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關
皎月如眉，星雲密布。
街上的人已是少有。
木葉飄零，沙屑紛飛。
林天已經走出院子，正行走在街上，身旁同走的是柳星月。
街上已靜，人的心裏總不會平靜。
謎團未解。
現在也無法解。
柳星月問：“我們這是去哪？”
林天道：“回去睡覺。”
柳星月的表情不可置信，問：“真的？”
林天吸了口氣，笑了笑，道：“真的，畢竟天已不早。”
柳星月認同道：“的確，天已不早。”
天不早，事還早。
屋子。
一間小屋。
屋內有燈，不明不暗的燈一閃一閃。
小**有人在睡覺，那個人的身形高大，攤開四肢就像是孔武有力的猩猩。
他的呼吸均勻，睡得很安詳，鼻子卻像是打雷般震天動地。
恰好這時又有人來到了屋子。
腳步不加掩飾，還不止一個人。
隻聽有人冷不丁道：“在別人的屋子，睡著別人的床，還打著這麽大的呼嚕，是不是不大禮貌。”
這道聲音本來不大，也的確不算大，卻好像有一種奇特的魔力在影響，深深的傳入了別人腦海。
**的人睡的雖然很死，但他耳朵不聾，人的潛意識也還算清醒，一聽其聲，自然而然的驚醒。
他剛驚醒，眼光不由自主瞥向屋內，接著他就看到了兩個人，然後他的臉色就大變，這無疑是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兩個人。
林天和柳星月正盯著他！
“你們是魔鬼嗎？”
大漢此刻臉色蒼白無力，聲音略顯顫抖，幾乎都快說不出話。
林天淡淡一笑，道：“我跟她當然不會是魔鬼，隻是你睡著別人的屋子和床，我當然也可以過來。”
大漢嘎聲道：“你要屋子？”
林天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我的屋子，我就不能夠搶。”
大漢恢複幾分神色，問：“那你是來幹嘛？”
林天道：“告訴你一件事。”
大漢怔了怔神，問：“什麽？”
林天道：“瞎子死了。”
嘶——
大漢倒吸一口涼氣，害怕地看了眼林天，問：“你認為是我做的？”
林天道：“你做不到。”
大漢漲紅了臉，問：“那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天道：“不行。”
大漢問：“不行？”
林天道：“因為你也沒走。”
大漢咬牙道：“可我就是睡在這的。”
林天笑了笑，道：“正好我也要睡在這。”
大漢起身大叫道：“你是要存心跟我過不去？”
林天道：“不是。”
大漢就好像很隨意的餘光一瞥，看了眼外邊，幾乎隻在眨眼之間回過神來，冷笑道：“好，既然你非要，那我就出去。”
他剛要走出去，柳星月就攔住了他。
“你們未免也太得寸進尺！”
大漢說著就要準備動手，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前麵的柳星月，問：“你走不走？”
柳星月冷笑道：“你還不配。”
大漢氣的瞪大眼睛，然後就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配總有人配的！”
林天這時斜眼相睨，冷笑道：“對，所以我倒看看那人應該怎麽來配！”
屋子外忽然就風聲鶴唳，黑暗中仿佛有一道不知不覺的東西竄出來，來的快，轉眼之間就已接近柳星月的背後。
柳星月就像是早有預料卻又故意不躲，整張臉上顯得有恃無恐。
刺涼已經逼近她的肌膚。
就在這時，林天的人好像移形換影般的閃現出去。
刀光一閃，一閃即過。
塌——
有人墜在地上。
地上有血，血正在往外溢。
人的血。
人是誰？
人沒有動，但也沒死，死人是不會有喘息。
一時之間，屋子也竟變得安靜，靜的隻能聽到呼吸，靜的隻能聽到心跳。
林天這時才問：“你是誰？”
那人正喘息著，低著頭不回答。
林天又問：“你躲著多久了？”
那人還是不答。
林天冷哼一聲，笑道：“好啊，你不說，我也能知道！”
話音未落，人的哀嚎慘叫已經響起。
那人的手指上赫然紮著數枚細針，針幾乎已都進入了手指。
柳星月的臉色很冷，冷冷的問：“你說不說？”
大漢變了臉色，大叫道：“你這是在幹嘛！”
柳星月輕蔑地瞥了眼他，問：“你不知道？”
大漢看著地上哀嚎的人，粗聲道：“這總歸是太過殘忍。”
柳星月冷笑道：“他自己不說就不怪別人。”
大漢沉了口氣，問：“他不說，你們就不能問我？”
林天笑了，滿意地笑，問：“你肯說了？”
大漢隻有無力地點了點頭，道：“他其實一直都在。”
林天問：“一直都在，具體多久？”
大漢道：“吃完晚飯以後。”
林天眼中露出精芒的光，正了正神，問：“他是拿準我要找你？”
大漢道：“他知道。”
