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過去了,秋風卷著飛舞的槐樹葉,飄落滿院。

田鶴和袁橫從團部開會回來。兩人在辦公室裏正計劃著行軍的各種問題。原來他們文工團要隨軍南下到西南邊疆去。

“咱們來研究一下創作組的行軍問題吧。”田鶴和袁橫商量說。

“我是個新同誌,什麽也不懂,更沒行過軍嗬!”袁橫瞅了瞅田鶴,用謙虛的口氣答道:“你出主意,我堅決來執行就是!”

“比方說:我們創作組哪一個人在這次行動中可能發生問題,在行軍中如何組織互助等,這都需我們兩人預先研究一下。”

“你說吧,我來記上。”袁橫從桌上拿起一支水筆來,做出準備作記錄的樣子。

“你別老這樣對我吧!我們都是創作組的組長。”田鶴的神情有點嚴肅,但不是責備,而是感到袁橫對他有點過於尊重了。

袁橫不自然地奸笑了一下,說:“人員的思想問題,一定是有的。比方吳斌吧,這人一貫怕吃苦,再加上情緒經常低沉,這次行軍,恐怕他是最成問題的。”他停了一下又說:“我親自幫助他。”

“你還要照顧全組呀!”田鶴提醒說。

“這不妨礙!”

這個突然的行動,使袁橫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向他的上司作報告。隻在行動之前,他抽了個空,以回家辭行為名,跑到那家小食店裏,給那胖老板遞了一個條子:“請轉告零三號,我隨軍急於行動,到西南後即來信聯係!”

火車隆隆地向南方疾駛,它穿過祖國肥沃的原野。田野上的人們,正忙著秋收,從車窗望去,看見人們是那麽愉快地勞動著,可以設想:他們是在喜慶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個豐收。

文工團團員們,有的在縱目眺望,有的在引吭高歌,有的在打撲克。他們都是情緒高昂地向南方進軍,欣喜在這個偉大的鬥爭中,自己能夠參加到這個革命隊伍中來。每個人都在想:“我將怎樣為革命事業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袁橫在車廂裏跑來跑去,照顧這、照顧那,同誌們都說:“看我們的行政組長多負責嗬!”

夜來了。同誌們都有點疲乏,因為車裏擠一點,人們隻好互相偎依著在靠椅上睡覺,袁橫把他的地方也讓給了別人,自己則跑到車廂的進門旁邊,斜靠在那裏休息了。

火車開到了終點,隊伍一列一列地在站台上排好了隊。從這車站到他們要去的城市,還有幾百裏路,這中間,鐵路還沒修好,汽車運輸,隻能載輜重,人還得步行。

文工團的同誌們正在站台上排隊。團長走出車廂來,看到同誌們高昂的情緒,心情十分興奮。他感到這些新參加革命的青年人熱情、積極、進取。他們不單和戰士一樣,完成了行軍任務,而且還做了許多宣傳鼓動工作,在停車時間比較長的站台上,還給部隊做了小型的演出。新提拔的基層幹部,不單積極負責,還能以身作則。

團長一直向隊前走去,走到創作組,袁橫正在下口令整理隊伍。他見團長走過來,“啪”一聲立正敬了個禮。團長微笑地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大家,心裏對袁橫的工作感到滿意。

袁橫暗地笑笑。

徒步行軍開始了。隊伍在公路上前進。在這秋末冬初的時節,要是在北方,到處是落葉紛飛,而在這南方,樹木仍然是蔥蘢茂密,欣欣向榮。公路蜿蜒在青山綠水之間,人們不絕地讚賞著祖國邊疆的美麗。

黃昏了,隊伍繼續往前走,身體弱的同誌感到疲乏,身體強壯的同誌就走過去把他的背包接了過來。

吳斌一拐一拐地走著,有點不高興,不時仰望天空,嘟噥著:“天快黑了還不宿營!”

袁橫走了過去,看看他那樣子,就把他背的東西接了過來,代他背上。吳斌隻向袁橫翻了翻眼,不拒絕,也不說話。看來,他不背東西也覺得難以支持。

“同誌,堅持一下吧,快到了,明天也許有汽車。”袁橫說。

“別來哄我!用不著,我坐我的十一號!”吳斌由於情緒不好,因而,莫名其妙地有點生氣。

“同誌,不要說怪話,我們得加強鍛煉嗬!”袁橫故意大聲地說。

“我又不想將來評個行軍模範!”

袁橫不想和他爭辯,裝著再沒有聽見他說什麽,就走向另一個同誌的身旁去了。

袁橫給這個背背包,給那個拿拿東西。再不就鼓勵鼓勵這個,安慰安慰那個。總之,他在這一路行軍中,給人的印象是:負責、積極、耐心、肯幫助別人。創作組的同誌異口同聲地說袁橫是他們的好組長。

在團部辦公室裏,團長正在翻閱各個隊提出的這次行軍的模範人物的名單,每一個被提出的模範,都附有小組的意見。他一份一份仔細地翻閱著。他翻到袁橫那一份,特別注意。他細心地讀了創作組同誌們對他的意見,感到高興。團長自語地說:“積極工作的人,總是獲得好評的!”隨後,他批上:“同意這些人選為行軍模範,並給以物質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