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走吧
聽到馬皇後承認了，楊曲的臉色直接就變了，這分明是胃癌的症狀，而且是晚期。
他不會醫術，但對這個病症卻是極為了解，因為自己的奶奶就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
若是早期，放在現代，說不定還能救一救，但已經是晚期了，以現代的醫療科技都沒用。
馬皇後真是胃癌的話，那真是必死無疑了。
朱元璋何等的人精，一見到楊曲臉色變了，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知道什麽，當即催促：“楊曲，你到底想到了什麽，還不快如實說來！”
楊曲手心開始出汗，若馬皇後必死無疑，那自己也不完蛋？
但，說謊的話，他真的可以不露出破綻嗎？
楊曲自覺是騙不過朱元璋的，如此說與不說都是死路，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馬皇後再度開口：“重八，你讓他們都先下去，這位小郎君留下。”
一麵向馬皇後，朱元璋所有的怒氣都消失不見：“好好，都依你。”
“都聽到了？還不快下去？”
其餘人紛紛鬆了口氣，行禮離去，不敢多留。
“你也出去。”馬皇後又看著朱元璋道。
朱元璋愣了一下，不等他說什麽，馬皇後就開始催促了：“還不快走？”
朱元璋本來是不想同意的，但見到馬皇後這憔悴的模樣，生怕自己若是惹她生氣，病情又進一步惡化，隻能柔聲道：“好，我在外麵等著。”
說罷，又冷眼遞給了楊曲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離開。
如此，房間之中就剩下楊曲和馬皇後兩人了。
“小郎君，現在沒有別人了，你同我說吧。”
楊曲低著頭，沒有開口。
馬皇後又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人的生死自有定數，我死了也就死了，就是好奇而已，你說吧。”
楊曲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皇後這個病名叫胃癌，而且已經是晚期了，藥石無醫。”
馬皇後並沒有因此有任何波瀾，反而是拍了拍床沿，讓他坐下來。
等到楊曲坐下來之後，馬皇後才道：“方才我聽你自稱罪民，你是犯了什麽罪？”
楊曲道：“我娘的爺爺，是胡惟庸的遠房表叔，算來往上五代就分家了，其實早已沒了關係。眼下陛下成立錦衣衛，徹查當年的胡惟庸案，所以我就被牽連了進來。”
馬皇後聽到這話，不由怒道：“荒唐！等會我定要好好勸一勸陛下。”
說罷，又變得慈眉善目：“你既能被陛下帶來見我，說明你定然不凡，他肯定說了什麽，若是治不好我，讓你陪葬這種話吧。”
“我死了也就死了，豈能牽連其他人，我枕頭下有一塊玉佩，你拿著，應天之中除了陛下無人敢攔你，你尋個機會溜走吧。”
“我見你年輕，應當不足二十，如此冤死，實在可惜。”
“他這輩子，殺孽太重，我能幫他減一分殺孽就減一分，也是好的。”
馬皇後的語氣始終都很平靜，沒有麵對死亡的懼怕，就這一點，就已經超過了許多人。
即便死亡就在眼前，馬皇後還想救他這個無關的人，更讓人敬佩。
“妹子，你們在說什麽呢？楊曲，咱警告你，不許亂來啊！”
朱元璋到底是不放心，在門外喊著，但也因為馬皇後的關係，並沒有強行闖進來。
但他明顯也忍不住了，一眼看不到就擔心。
“該說完了吧？說完了咱可就進來了。”
馬皇後頓時皺起了眉頭，看向楊曲，道：“你快把玉佩拿走。”
楊曲愣了一下，就這麽一下，朱元璋就已經進來了，見到楊曲竟敢坐在馬皇後床邊，頓時火大。
“楊曲，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
楊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時候馬皇後又開口了：“你這個老東西，平日見你最煩這些規矩，現在講究起來了？我讓他坐下的，可是不行？”
朱元璋臉上的怒色頓時不翼而飛，換上一副討好的笑臉，湊過來：“行，當然行，妹子隻要你好起來，你想做什麽都行。”
說罷，又看向楊曲，臉色頓時就冷了，這變臉當真比翻書還快：“太醫說，要讓咱妹子好好休息，楊曲，你隨咱出去吧。”
說完又關懷了馬皇後幾句，這就帶著楊曲出來了。
剛走出門，朱元璋又變了臉，悶頭帶著楊曲去了禦書房。
剛進門，他就轉過頭，眼神當中滿是危險的氣息，質問道：“方才你們在裏麵，都說了什麽？”
楊曲隻是猶豫了一瞬，就如實說了出來。
說到藥石無醫的時候，楊曲明顯看到朱元璋背在背後的手緊了緊，但他並未發作，隻是安靜的聽完。
之後，他伸出手，道：“玉佩呢？拿來。”
楊曲老實道：“我沒拿玉佩。”
朱元璋頓時驚訝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為何不拿？”
楊曲臉色一苦：“沒來得及，陛下就進來了。”
這倒是把朱元璋給整不會了，沉默了幾秒，收回手，道：“你倒是實誠。”
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問道：“後世之人，也覺得咱殺孽重嗎？”
“講實話，敢有半分虛假，咱現在就砍了你的頭。”
這麽多次了，楊曲也摸清楚了朱元璋這尿性，嘴上說得比誰都凶，但隻要他沒有真動殺心，就還算安全。
而現在，朱元璋顯然沒想殺他，所以楊曲倒也沒有那麽怕了。
“明初四大案，哪一案不是牽連了上萬人，陛下以為，殺孽重嗎？”
朱元璋滿眼深意的看向他：“哪四案？”
楊曲道：“自然是兩年前的胡惟庸案，還有今年發生的空印案，以及郭恒案，和……”
說到這裏，楊曲忽然停住了。
最後一個藍玉案，他不太敢說，因為藍玉和朱標的關係很好，若是朱標不死，藍玉本來也不用死的。
現在朱標還沒事，藍玉在朱元璋這裏可是開國功臣，他直接說的話，朱元璋怕是要真的動殺心了。
而朱元璋見他忽然停住，頓時不悅：“怎麽，你都說了那麽多不該說的話，現在倒是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