林天問：“他怎麽會知道？”
大漢道：“因為我。”
林天又問：“你怎麽會知道？”
大漢道：“因為你去找瞎子，若是出了意外，你就會來找我。”
林天冷笑道：“你還知道瞎子會出意外，你倒深思熟慮的緊。”
大漢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是我才猜的。”
林天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問：“那他是不是跟你合計著殺我？”
大漢道：“是也不是，總之不是想著殺你，因為我跟他也殺不了你。”
柳星月這時冷笑道：“所以是想殺我？”
大漢正色道：“是！”
柳星月不解道：“為什麽？”
大漢的眼神逐漸就變得凶狠，厲聲道：“叛徒就應該死！”
柳星月看著他，忽然冷嘲熱諷：“原來你也是‘潛龍門’的人啊！”
大漢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個純路人，”
柳星月冷哼道：“那你多管閑事？”
大漢道：“因為我最討厭叛徒，所以我願意無條件幫助他們將你鏟除！”
柳星月問：“他們在哪？”
大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譏諷道：“我不知道。”
柳星月大叫道：“你一定是知道！”
大漢冷笑道：“就是不告訴你！”
林天這時忽問：“他們到底想要幹嘛，有沒有告訴過你？”
大漢道：“這個可以說。”
林天聽著，柳星月也聽著，
“因為……”
大漢憋了半天，道：“他們想要鏟除某些該死的人！”
林天問：“那些人是誰？”
大漢悠悠道：“多，汴梁城內就有不少，不少的人都應該死！”
林天問：“名字？”
大漢道：“不知道。”
林天問：“都不知道？”
大漢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道：“有，知道兩個。”
林天問：“誰？”
大漢道：“一個稱為韓官，一個成為王官。”
林天問：“韓官在汴梁城隻有一個，王官是誰？”
大漢道：“你應該知道西城守城官是誰。”
王官是王拔淡？
林天不說話了，他正短暫思緒。
柳星月這時問了句：“誰能保證你說的真或假？”
大漢氣憤的大叫道：“我一向不騙人。”
柳星月冷笑道：“最好如此。”
大漢看著林天，道：“反正我是說了，信不信由你了。”
這時地上的人忽然發動暗器。
嗖——
屋子本就不是多麽明亮，何況這個暗器很快，幾乎沒有人能抵擋。
林天也想抵擋，隻是第一時間護著自己跟柳星月，才發現不是衝著二人來。
大漢無法抵擋，或許不想抵擋。
那他就隻有死！
地上的人同時死了。
為什麽？
林天此刻想要問，但他沒有人能問。
柳星月看著兩具屍體，問：“現在怎辦？”
林天凝視著她，緩緩道：“你明明有主意。”
柳星月不說話，隻是拿出褶子引火。
溫熱的火焰燃燒著，燒著兩個人的屍體，屍體也已越來越模糊，麵目全非。
死了人的屋子睡覺不會吉利，林天這個時候隻有跟著柳星月先離開。
空街很靜，黑夜裏有人在慢走，漫天星鬥，星星也好像會移動。
朔風凜冽，人走著也會感覺到寒意。
寒意是從哪裏來的？
林天隻覺得心裏的寒意升而不退，就連走在路上都是越走越涼。
柳星月看著他，問：“你想不通？”
林天道：“我想不通。”
柳星月安慰道：“那就別想。”
林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我突然就又想通了。”
柳星月也笑了，笑靨如花，悠悠道：“是該通了。”
林天沉默半晌，道：“不過我總是會胡思亂想。”
柳星月問：“為什麽？”
林天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因為你。”
柳星月問：“因為我？”
林天瞥她一眼，道：“我總是想，萬一你還有個隱藏身份，萬一你哪天會……”
柳星月冷笑道：“你的確是胡思亂想。”
林天輕輕歎了口氣，心道：“但願是我想的多了。”
一靜下來，柳星月就忍不住問：“你生氣了？”
林天道：“不是。”
柳星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嗤笑道：“那你怎麽不說話了？”
林天眼神示意看向前方，沉吟道：“不知不覺來了這個地方。”
柳星月看了眼這個地方，發現這個地方不過也很普通，一切都很普通。
普通的屋門上掛著一副“賓至如歸”的字，窗戶裏邊似乎還能看到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