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知道你的小名

從趙家出來以後,在顧群的腦子裏,還剩下一個問題,要從張德理這裏解決,所以一出了趙家大門,在廣場走著的時候,他便向張德理提出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理由提出的那個問題:

“怎麽趙師傅叫你的小名呢?”

“啊。他年紀比我大。”

“你們不是認識不久嗎,他怎麽就這樣稱呼?”

張德理的樣子顯然是覺得這已經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可顧群卻這麽奇怪,於是不得不給他解釋兩句。他告訴顧群說,趙師傅不大愛交朋友,但自認識他以後,倒很投契,彼此來回串了幾次門。起初,趙師傅總叫他張師傅,有一回在張家閑聊,敘起曆史,才知道趙建成原來和張德理死去的父親,先後在同一個師傅手下學的手藝。這一下子張德理的母親再也不讓趙建成管她兒子叫張師傅了,隻許叫大力。而張德理從此對趙建成就叫起大叔來了。

“還有人這樣叫你嗎?”顧群像是漫不經心地問。

“沒有啦。”張德理隨隨便便地回答。

“還有誰知道你這個小名沒有呀?”

張德理有點奇怪這個人為什麽對他的小名這樣感興趣,便反問道:

“你問這個幹啥?”

“啥也不幹。我想知道你小名的那些人裏頭我或許認得個把。”顧群已經準備了會有這個疑問,所以他不慌不忙地說。

“有是有,你大概不會認得吧。”

“你都說說看。”

張德理說出了十一個,當然顧群一個也不認識。可是其中有個叫白鬆亭的,顧群昨天夜裏在交際處的退職人員一覽表上看到過這個名字。便說道:

“那個白鬆亭是不是以前在交際處幹過的那個?”

“是呀。”張德理沒有料到顧群真有知道的。“你認得他?”

“不大熟就是囉。他現在幹啥?”

“原來他在第四所,幹了沒多少日子就調走了。”

“調哪去啦?”

“就是四月五號開宴會的那個機關。聽說又給解雇了。”

“他怎知道你的小名?”

“他和我一塊兒跟我爸爸學的開車,那時我正用這小名。後來和他分手以後,就改了名字,他倒未必知道。”

“他如果現在沒有工作,我也許能給他介紹。你知道他的地址嗎?”

“不知道,一直也沒有來往。”

“不要緊。”顧群微笑著心裏想,並沒有說出來,“我找得到的。”