭麵無表情地看著王煥,王煥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江旭這樣的神情。

“我忍住了,我真的忍住了。可是,王煥你知道嗎?那個王八蛋笑了,他居然笑了!你永遠都不知道一個人怎麽能有那樣的笑容,得意、嘲諷、冷到骨子裏的笑。

“就在韓源他們放開我的時候,我的槍忽然響了。”江旭的眼裏浮現出一絲苦澀,“很巧合對吧,偏偏是在這個時候。流彈擊中了凶手,那個人當場斃命。老實說,我至今仍不確定,是真的不慎走火,還是我本來就打算這麽做。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盡管根據執法記錄儀錄下的畫麵,似乎是不慎走火的可能性更大。加上現場同事做證,以及張局力保,我才隻是撈了一個處分,勉強留在了警察隊伍裏。然後你也知道了,韓源做了隊長,我還是繼續做我的組長。”

王煥看著這個他叫師父的男人,想了想,問道:“師父,那我知道為什麽張局下午要那麽說了。可是,如果真的讓你抓住了凶手,你還會這樣嗎?”

江旭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王煥,突然笑了笑,問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